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居住的這家民宿發生了事件,準確來說,是有人在附近的雪山里去世了,我懷疑那個人的死可能跟民宿里的某個人有關,”柯南低聲道,“現在大家剛從發現尸體的地方回來,我正一個人在民宿二樓找線索。”
“發生了事件啊,那還真是麻煩呢……”
沖矢昴跟柯南聊著天,看著自己放在吧臺上的波本威士忌酒瓶,稍微有些走神。
他這一次確實算是一無所獲吧。
今天波本出現的時候,他還在想——池先生會不會是公安那邊的人?
池先生平時跟日本警方關系很好,被監視時會選擇直接打電話報警,說明池先生很信任日本警方,而且他調查后發現,真池集團似乎一直在給日本司法機構提供資金支持,如果日本公安發現池家以前的女傭是組織的人、又調查到組織會針對池家進行一些動作,確實可能會把池先生當做某件事的證人保護起來。
而池先生自身性格警覺、推理能力和解謎能力都不差,在接受公安保護的過程中,有一定幾率成為波本的合作伙伴。
這是他很早就有過的一個懷疑,今天和波本一起去七偵探事務所找池先生,他本以為自己可以印證一下心里的這個猜測,可是今天接觸過兩人之后,他反倒不太能確定池先生到底是不是公安的人了。
如果池先生和波本都屬于公安勢力,那兩個人湊在一起之后,應該會有各自對應的角色,比如一個人是受保護者、另一個是保護者,又或者兩個人是合作伙伴關系,這樣的話,他今天出現在七偵探事務所附近,波本出現試探他是正常的,可是在那之后……
池先生提前倒好了兩杯茶、直接告訴他‘我在陽臺上看到你們了’,讓他感覺到了一絲別扭。
當時他已經被波本找了出來,表面上看,他也已經被波本牽制住了,在這種情況下,池先生還有必要出頭引起他的注意力嗎……
“人類是經驗豐富的群居動物,兩人或者兩人以上的團隊達成合作之后,一定會有明顯或者不明顯的資源分配和任務劃分,甚至是地位劃分,這是人類在進化過程中尋找到的高效合作方法,分配近乎已經成為了人的本能,就算是關系要好到可以不分你我的兩個人,在某一件事上達成合作后,也會下意識地劃分一下彼此的責任,比如你收拾桌子,那么我就負責洗碗,而且兩個人這么合作過一兩次之后,看到同伴開始收桌子時,另一個人就會默認自己去洗碗,不會再去嘗試擦桌子,而是去做洗碗的準備……”
池非遲坐在長椅上,看著不遠處撐在雙杠上的安室透,平靜地解釋著自己白天的行為,“當時你完全可以牽制他的注意力,而且完全呈現出一種進攻姿態,如果我是你的合作伙伴,理應在旁邊觀察、輔助,這樣比較符合兩個人的合作模式,一人進攻的時候另一人打配合,這也是正常的合作模式,而我卻倒了兩杯茶、表示我在陽臺上看到了你們,這會釋放出一種‘主動進攻’的信號,對于合作關系來說,這樣的行為不僅是人力資源濫用,也會顯得兩個人缺乏協調性,不太默契。”
“難怪……”安室透從雙杠上跳了下來,長長舒了口氣,擦著頭上的汗走向長椅,“上午我們分開后,我試著站在他的角度去理解你上午的行為,結果越想越覺得別扭,現在想想,應該是我們兩人當時毫無默契的感覺,讓我覺得別扭吧……不過既然你這么重視他對我們的看法,那他應該就是你不愿意告訴的那個人吧?”
“你不是早就懷疑他了嗎?”池非遲面不改色道,“而且我也沒有說過我不愿意告訴你,是你堅持要自己去找一個答案。”
“我想靠自己拼完所有的拼圖啊,要是有人幫忙完成了拼圖,那樣的拼圖也就沒意思了,”安室透到了長椅前,拿起自己之前放在長椅上的保溫杯,笑了笑,“而且我已經快要把拼圖完成了,現在就差最重要的那一塊了……要是我到時候按照我的心意去處理這個信息,你應該也會繼續遵循我們的約定、不會插手這些事吧?”
“當然,我答應過你的,”池非遲看著安室透,語氣和臉色一樣鎮定自若,“我不信你會把他大卸八塊。”
“那可說不準,”安室透擰開杯蓋,眼里閃過一絲戲謔又狠戾的笑意,“你也知道,我看那家伙不順眼已經很長時間了……”
“你想把他大卸八塊也沒關系,上次我頂著那張臉追殺他那么遠,都沒能把他殺死,”池非遲一臉無所謂地收回視線,“他經得起折騰、也很耐用,你可以再用力一點。”
“噗……”
安室透轉頭把口中的水噴到旁邊,狼狽地咳嗽了兩聲才緩過氣來,一手拿著保溫杯,一手擦了擦嘴角的水漬,無語埋怨道,“在別人喝水的時候,不要說那種黑色幽默笑話,很容易害別人被嗆到的……”
“抱歉,”池非遲沒什么誠意地道歉,從口袋里拿出了煙盒,“不過我只是實話實說。”
安室透想想‘拉克酒攜組織多名成員追殺赤井秀一’的那段過去,也不得不在心里承認赤井秀一真的很耐造,沒有去反駁池非遲的話,讓自己安穩地喝了兩口水,等池非遲點燃了香煙,才出聲問道,“對了,你今天故意那么表現,難道他已經懷疑你跟我之間存在合作了嗎?”
“以前FbI探員偷偷監視我的時候,我打電話報了警,雖然大部分人遇到麻煩都會求助警察,我這么做也很正常,但這可能會讓別人覺得我愿意信任日本警察,而且我父親常年給日本司法機構、尤其是警察提供資金支持這件事,有心想查也能查到,”池非遲低聲道,“要是他認為我有可能牽扯進那些事情里,基于這兩件事,他一定會懷疑我是不是跟日本警方、或者跟公安站在一起……我今天這么做,是因為我不想讓他太早把我的牌看清。”
“不過你已經把他的牌看清了,是嗎?”安室透若有所思道,“你沒有對他坦誠身份、甚至不愿意讓他看見你手里有牌,卻又跟他保持著接觸,該不會只是想摸清楚他手里的牌吧?”
“誰先算清各方手里的牌,誰才能在牌局中占據優勢,我當然有興趣摸清楚他手里的牌,”池非遲坦白道,“不過當初他要是沒有提出跟我學做菜,我也不會過多接觸他就是了。”
“為什么?”安室透不解道,“你不是也想摸清楚他手里的牌嗎?我還以為你一開始也在主動向他靠攏呢!”
池非遲面無表情地抽著煙,“時不時就要悄悄警醒他一下、讓他別在我面前露出馬腳,要不然我還得考慮要不要揭穿他,很麻煩的。”
安室透覺得那是一種自己無法理解的‘麻煩’,被噎了一下,一頭黑線地把保溫杯蓋子合上,低聲轉移了話題,“對了,前不久匯聚在橫濱的那六個走私勢力,其中一個最近遭到了日本公安的打擊,他們的高層都被逮捕了,在走私勢力中臥底的公安警察為警方提供了他們的犯罪證據,這個走私勢力很快就會只存在于新聞報道中了,由于你拿走了那個臥底警察在走私會議上搜集的錄音證據,事后公安一直找不到錄音芯片,他的負責人認為那張芯片有可能落入了某個走私勢力手中、他再回去已經不安全了,決定讓他直接撤回二線,這也是我想看到的結果,所以我沒有再進行干涉,而且按照你之前的要求,我和公安委員沒有跟他們進行情報共享,當然也沒有把錄音芯片的去向告訴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