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磯猶豫了一下,停下了琴曲。
今日來此不是為報仇解恨,更不是為拉仇恨,她是來拉票的,如今票已過半,目標達到,見好就收,方為正理。
至于大神通者藤老身上的氣運,她是眼饞,可權衡利弊,還是算了。
一是大神通者生命頑強,她并無十足把握弄死他,二是不能太刺激夸父,畢竟后面兩件事,還要人家出力。
石磯背上太初,走向諸位大巫,至于嘔心瀝血入戲太深的隊友,她只看了一眼,她不敢多看,怕忍不住。
一個個大巫噤若寒蟬的看著一步步走向他們的石磯,心里都沒底!
“師父!”
玄雨一嗓子,差點沒把諸巫嚇出個心臟病,太突然!
一個個大巫雙手握拳,額頭青筋綻放,目光噬人,對于這個潛伏已久現在公然叛變的兄弟,他們已經想要大義滅親。
少年思路清奇的享受著眾人炙熱的注目禮,頭顱揚得老高,眉毛都快上天了,揚眉吐氣,好不得意。
石磯對這段時間為她奔走游說于各個大巫之間的徒弟給了個贊賞的微笑,少年嘿嘿傻笑,一身骨頭都輕了。
“諸位大巫有禮!”
石磯躬身行禮,有求于人,禮下于人,今日,她,先兵后禮,只為接下來諸事順暢。
“琴師大人有禮!”
“琴師有禮!”
一個個大巫抱拳,無論情愿與否,都未曾給石磯難堪,畢竟藤老還在那里顫抖著,更何況人家并未盛氣凌人,事已至此,各留情面為好。
諸位大巫的神情石磯都看在眼里,夸父、風伯,神情委頓,飛廉、奢咸,神情冷漠,屏翳不喜,白蛉氣悶,九鳳輕笑,除了自愿支持她的玄雨、刑天、相柳、三巫,連燭火在內皆有不滿,強扭的瓜不甜,可她卻要甜的。
石磯抬頭看天,大雪紛紛,難見日頭,她沉默良久,開口說道:“燭火大巫,該給大家一個定論了。”
燭火一愣,接著干咳一聲,說道:“琴師大人所言甚是。”
燭火想了想,對眾位大巫說道:“同意不用動,不同意的上前一步!”
白蛉一步跨出,再無人站出,因為他們知道他們站不站出來都不會影響結果。
“十人同意,一人反對,通過!”
一錘定音,燭火長出一口氣,終于有個結果了。
石磯臉上也有了笑容,總算邁出了關鍵性的一步,接下來的事,便順理成章了,她也算擺脫了無章可循的尷尬處境。
該說的話,她也該講一講了。
石磯目光掃過諸位大巫,最后停在了白蛉大巫身上。
石磯的目光很平很淡,因為她不喜歡目光灼灼的注視,可這樣的平淡的目光依然令白蛉大巫躁動難安。
其他大巫的心也提了起來,不是為自己。
忍無可忍的白蛉煩躁怒聲道:“你看我做什么?!”
“我越看大巫越面熟,你我是否在哪里見過?”
白蛉一點不留情面說道:“少套近乎,我從沒見過你。”
石磯輕輕一笑:“大巫說沒見過,那一定是沒見過。”
“可既然你我從未謀面,我又是如何得罪了大巫?”
石磯看著白蛉,等他答復。
“你并未得罪過我。”
“哦?既然我并未得罪過大巫,為何大巫對我敵意如此之深?”
白蛉冷冷看了石磯一眼,并未說話。
“亦或是大巫對盤古祭不滿?”
白蛉氣息一粗,瞪眼道:“你休要胡說,我從未對盤古祭不滿!”
“如此說來,那還是對我不滿嘍?”石磯靜靜看著白蛉說道。
白蛉怒氣一沖,說道:
“是,我是對你不滿,一個石精有何資格喝令這個指令那個,令我巫族上下為你準備盤古祭?你又有何資格拜祭我族父神?”
終于挑破了!
一個個氣息低迷的大巫精神一振,眾巫一陣解氣,他們倒要看看石磯如何對答。
石磯幽幽嘆息一聲,道:“我是石精,天生如此,沒有選擇,不可改變,我本頑石,歷經萬載歲月化形,化形之后,深居簡出,三百年前,為了制琴,出世行走。”
“一次落難,適逢后羿大巫相救,而后,得識月神大人,蒙其厚愛,姐妹相稱,后又落難,流落巫族,后羿大人仁厚,認為兄妹,親傳箭術,又教巫文,再授巫咒。”
“兄長傳我巫文巫咒前曾對我說,巫文巫咒,只有巫族血脈才能學會,而我骨氣像巫,亦可苦學苦修,朝習箭技,暮修巫咒,兢兢業業,一修十載!”
眾巫沉默不語。
“百年前,帝尊面前,我問帝尊,我可算巫?”
“帝尊嘆息一聲,并未否認。”
“而后百年,我行走巫地,腳觸大地,感悟巫心,譜寫巫樂,只因我心已向巫,憐愛小巫,敬重老巫,我以為我已經是巫了,因為那些可愛的巫都叫我琴師。”
“直到今日今時,我才知道,我還不是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