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水七槻謹慎地跟小泉紅子確認了雙方所在車廂的情況,左手也從單肩包里摸出了一個巴掌大的金屬盒子,打開盒子拿出一塊拇指頭大小的紅色貼片,將貼片貼到身旁的座位擋板上,低聲對耳機那邊的小泉紅子道,“紅子,坐標貼片已經貼上了。”
當初阿克拉利用空間魔法把同伴轉移出包圍圈,是利用同伴身上的魔力作為坐標、來鎖定同伴的位置,再加上同伴們不會高速移動,所以不需要花費太多功夫來確認同伴的具體位置。
而池非遲的幽靈列車計劃,是要把位于十五夜城的車廂的影子、投映到移動的列車車廂里,讓影子成為一個依附在真實列車上的幽靈列車,居于存在與不存在的虛幻中。
要讓魔法準確把影子車廂投映過來、要讓幽靈列車跟隨移動的列車前行,都需要設立一個具備魔法力量的坐標物。
他們三個人中,池非遲和越水七槻體內都沒有魔力,小泉紅子就把自己的魔力輸入到魔法小道具里,連夜讓飛鳥送到東京交給池非遲。
實驗正式開始后,池非遲和越水七槻需要在搭乘的東都環狀線電車內、把坐標貼片貼在某個隱蔽的位置上,而身在十五夜城電車車廂里的小泉紅子,則會啟動魔法陣,激活坐標貼片,讓兩節車廂之間產生聯系。
所以在越水七槻貼好貼片并做出提醒后,小泉紅子也很快給出了反饋。
“收到,我接下來要激活坐標貼片、鎖定坐標并進行連接,”小泉紅子的聲音十分認真,“一切正常的話,貼片會逐漸消融在擋板中,最后消失不見,你們注意一下貼片的情況,如果貼片沒有變化或者沒有徹底消失,一定要及時告訴我。”
就在小泉紅子說話間,越水七槻貼到擋板上的紅色貼片已經有了變化,就像是逐漸消融的冰塊一樣,慢慢融入了擋板中,卻又沒有改變灰色擋板的顏色,就像是滲透進了擋板之中。
越水七槻稍微側過身,觀察著擋板上的紅色貼片,直到貼片徹底消失不見,才低聲道,“紅子,貼片消失干凈了。”
“那么接下來,我會正式啟動投映魔法陣……”小泉紅子認真不到兩分鐘,又神秘兮兮地像是神經兮兮起來,“對了,還有一件事忘了告訴你們,夢神的力量很好用,魔法符文刻畫得很成功,不過大概是因為夢神力量更容易塑造虛幻事物,所以我們的幽靈列車可能會跟計劃中有點不一樣……”
“不一樣?”越水七槻好奇地坐直了身。
“是啊,”小泉紅子像是小孩子發現有趣玩具一般,聲音里透著滿滿的期待,“我保證這是一種好的變化,但這種變化是否會出現,還要等我把幽靈車廂投映過去,我確認它出現之后再告訴你們……很快就好了,讓我們開始倒計時吧,三,二,一……魔法陣激活完畢。”
隨著小泉紅子話音落下,越水七槻心底有了一絲怪異的感覺,看了看四周,看著與之前一模一樣的環境,始終說不上來哪里奇怪。
而且……
越水七槻身體沒有亂動,雙目注視著自己正前方。
她感覺到自己面前似乎有什么東西……不,應該說,她感覺自己面前好像出現了一只幽靈、那只無形的幽靈就在她身前注視著她。
池非遲也有了一種附近古怪、自己被人窺視的感覺,琢磨了一下,從外套口袋里摸出一個藍牙耳機戴上,又拿出手機,連上了藍牙耳機,進入了小泉紅子與越水七槻使用的網絡通訊頻道中。
耳機那邊正好傳出小泉紅子的聲音,“七槻姐,你是感覺到我的存在了嗎?”
池非遲作為魔法陣的改進者,對一些可能發生的變化早有預測,在有了被人窺視的感覺后,就猜到了小泉紅子說的變化是什么,“你把自己的虛影也投映過來了?”
“紅子的虛影?”越水七槻看著面前的虛空處,心里也隱隱有了答桉。
“沒錯,我們原本的計劃,是把車廂虛影投映到移動列車上、并與移動列車重合,計劃中被投映過去的只有車廂,不包括車廂里的人,”小泉紅子沒有賣關子,語氣輕松地解釋道,“但是我在用夢神力量完成符文刻畫后,我發現符文會發揮的力量出現了一些變化,它不僅會把車廂虛影投映過去,似乎還能把車廂里的生物虛影投映過去,也就是說,我現在是幽靈列車車廂里的幽靈,而且很神奇的是,魔法陣完全激活以后,我這邊的車廂也發生了變化,本來只有我一個人的車廂里出現了你們的身影,最開始我也嚇了一跳,不過我伸手在七槻姐面前晃過,發現她應該看不到我,這才松了口氣……我就站在你們面前,你們應該看不到我吧?”
“沒錯,我看不到你,不過剛才你說魔法陣激活的時候,我們這里看起來沒有任何變化,但是我突然有點不自在,好像虛空中有目光在凝視著我,”越水七槻低聲說著,感覺了一下,“現在那種被凝視的感覺不見了。”
“剛才我在盯著你們看,所以你才感覺到被凝視吧,現在我已經走開了,”小泉紅子道,“我看到了你們說的那三個大學生,我在往他們身旁走,試試他們能不能感覺到我的存在、我的注視。”
電車內的其他人也變成了實驗對象。
小泉紅子在每個人身邊轉了幾圈,還在耳機通訊里隨時匯報自己的位置。
池非遲和越水七槻就坐在一起觀察列車里其他人的反應,看有沒有人能感覺到小泉紅子的存在。
小泉紅子試了一圈,最后也只有遠處戴著耳機聽歌的女孩有一點反應。
當小泉紅子直勾勾地注視著那個女孩時,那個女孩似乎有了異常的感覺,卻又無法確定異常感覺從何而來,臉色不自在地看了看四周,不安地變換了一下坐姿。
除了那個高中生年紀的女孩之外,其他人都沒有察覺到自己被人注視,也沒有察覺到周圍有異。
總之,能不能察覺小泉紅子的虛影,要看這個人的第六感應能力是否比別人強、對別人的視線是否足夠敏感,大部分人感覺不到車廂里出現了一只‘魔女幽靈’。
小泉紅子把人試了一遍,又移動到戴著耳機聽歌的女孩身旁,盯了女孩三秒,發現女孩臉色又浮現一絲不自在的情緒,更加不愿意離開女孩身邊了。
“咦?又被發現了……車廂里除了你們兩個之外,就只有她能感覺到我的視線了……她好像還是高中生,居然這么敏銳的嗎……等一下,她在用手機重新選擇正在播放的歌曲,我看看……她選擇了《世紀末的魔術師》……這么說起來,我剛才看到她的手機桌面是怪盜基德,原來她是基德那家伙的粉絲嗎……”
小泉紅子的聲音從耳機那邊持續傳來。
越水七槻微微側頭,用視線余角留意著那個女高中生,發現對方整個人往角落里縮、眼里閃動著不安,小聲提醒著耳機那邊的小泉紅子,“紅子,她好像在害怕,你別把人嚇壞了。”
“好吧,那我放過她,現在就到你們那邊去了哦……”小泉紅子刻意壓著嗓子、拉長了調子說話,“讓我看看,我在哪里好,是貼著七槻姐呢,還是……”
越水七槻能夠感覺到身邊有一絲異常,心里本來就感覺不自在,聽著小泉紅子故意放得陰森的聲音,伸手抱住池非遲的胳膊,整個人靠在池非遲身上,輕聲呢喃道,“貼吧,貼吧,我不怕你。”
“是嗎……”小泉紅子聲音戲謔,“在我這里可以看到你們,但是你們在我這里也不是實體,而是虛影,也就是說,我可以坐在自然之子當前所坐的位置,與他的虛影重合,現在我就坐在你身邊,手臂也與他的手臂重合……”
越水七槻低頭看了看池非遲的胳膊,腦補出池非遲與幽靈重合的畫面,心里毛毛的,手中的力道放松了一些。
車廂里,喇叭播報著站點信息,“新宿站到了……”
池非遲出聲提醒,“紅子,新宿站應該會有不少人上車,你再用新上車的人試一試,看有多少人能夠感覺到你的注視。”
電車到站,戴著耳機、坐在角落里的那個女高中生突然站起身,在門打開時沖了出去,就像是急著逃離恐怖環境,出門甚至快過了離門口更近的三個東都大學學生。
越水七槻沉默了一下,“紅子,她好像被你嚇得不輕。”
小泉紅子:“……”
心里多少有點心虛,但不想被人發現。
“對了,紅子,”池非遲又想到一件事,“如果不用耳機,你那邊能不能聽到我們的聲音?或者說,你那邊的投映有沒有聲音?”
“哎?好像……是有聲音,我剛才湊在那個女高中生耳朵旁邊,聽到了她耳機里正在播放的歌曲……你等一下!”
小泉紅子那邊安靜了半分鐘,聲音才繼續從耳機里傳了出來,“剛才我把耳機聲音全部屏蔽了,我發現我這里真的可以聽到你們那邊車廂里的聲音,能聽到剛才上車的人在討論什么,能聽到電車內的站點播報聲音,在剛才車門沒關閉時,我站在車門處,還能聽到外面站臺上的人的說話聲,不過魔法只作用于車廂內,所以我看不到站臺上的情況,從我這里的車門處往外看,外面是十五夜城的金字塔地下實驗處,并沒有出現你們那邊的站臺的投影……”
“那么,你那邊車廂里的情況,像是在播放有聲的全息投影,”池非遲向小泉紅子確認,“我這么說沒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