池非遲將手里的東西遞到浦生彩香面前,嘶聲道,“你的東西。”
浦生彩香接過那根有著蝴蝶墜子的銀項鏈和日記本。
這是她父親送她的東西,而且她回想起那天晚上她讓拉克記得把項鏈還她,不知是因為拉克遵守約定,還是因為自己那晚的大膽張揚,心里突然安穩下來。
“那個……”浦生彩香想了想,還是道,“謝謝。”
池非遲只是上前遞東西的,等浦生彩香接了,就轉身往回走,沒接浦生彩香的道謝,“你父親是組織成員。”
“啊?”浦生彩香驚訝抬頭,“那他……”
“你的猜測沒錯,組織里不單只是殺人,還有別的事,他就在做其中一種,”池非遲回到椅子前坐下,“過兩天我手頭的事結束,會安排你們見一面。”
“我能離開這里嗎?”浦生彩香忙道,“我可以去幫他。”
“現在不行,這里有適合你開發嗅覺的地方,”池非遲道,“雖然是不單這里可以,但其他地方還不是你能接觸的,你的能力和貢獻還沒達到組織為你開辟一個單獨的訓練場所。”
浦生彩香一想到要回到10樓那個地方去,她心里壓抑得就像壓了一塊大石頭,讓她有點喘不過氣來,急著追問,“那要到什么程度?”
相比起來,面前能心平氣和跟她溝通、能遵守約定的拉克,比那些人好相處太多了。
“那可說不準,不過,我可以幫你安排3樓的房間,測試和訓練就搭電梯到9樓去……”池非遲頓了頓,“你到東京來,有沒有跟你母親說過?”
浦生彩香如實道,“我留了紙條,告訴她我要到東京來找我父親,以后也打算留在東京上學,不會再回去了。”
“等學生開學之后,我會安排你到涉谷區的上原國中上學,”池非遲從桌上拿起手機,給這里的負責人發郵件,讓負責人過來“到時候你就自己住每段時間記得回來這里測試,不許對外說起組織的事不許將這個地方暴露出去穩定下來后該做什么,我會用郵件通知你。”
浦生彩香一聽以后可以離開這里眼睛亮了,“我知道了我不會說的!”
池非遲發完郵件放下手機,抬眼看著浦生彩香,“我不喜歡懦弱無能的人,所以條件是處理掉欺騙你的人。”
浦生彩香頓時明白池非遲說的‘欺騙你的人’是誰遲疑著,“‘處理’是指……”
“殺了她。”池非遲冷聲道。
“咔啦。”
浦生彩香正有些失神,聽到身后突然傳來開門聲,被嚇了一跳。
這里的負責人進門,“拉克。”
池非遲依舊看著浦生彩香“也可以借助別人的力量,比如向訓練基地發布狩獵測試由你選擇。”
這是對浦生彩香的試探,試探浦生彩香的性格如果面對欺騙并想殺了自己的人,浦生彩香還下不了手的話這姑娘的性格就不適合待在組織會被打上高度注意的標簽以后被放棄的幾率也高。
他是可以幫浦生彩香下達指令,不過這里的事可不止朗姆或者琴酒在關注,換言之,琴酒和朗姆在這個關頭撤手不管,將事情都交給他,未必不是對他的試探。
他還不想因為浦生彩香的事,害得自己被打上紅色或者黃色標簽,以后遭受接連不斷的試探和懷疑。
做了選擇,就要做好承擔后果的準備,浦生彩香也是如此。
浦生彩香猶豫著,沒有給出回答,而是問道,“她為什么要殺我?”
池非遲看向負責人,“把坂田的資料給她,你跟她說。”
負責人把坂田玉枝的資料找出來,遞給浦生彩香,等浦生彩香看完之后,又說了坂田玉枝的目的,還將監控攝像頭拍到的錄像給浦生彩香看了。
看到監控里、坂田玉枝跟她說話時一直將匕首藏在身后,浦生彩香臉色有些發白,見監控播放到她被帶下來之后停止,轉頭看池非遲,“我……發布狩獵測試。”
池非遲看向負責人。
負責人頓時了然,上前在一個操作臺上按了鳴笛按鈕,打開布在整個基地里的擴音器,對著麥克風道,“剛才狩獵測試因意外截止,現在繼續,不過目標變更……”
說著,轉頭看浦生彩香。
“說出她居住房間的樓層、編號和她的名字,資料里有,你也看過了,告訴其他人,殺死,”池非遲輕聲道,“拿出氣勢來,別給我丟臉。”
身旁嘶啞嗓聲壓得很低,像是來自惡魔的警告,浦生彩香感覺自己的心跳又開始加速,做了一下深呼吸,走到操作臺前,“新的狩獵目標,10樓1007號坂田玉枝,殺死她!”
原先被放出來的人還沒有回去,就在廠區里瞎晃,留在樓頂的基安蒂等人也收獲了各自的‘獵物’,現在一聽測試繼續,那些人又都轉移了目標。
坂田玉枝還在廠區內,負責人離開的時候,一句話沒說,她也只好先找地方待著,緩解自己心里的不安,現在聽到擴音器里傳出的聲音,從監控視頻里都能看到她變得僵硬的身體。
負責人補充了一句,“坂田,只要能反殺任何一個人,你就能活下來!”
接下來就是一群瘋子的圍獵行動。
無論坂田玉枝怎么逃竄、躲藏,總有人將她找出來,窮追不舍。
浦生彩香站在監控顯示屏前,陪池非遲看著外面的狂歡、看著追殺者故意放跑人的戲謔舉動、看著坂田玉枝一身傷地逃竄或者抵抗,臉色有些蒼白,默默告訴自己那是坂田玉枝活該,這么想著,心里的沉重倒是消退了不少。
最終,坂田玉枝大概是發現自己沒法反殺、那些人只不過是在戲耍她,揮匕首嚇開對面的人,神色癲狂地朝攝像頭喊了一句,轉身沖向外圍圍墻。
監控沒有聲音,不過浦生彩香看清了坂田玉枝的口型,臉色又白了幾分。
似乎就是為了讓她看清楚,坂田玉枝的口型很夸張。
那只是一句話:
“浦生彩香,你不得好死,我在地獄等著你!”
追殺的人發現坂田玉枝往圍墻跑,沒有再追上去,看著坂田玉枝被狙殺在圍墻前,各自埋怨著。
“狩獵測試結束,很遺憾,她寧愿死在狙擊手手里,也不愿讓你們獲得狩獵成功那兩分,希望你們明白,就算想戲耍獵物,也要在獵物無法逃脫的前提下!現在全部回去,十分鐘后,如果還有人沒回到自己的住處,后果自負!”負責人說完,關閉了麥克風,轉身走回監控顯示屏前。
池非遲嘶聲評價,“沒一個看得過去。”
這些監控錄像會被保存下來,上傳組織平臺的意料庫,如果里面有表現出色的人,在某個有調閱權限的核心成員看過后,說不定會被注意到,直接要過去,甚至幫其整容、改換身份也不是不可能。
他不清楚具體有多少人被挑出去,不過可以肯定的是,被挑走的人只是極少數,但不是個例。
這一批確實沒一個可以稱為優秀的,就跟當年的沼淵一樣,沖上去就攻擊,完全不懂得運用技巧、不會分析局勢,甚至頭腦發熱,完全看不到一絲一毫的冷靜,這么下去,恐怕也是被送到實驗室的命運。
殺手和沖鋒陷陣的戰士是不同的,不懂得看局勢、靈活應變,再好的身手也是白搭。
“訓練才開始沒多久,他們還不具備一個優秀殺手該有的素質,”負責人看著監控上的人陸陸續續撤回大樓,“不過確實太磨蹭了一些,教他們的技巧也很少有人會運用。”
浦生彩香靜靜聽著兩人溝通,有些想不通。
這些人的身手都堪稱變態,就算不能飛檐走壁,但都有格斗底子,冷兵器也用得無比順暢、熟練,用她以前的理解來說,任何一個人到了暴力團體里都是一員猛將,這樣的人還沒有一個看得過去的嗎?
“有沒有槍法出色的?”池非遲問道。
“有一個射擊精準度不錯的人,”負責人從抽屜里拿出一個文件夾遞給池非遲,“不過觀察能力還是差了不少,遠遠達不到狙擊手的標準,目前在針對訓練,具體結果還說不準。”
池非遲接過文件夾,隨意翻看了一下,遞還給負責人,站起身,“安排浦生住到3樓,測試和訓練盡量避開其他人的活動時間。”
負責人點頭,“明白!”
“浦生,一個死人的詛咒,不必放在心上,”池非遲看向臉色不太好的浦生彩香,嘶聲道,“要是有人欺負你,去找樓層看守,他們也會留意著,保證不會有人傷害到你。”
讓浦生彩香下達狩獵指令,是為了讓浦生彩香染上黑色,而所謂的特權,能讓浦生彩香把自己跟那些人區分開,用優越感、支配他人的權利腐蝕人心,讓浦生彩香的思維徹底接納并認可組織的權利制度。
再加上隔離訓練中,仿佛生活在跟外界完全不一樣世界,如果浦生彩香不夠堅定,以后就不會把外界的人當成同類、不會把外界得規矩當一回事,而是以組織的標準去評定一個人的地位,以后再加上一些影響,只會在意組織的認可,不斷做貢獻,拼了命地往上爬。
這也是為什么一些殺手組織的殺手很少有叛離的,并不是因為他們有多熱愛那個團體,只是在那些人眼里,除了自己所處的團體,外界其他人并不屬于‘自己人’,恩怨情仇都與他們無關。
而殺手組織會挑選年紀不大的人從小訓練,也是因為觀念、認知不成熟的孩子更容易被影響。
浦生彩香的年齡還是大了一些,但同樣在組織評定中占據優勢,就是因為這些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