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颯颯……”
拂過河面的清風,在水面上帶起些波紋。
映著些再從云霧中鉆出月亮揮灑下些月光,河畔街邊路燈,更遠處些還沒關些店鋪映出的燈火的河水,汩汩往前流動,帶著些粼粼波光。
帶著些水汽的清風,再拂過已經行人稀落的街道,擾動著街道旁樹木枝葉。
漸深夜色下,寥寥從街道上走過的行人,迎著還帶著些寒意的清風,裹緊著衣裳。
街道上樹木枝葉微微碰撞著,響著些窸窣的動靜。
“……收攤了,收攤了……老徐,你啥時候回去啊。”
“……我還要會兒,看有沒有生意。”
“……元宵節,這會兒都該在屋里呢,都這個點了。”
“……管他呢,反正回去也是回去,我再在這兒看看……”
“……那我先走了啊,屋里婆娘都來幾個電話催了,讓回去了,屋里孩子都快等睡著了……”
挨著街道邊,擺著攤子的攤販,往自己出攤的車上收拾著折疊桌,折疊凳,
小吃攤上,已經沒什么人。
收拾了東西的攤主,同還沒走的攤主招呼了聲,沿著河畔的路開著自己出攤的三輪車漸遠。
夜色漸深。
遠處一棟棟高樓間,一戶戶人家燈火或是已經熄滅,或是還亮著,似乎還等著在路上的人。
街邊一家家店鋪,也相繼關了門,熄滅了燈。
只剩下路邊一盞盞路燈,還沿著街道,往著街道上,揮灑著些燈火。
映著寥寥走過的些行人。
河畔街道上,再漸安靜下來。
“……吱吱,吱吱吱。”
路燈下,坐在攤位后,廉歌隨意著翻看著手里的書頁聲,
聽著這安靜下來河畔,街道上許久走過些行人匆匆步伐聲,街邊樹木枝葉碰撞的窸窣聲,河道里河水汩汩流動聲。
再合上手里的書,廉歌轉過視線,看了眼盞盞路燈揮灑下燈火映著的,安靜下來的街道上,稍遠處還亮著些燈火,高樓間一戶戶人家。
轉過目光,再看了眼肩上,立著前肢,轉動著腦袋,正張望著四下的小白鼠。
“再等會兒吧。”
語氣平靜著,廉歌出聲說了句,再攤開了手里的書。
書頁翻動聲,混雜在枝葉碰撞的窸窣聲中。
稍遠處。
那算命道士坐在自己擺著的攤位后。
抬著頭,望了望冷清下來的街道上,停頓了下,又再轉過身,朝著廉歌這側望了望過來。
望著廉歌這側,算命道士頓了頓目光,再轉回了身,望著身前。
似乎看著攤位前自己的招牌,又似乎望著街道邊,另一側的河面。
有些失神。
又再停頓了會兒,算命道士從凳子上站起了身,
轉過了身,望著廉歌這側,又再站了站腳,
身子稍顯佝僂著,朝著廉歌這側走了過來。
路燈下,算命道士映在地上的影子被拉長又再被縮短,道袍的衣襟被清風擾動著,微微顫動著。
一步步,算命道士走到了廉歌擺著攤的攤位前,在攤位前停下了腳。
轉過視線,廉歌再合上了書,看著這在攤位前站住了腳的算命道士。
“道長是來收凳子的?”
廉歌笑著,出聲說了句。
算命道士站在攤位前,身子稍顯佝僂,聞聲,搖了搖頭。
“道長坐吧。”
看著這算命道士,廉歌笑著,示意了下。
“謝過……居士。”
算命道士道了聲謝,再站了站腳,在攤位前,擺著的那張矮凳子上坐了下來。
再抬起頭,望著廉歌,張了張嘴,想問些什么,卻又有些沉默下來。
轉過視線,廉歌再看了眼這算命道士。
算命道士穿著身尋常道袍,道袍依舊有些陳舊,沾著些灰。
蓄著長發,顯得有些雜亂的頭發已經花白,
臉上,皮膚已經松弛,滿是溝壑皺紋,已經帶著些老年斑。
有些渾濁的眼底,望著廉歌,帶著些希冀,緊張,還有些害怕。
“……敢問居士,能否給貧道也算一卦……”
再張了張嘴,老道士望著廉歌,還是懇求著,出聲說道。
“道長想問些什么?”
看著這老道士,廉歌語氣平靜著,再出聲應了句。
“……貧道……貧道……”
老道士望著廉歌,眼底帶著些希冀,緊張,和些害怕,
張了張嘴,想問些什么,卻又漸止住了聲。
再沉默了下,老道士佝僂著身子,再轉過頭,望著已經安靜下來的街道上。
這時候,恰好有個年輕人步伐匆匆從攤位前走過,卻似乎對攤位前,攤位后兩人渾然不覺,掠過攤位的目光,就仿佛只是看到了街道旁的路燈。
“……貧道先前見,街上人來人往,來來往往行人卻似乎對居士視而不見。”
老道士出聲說著,
“仿若看不到居士的攤位,仿佛居士的攤位只是街邊的一盞路燈,只是一顆長在樹林的樹……好像,只有些有緣的人,才能看到居士擺著的攤,在居士攤前停下腳。”
沒說自己想問什么,老道士敘述著他眼里,廉歌這攤位的不尋常。
廉歌聽著,微微笑了笑,也沒多說什么,只是靜靜聽著老道士的敘說。
“……明明這般不尋常,卻偏偏像是無人察覺……在居士攤位前停下腳的有緣人,似乎也都解了惑離開……不知道是居士憐憫,還是貧道也算有緣人,讓貧道也能看到居士這攤位……”
“……敢問居士,貧道算是有緣人嗎?”
有些渾濁的眼底帶著些緊張,老道士望著廉歌,問道。
“道長已經在攤前坐下,哪有什么有緣無緣。道長有什么想問就問吧。”
微微笑著,廉歌語氣平靜著,出聲應了句。
“……也是,是貧道執著了。”
老道士沉默了下,點了點頭,說了句,再抬起頭,望著廉歌,
眼底帶著些希冀,緊張,還有些害怕,
皮膚已經松垮發皺的手上,漸攥緊了。
“……居士這攤位如此不尋常,敢問,這是居士神通嗎?”
愈加有些緊張,有些渾濁的目光看著廉歌,老道士出聲問道。
“只是些障眼之法。”
看著這老道士,廉歌再應了聲。
“……那,那……”
老道士眼底愈加緊張,還帶著些希冀,混雜些害怕,
張了張嘴,聲音卻有些發顫,又再沉默了下,
“……居士,是有法力嗎?”
再望著廉歌,老道士渾濁的眼底帶著希冀,緊張著,手上漸攥緊,
佝僂著的身子往前傾著,緊張著,害怕著,等待著廉歌的回答。
看著這老道士的模樣,看著其眼底帶著些希冀,害怕,
廉歌點了點頭。
“對,是有些法力。”
“……居士……真人,真人……”
老道士聽到廉歌的話,不禁再從攤位前凳子上起來些身,
渾身微微顫抖著,手也顫巍巍著,眼底有些欣喜,有更多的緊張,害怕,
張著嘴,想朝廉歌再問些什么,嘴里一遍遍發出聲音。
緊接著,又再漸漸沉默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