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磯,貧道和你無緣,速速離去!”
冰冷無情的蒼老聲音在天地間回蕩,聲落,已是風云變幻,大雨傾盆。
風很大,雨很冷。
一抹青影在風雨中前行,路途泥濘,她卻步履穩健,走得堅定,女子淡淡一笑,“有緣無緣可不是你說了算。”
天地為之一靜,風雨為之一滯,接著便是****襲來,她的青袍在狂風中獵獵,她的長發在暴雨中飛舞,她步履之間,水花起起落落,一步一印,她身后留下一行筆直的腳印,深淺如一。
“石磯,前路不通!”
石磯目光堅定,嘴角冷硬,“我走了,它就通了。”
天空再沒發出聲音,暴雨沒有絲毫減弱,反而更加暴虐,積水已經淹沒了路徑,漫過了石磯的腳踝,她每一次抬腳都漕凗有聲,每一次落腳都水花四濺,她聽著耳畔的風聲、雨聲、腳步聲,一步一步,走著自己的路。
她從白天走到黑夜,又從黑夜走到白天,她的步履沒有絲毫停頓,她知道她要去那里,人若有了目標就不會止步不前,即便風雨阻途,惡水攔路。
她已置身于河底,水完全淹過了她,她在數丈水下依然腳踏實地,在水中艱難前行,快了,她知道快要成了,這條路她快要走通了。
“嗡!”
當她踏下最后一步時,大水被她踩在了腳下,****伴她左右,她回頭看去,她走過的那條路上布滿了她的足跡,她展顏一笑,風和日麗,她伸手,風化青絲,雨成碧線,兩線一繞,合成了風雨禁。
“哼!這次算你走運,但也不過一道風雨禁而已,還有二十三道,貧道倒要看你如何跨越?”
石磯輕輕一笑,“二十四道,果然不凡……天長地久,咱們來日方長。”
……
內室之中,蒲團之上,雙目緊閉盤膝而坐的石磯嘴角一勾,元神歸位,她睜眼看著安放于膝上的白玉板,不無驚喜的贊嘆道:“二十四道先天禁制,真沒想到竟然是上品靈寶。”
終于可以放心了,雖然只煉化了一道禁制,但有這一道禁制在手,這個有逃逸前科的白玉板再也逃不了了。
其實開始她并沒有打算先祭煉它,畢竟是第一次,她打算先祭煉手帕積累些經驗,手帕可是她的貼身之物,朝夕相伴超過二百五十年,其中的器靈雖然避而不見,但應該不會太過為難她,日久生情,她們應該是有感情基礎的。
祭煉手帕本是最明智的選擇,但她又不放心白玉板,此物是她和不死茶強行截下來的,被她們硬生生耗盡了先天靈氣才老實下來,若是等它恢復一二,定會設法逃之夭夭。
石磯越想越不放心,一咬牙,便選擇了一條艱難的泥濘路。
這次她也算是長見識了,她從沒想過先天靈寶的器靈竟然如此難纏,相比起來,先天靈根的樹靈就是單純善良的可愛孩童了。
石磯閉目又誦了一遍王母咒,誦咒已經成為了她生活的一部分,高興誦,心煩誦,在家誦,出門還誦,撫琴誦,煮茶又誦,睡前誦,醒后又誦……
這篇王母咒從她學會至今她已整整念誦了二百五十余年,不曾有一日間斷,念誦次數不下千萬遍,此咒早已被她盡數參悟吃透,又被她掰開敲碎再糅合為一。
不僅如此,她又參考王母咒悟出了若干小咒小術,如:金蓮咒,安魂咒、定魂咒、馭魂咒、聚水咒、燃火咒、百花咒、除塵咒、凈身咒、如意咒、音殺術、御風術、喚云術、吐息術……咒術雖是小道,卻極為實用。
一遍王母咒誦完,石磯心神一定,她將白玉板放到身旁的木幾上,起身伸了個懶腰,舒坦。
她打開內室的門走了出去,剛出門就看到了蹲在門角的無情童子。
“無情,你怎么在這里?”石磯問道。
無情童子懵懂的小眼神看到石磯瞬間恢復清明,無情跳起來大叫:“姑姑,姑姑,您可算出來了,您再不出來,小翠她們可就回去了!”
石磯神情微變,莫非時日已久,她低頭問道:“我閉關多久了?”
無情童子扳著手指數了個來回,小臉一紅,心虛回道:“好……好多天了。”
石磯心中一樂,這孩子的算數算是沒救了,看著挺聰明個娃,怎么就不會數數?
“走吧,我們去找小翠。”
“啊?哦。”
小家伙眼神迷離,還在為自己沒算清天數懊惱。
石磯心情本就不錯,現在就更好了。
……
“不行。”石磯堅決搖頭。
“姑姑……”
“能教你的我都教了,你自己的孫子自己教吧!”
老婦人潸然淚下,“姑姑,小翠老了,今日不知明日事,小翠唯一一點私心就是希望我走后有芒和姑姑的香火情分不要斷了。”
“好好活著吧,你能活多久,有芒和我骷髏山的情分就維持多久,下一代人的事,你我就別費心了。”
小翠喝了不死茶,再活百年應該沒什么問題。
“姑姑,小翠……嗚嗚嗚~~”老婦人哭得更傷心了,她知道姑姑對她好,卻只是對她好,她知道姑姑不會答應,她卻還是要豁出臉皮為有芒為兒孫謀出路,她是有芒的婆婆,有兒有女有孫有親。
小翠那眼淚嘩啦啦的流,好似江河泛濫一般。
“姑姑,您看小翠多可憐,您就答應小翠吧。”有情童子助攻了。
“是啊,姑姑。”無情童子援助到了。
石磯一陣頭疼,最后無奈道:“別哭了,都一大把年紀了,瞎鬧騰個什么,這樣吧,你百年之后,這孩子若有意,讓他自己來。”
老婦人拉著孫兒磕了幾個頭,才站了起來。
石磯吩咐道:“無情、有情,你們去摘些靈果,我送小翠她們回去。”
“是。”
……
送回小翠祖孫后,石磯沿原路返回,此時正是夕陽西下,天地紅透,突然東方有紫氣升起,浩浩蕩蕩不知其幾萬里,天地被映得紫紅一片,此時天色已晚,倒是不引人矚目,石磯站在云頭卻看得清楚,紫氣東來三萬里,難道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