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非遲嘴角微微勾了勾。
利益至上、表里不一?
那些根本不是核心問題。
「不,根本原因是他缺乏作為人的尊嚴,連自己的自尊心也可以踐踏,這種可以把自己不當人的人……」
「咳咳!」弓長重重咳嗽了兩聲,用目光示意池非遲收斂一點。
請尊重一下死者。
人剛死,尸體還在那邊躺著,就不要罵得那么過份了。
「抱歉,說得有點過了,」池非遲從善如流且沒什么誠意地道歉,看著神色迷茫的佐倉真悠子道,「總之,他現在是聲名大噪的世界級巧克力甜品師傅,他能接觸到的女性,不少都比佐倉小姐有價值,對于他這樣的人而言,佐倉小姐已經沒有價值了,你們不可能結婚,這就是佐倉小姐的殺人動機。」
其實他對過元沒什么。
不管過元做什么,別惹到他頭上都跟他沒關系,論表里不一、利益至上,過元恐怕比不上他,而且他也可以不把自己當人的……雖然他會介意別人有沒有把他當人,這一點輸給了過元,但總的來說,他也沒什么資格站在道德制高點對計元指指點點。
他說話刻薄尖銳,除了想攻破佐倉真悠子的心防,就是想讓某個容易被美男迷了心智的鈴木大小姐警省一點。
不管以兩家的交情,還是以毛利蘭這邊的關系、他那個只會吭哧吭哧打比賽的學弟那邊的關系,鈴木園子都不是不相干的人,甚至從利益角度來說,他都希望安布雷拉的大合伙人家的閨女兼未來繼承人別鬧出事來。
「殺、殺人動機?」鈴木園子驚訝看向佐倉真悠子。
毛利蘭也懷疑自己聽錯了,站在門外確認,「非遲哥,你是說……」
「辻元先生的死不是意外,」池非遲看向柯南,示意柯南趕緊表演,「是佐倉小姐殺了他。」
「池哥哥讓我準備了這個!」柯南把鋁箔紙做成的、層層疊疊的東西放到桌上,在上方放了一個千紙鶴,又向旁邊的鑒識人員要了新銀壺,往鋁箔紙間倒水,「是像魔法一樣神奇的實驗哦……」
水倒進鋁箔紙間沒一會兒,最上層突然冒起了火光,點燃了紙張做的千紙鶴,很快將千紙鶴燒毀。
弓長瞪大眼睛盯著火焰包裹的千紙鶴,「這、這是……」
越水七槻早就想明白了關鍵,嘆了口氣,「壺里的水是鹽水,鋁箔紙盒子間則提前放了活性炭,在接觸到鹽水之后產生化學反應,成為了‘空氣電池,,而千紙鶴下面提前墊了鋼絲,鋼絲在通電的時候會產生火花,點燃了上方的千紙鶴,害死辻元先生的火也是這么來的,他那個作品的銀盤下,原先應該放上干冰,在他把壺里的水倒進去之后,干冰散發出霧氣,并且順著銀盤溢出,造成人類幻想的宇宙般的夢幻場景,可是佐倉小姐卻把干冰換成了活性炭,也就是廚房里有的有無紡布包裝的除臭劑,之后在壺里加上了鹽,至于鋼絲,或許是作品里原本就有的,也或許是佐倉小姐放進去的,在鋼絲通電產生火花之后,盤子里的果實烈酒就迅速被點燃了……」
佐倉真悠子坐在凳子上,低頭盯著交握在腿上的雙手,沉默不語,也讓人難以看清臉上的神情。
「一開始過元先生并沒有受到驚嚇,在盤子里躥出火焰之后,火勢突然暴漲,這才嚇得他后退撞上架子,」池非遲看向佐倉真悠子受傷包扎的手腕,「那是因為佐倉小姐提前在桌子下放置了一瓶烈酒,讓酒在桌布下散出酒精含量不低的氣體,等盤子里的果實酒被點燃之后,你伸手拉了一下桌布,讓氣體泄露出來、助長火勢,嚇得辻元先生退后,也正因為如此,明明園子沒有被火燒到,但站在園子身旁的你的左手卻起火了,那應該是你偷偷拉起桌布時,袖子上也沾到
了酒散發出的氣體,才讓你的袖子也被點燃。」
柯南看了看佐倉真悠子受傷的手腕,覺得自己再不說兩句就沒機會了,「還有啊,佐倉小姐還提前在酒架那些酒瓶下面放了開心果殼,讓酒瓶都傾斜向外側,這樣就能保證過元先生撞上酒架時、能讓酒瓶子全部掉下來摔碎,引發足夠吞噬辻元先生的火焰!」
嗯,雖然還是被池非遲先一步看穿真相,但他這次至少搶到了兩句。
可惡,他的底線已經被刷得這么低了嗎……
「啊……沒錯,」佐倉真悠子抬起頭,看向坐在對面的池非遲,目光悲傷而無奈,「全都說對了,包括殺人動機也是,在店里裝修結束之后,我以為他會跟我結婚,去詢問他婚期的時候,他卻說我已經沒有價值了,他不會跟我結婚的……」
「這么說,」毛利蘭小心翼翼地確認,「佐倉小姐,你……真的是你殺了過元先生嗎?」
「是啊,」佐倉真悠子看了看在大火和煙塵之中變得四處焦黑的店,閉眼間,眼淚也從眼角流了出來,「我只想一把火燒了他,燒了我們好不容易得來的這家店,連同我的愛一起……」
池非遲垂眸看了看手里的手機,轉頭對站在一旁、神情復雜的弓長道,「弓長警官,九分四十七秒。」
鈴木園子、毛利蘭眼眶剛有些泛紅,淚意一下子被憋了回去。
柯南:「……」
不覺得佐倉小姐的經歷很悲傷嗎?
至少等他們在心里嘆口氣吧。
弓長反應過來之后,也覺得池非遲是真的破壞氣氛,一頭黑線道,「我知道了,這次算你贏了。」
滿心悲傷的佐倉真悠子都覺得悲痛被拉閘了,渾身只剩下情緒消耗過度的無力感,抬手擦了擦臉上的眼淚,站起身看著弓長道,「警官,帶我回警視廳吧。」
池非遲:「……」
佐倉小姐不按套路出牌,不等警方正式宣布逮捕,就自己提出要去警視廳了?
「之后我會將你轉送到刑事部暴力搜查科……」弓長看著佐倉真悠子,還是忍不住想嘆氣,「不管怎么說,殺人都不是最好的選擇。」
池非遲起身把椅子拉到一旁,出門蹲下身,抱起澤田弘樹,「等急了嗎?」
「沒有,」澤田弘樹一手拿著魔方,一手回抱住池非遲的脖子,笑得乖巧,「一點都不久!」
佐倉真悠子跟著弓長出門,看到池非遲抱著澤田弘樹起身,很難把池非遲跟剛才那個坐在她對面的椅子上、神情冷漠地說著尖銳話語的男人聯系到一起,停下腳步,看著用一只小短手攬住池非遲脖子的小不點,心里隱隱有著刺痛感。
她突然在想,就算沒法和過元結婚,她以后或許也會有更加值得她付出的丈夫,會有一個可愛的孩子,她可以站在一旁看著丈夫把孩子抱起來,自己笑得開心又幸福……
可是那些幸福的畫面都破碎了。
直到澤田弘樹覺得佐倉真悠子的目光奇怪、回以疑惑的目光,佐倉真悠子才回過神來,垂眸躲開了澤田弘樹的視線,「池先生,我還有一個問題,就是因為我的左手受傷了,才讓你確定我是兇手的嗎?」
「可以做那些準備的人很多,只要能出入廚房,就能動手腳,但園子之前偷拍過過元先生,」池非遲不給面子地說出了鈴木園子偷拍的事,「當時辻元先生正好在用那個銀壺倒水喝水,他沒有特別的反應,說明那個時候銀壺里的水還沒有加鹽,之后接觸過那個銀壺、可以往壺里加鹽的,除了他,就只有你了。」
「原來如此……」
佐倉真悠子點了點頭,跟著弓長走向警車,走出兩步,回頭看了看某個賴在池非遲懷里的小不點。
弓長有些擔心佐倉真悠子被刺激過頭,拉開車門的時候,出聲道,「你的未來還有很多年,不要急著認定幸福不可能再光顧,等你贖完罪出來之后,還是可以選擇要不要去照顧一個孩子。」
「謝謝。」
佐倉真悠子釋然松了口氣,坐上了警車。
池非遲等人又落了個‘目送警車開走,的結局,等女孩子們為佐倉真悠子感慨唏噓夠了,就近找了家餐廳吃晚飯。
時近傍晚,晚飯時間還早,但鈴木園子還是挑了一家日料店,瘋狂點了一大堆菜。
毛利蘭聽鈴木園子還有點下去的打算,連忙伸手按住菜單,「夠了,園子,已經夠多了,點太多食物吃不完是很浪費的哦!」
「好吧,那暫時就點這些吧,」鈴木園子合上了菜單,摸著肚子嘆了口氣,「佐倉小姐的事真的讓人很難過,情緒消耗也是很容易讓人感覺饑餓的,非遲哥又說我好騙那種話打擊我,我感覺肚子都快餓扁了」
池非遲不認為自己的打擊跟鈴木園子肚子有什么直接或間接的聯系,靠坐在和式隔間的墻壁前,幫澤田弘樹盛著店家為小孩子準備的開胃湯,頭也不抬地問道,「柯南要來一碗嗎?」
柯南突然被點名,愣了一下,立刻到池非遲旁邊坐好,「好啊。」
「男人真是沒心沒肺,小孩子也是一樣,」鈴木園子心里還是殘留著被池非遲打擊的不滿,瞥著盛湯、喝湯的三人,開了一波無差別群體攻擊,又嘆了口氣,「我有點擔心阿真以后會變壞了啊,讓我等上好幾年,又跟我說什么不會和我結婚……」
池非遲覺得鈴木園子越想越離譜了,「京極不會。」
「為什么啊?」鈴木園子不甘心地想找池非遲繼續碰碰,抱著胳膊道,「非遲哥,是因為阿真是你的學弟,跟你關系又那么好,所以你才這么幫他說話的吧?」
池非遲抬眼看了看鈴木園子,把剛盛好的湯遞給柯南,「是因為京極一根筋。」
鈴木園子:「……」
評語還是那么尖銳,但是好有道理,讓人無法反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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