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井七海意識到這里沒有危險狀況、沒有可疑人物,轉頭跟池非遲對視一眼,兩人一起悄悄離開。
走遠了一些,藤井七海才跟池非遲溝通了自己的想法。
“那里應該沒有什么危險,他們應該會馬上聯系艦長,具體發生了什么事,我們可以等艦長了解情況之后,再去問艦長,現在我還是想去監控區,看看你說的那個男人……”
池非遲自然不會拒絕。
他也想趁機再觀察一下監控區的那幾個人。
十分鐘后,兩人到了監控區。
池非遲在實時監控中找到了勇氣和那個可疑男人的身影,讓監控區的自衛隊成員用系統鎖定了勇氣父子,找出了兩人登艦之后所有被拍到的畫面,坐到聯絡的監控臺前看錄像。
藤井七海跟艦長立石由紀夫溝通了一會兒,才回到監控臺前,拉過一把椅子坐到池非遲身旁,低聲道,“艦長說,后面的人清理注排水裝置進水口的時候,發現了一只斷手,手臂上套著海上自衛隊的制服袖子,很可能是海上自衛隊的成員,現在可能有人遇害了,他要到后面看看情況,讓我們接下來調查的時候小心一點。”
池非遲點了點頭,朝監控臺方向示意道,“先看監控錄像。”
“你們偵探是不是都那么大膽呢?我聽他說,他們也準備通知毛利先生去看看,毛利先生也被卷進來了……”藤井七海說著,把監控錄像調成了十倍速播放,“我要看快一點了,你那邊沒問題吧?”
“沒問題,”池非遲肯定道,“不管是看監控,還是毛利老師牽扯進來,都不會有問題的。”
“現在也只有這樣了……”
藤井七海也一語雙關地回答。
接下來兩人都沒有說話,把勇氣父子被拍到的監控錄像都看了一遍。
登艦時,男人一直牽著勇氣,還不時低頭跟勇氣溝通。
進入會議室了解參觀注意事項時,男人坐在勇氣身邊,把一本《參觀指南》放在勇氣面前,一邊聽井上文忠在前面介紹,一邊用手指指著冊子,側頭跟勇氣說著話,似乎在解釋給勇氣聽。
去CIC參觀作戰演習時,男人也牽著勇氣,跟在其他人身后。
隨后人群進入了核心機密區域,沒有監控攝像頭,也沒有再拍到父子倆。
看到這里,一切都很正常。
那兩人就像一對感情要好的父子。
孩子有些精神不振,不過不管去到哪里,父親一直溫柔耐心地牽著孩子,孩子也都乖巧地跟著父親。
直到前往艦首甲板參觀時,勇氣先出現在通道外的監控攝像頭范圍內,身上穿著救生衣,一個人跟在人群后方,到了甲板上,離開了監控范圍。
過了三分鐘左右,男人才出現在監控攝像頭下,左右張望,找到勇氣的身影后,也走出了監控范圍。
又過了三分鐘左右,父子兩人出現在監控右側上角,攝像頭只拍到了兩人的鞋子,兩人似乎是在跟什么人說話,三兩句之后,又經過攝像頭,到了通道口前方,走出了監控范圍。
但是兩人又不算完全出了監控范圍。
因為男人頭部還有頭頂一小部分留在了監控范圍里。
一個路過的自衛隊成員轉頭看了一下通道口的方向,隨后又沒事人一樣離開,而男人則一直留在那里。
藤井七海暫停了監控錄像播放,看了一下時間,向池非遲確認,“就是這個時候吧?你跟他們搭話的時間……”
池非遲看了時間,肯定道,“沒錯,談了兩分多鐘,隨后我就離開了,離開的時候,我故意回避了一下監控,可能不會拍到我。”
藤井七海繼續播放錄像。
之后兩分鐘時間里,監控只拍到了男人頭部頭頂那一點點部分,沒有出現池非遲的身影。
又看了一分鐘,就在兩人以為接下來不會有什么內容時,勇氣又出現在了監控錄像的下角,身后跟著男人,兩人一前一后走到了欄桿前,而后勇氣把手里的東西往欄桿外丟了出去。
“什么東西?”藤井七海暫停了監控錄像播放,操作著監控臺。
“應該我給勇氣的兩顆糖。”池非遲從口袋里拿出了一顆同款薄荷糖,放到了操作臺上。
藤井七海已經把暫停畫面中、勇氣右手前方的部分放大,仔細觀察了一下,看了看操作臺上的糖果外包裝,皺眉道,“沒錯,包裝圖桉一樣。”
“你吃嗎?”池非遲看向操作臺上的硬糖,“我這里還有兩顆,都是我妹妹給我剩下來的薄荷糖,也可能是故意給我留的。”
藤井七海想著監控里兩人的丟糖行為,擔心池非遲受到打擊,猶豫了一下,還是拿起了操作臺上的糖果,“謝謝,那我就嘗嘗吧。”
池非遲‘嗯’了一聲,視線轉回監控畫面上,心里調整著對藤井七海的評價。
比他想象中心軟。
當然,他給藤井七海糖果這件事要是寫進工作匯報中,很容易被以后調閱情報的人發現他的身份,這種容易暴露自己身份的事,他就不寫進去了。
另外,負責監控區的自衛隊成員長官,跟不熟悉的人溝通時會緊張,他早上來監控區,就發現對方面對立世由紀夫這個艦長不緊張,只有面對他和藤井七海時會有點緊繃、拘謹,等他這一次過來,對方的反應好了一些,雖然不像面對立石艦長、部下那樣從容,但也不像一開始那樣渾身肌肉繃得緊緊的。
性格屬于內向型,自我要求高……
這也算是個人特征。
至于這里的其他自衛隊成員,他也沒有精力觀察得太仔細,收集一下大概信息、記下比較明顯的特征就差不多了。
藤井七海拆開糖果包裝,把糖果放進口中,包裝紙就隨手裝進了外套口袋里,回想著監控錄像的內容,“在CIC的演習結束后,那個父親跟勇氣分開過,勇氣獨自跟著大家到了甲板上,過了三分鐘左右,那個男人才到那里,這確實有點可疑,讓小孩子一個人去甲板上是很危險的,不過,出現這種情況,可能是父親和孩子走散了,可能是父親去洗手間了,有些人就是比較粗心,容易忽略了小孩子可能遇到的危險,至于丟了你給的糖……雖然也可以解釋為,X擔心糖果里有竊聽器或者別的可疑物件,謹慎考慮之下讓勇氣把糖丟掉,但你對于他們來說是陌生人,或許只是父親不愿意讓小孩子隨便吃陌生人給的東西,丟棄行為確實有點失禮,不過也不能作為他是X的根據……看視頻無法確定他是不是X,要確認的話,還要想想別的辦法。”
“看看能不能找到他和孩子分開的時機,”池非遲道,“小孩子很容易問出真話來。”
“也是,如果他就是X,我們趁他跟孩子分開的時候問話,也能保證孩子的安全……我讓他們多加留意,之后我要再看一下其他人被拍到的監控錄像。”
藤井七海起身跟監控區的自衛隊成員打了招呼,把其他人出鏡的監控錄像轉到面前的監控臺上,調到了十倍速播放。
池非遲坐在旁邊,時而留意一下監控錄像的內容,時而留意一下監控區自衛隊成員跟各處溝通的情況,通過溝通內容,整理著其他指揮處的自衛隊成員的信息。
副艦長留在了艦橋做指揮,比起立石由紀夫這個艦長,副艦長的魄力稍差一點,但很穩重,下達指令也都是以穩為主。
負責搜尋艦內衛星電話信號的,是在航行中專門負責內部安全巡視的人,也要跟監控區保持溝通,差不多也能讓他捕捉到一些個人信息、個人特征。
他突然意識到,這一次零組的情報收集任務,要解決的問題可能不止‘如何獲取大量信息’,還有一個——最終報告要寫個人信息匯總、要寫航行中的重點事件,他寫上兩天不知道能不能寫完。
一個小時后,藤井七海收到了立石由紀夫的聯系,得知海上自衛隊對民眾說‘要進行直升機演習’,安排直升機升空,把那只斷臂送到了警視廳解剖檢驗,順便又把警視廳刑事部、海上保安廳刑事課的人悄悄接到了神盾艦上。
監控區的人已經在換班吃飯,池非遲和藤井七海也去了食堂,吃過午飯后,才準備繞過甲板,到艦尾處打聽一下警察對斷手的調查情況。
“艦長跟警察在會議室,不方便給我們傳遞信息,我們先去外面聽一下……”藤井七海海走著,突然注意到飛彈發射器艙蓋上有一個手機,愣了一下,“那個是……”
池非遲也看到了那部手機,上前觀察了一下手機,“好像是海上自衛隊內部發放的手機。”
藤井七海走到旁邊,彎腰用戴著白手套的右手把手機拿了起來,翻看著手機里的通話、簡訊,神情凝重道,“是笹浦一等海尉的手機,之前艦長跟我聯系的時候說過,看注排水口發現那只斷手上的衣袖軍章、手表,那只手應該屬于笹浦海尉,他們聯絡過陸上基地,笹浦海尉下落不明,隨后,還有人在若狹灣的造船廠發現了笹浦海尉的尸體,警方已經趕到現場了,笹浦海尉的尸體上也確實缺少了一只手臂,這么看來,那只手臂的主人就是笹浦海尉,神盾艦自舞鶴港出發時,注排水裝置啟動過一次,尸體的手臂應該就是那個時候被卷入、切斷,之后,那只手臂卡在了注排水口的濾網上,他的尸體則是漂到了若狹灣造船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