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師,怎么不走了?”
石磯沒有應聲。
許久,石磯才睜開眼睛道:“聽琴。”
兩個弟子不約而同的瞅了瞅石磯背上的太初,點了一下頭,表示明白。
至于他們的明白是不是石磯的意思,誰都沒有糾結。
接下來石磯總會時不時的失神,在路上,他們會等老師聽完,在部落,他們會幫著解釋。
“老師在聽琴!”
大大的巫都會像他們一樣了然的點點頭,壓低聲音話,以免打擾了琴師聽琴。
這一聽就是十多年,伏羲也長成了大伏羲。
他的聰明,他的善良,他的仁慈,以及他的琴,美名遠揚。
一直關注著伏裟燧人氏有了退位的想法,不僅如此,他還約見了有巢氏和緇衣兩位人王,提議人族三脈合流。
“人族需要一位年輕的共主,我們都老了。”
這是三代人王燧人氏的話。
有巢氏皺了皺眉頭,沒有話。
“人族分為三脈是為了求存,如今人族壯大需要合流,也是必然,我贊同。”
緇衣氏點了頭。
有巢氏沉默了很久道:“人族合流我不反對,但年輕的人族共主會將人族帶向何方?你們想過嗎?太冒險,我不贊成。”
燧人氏力辯道:“伏羲是賜于我人族的大賢,他也是我看著長大的,你們該去見見那孩子,見到他,你們什么都會明白了。”
“你這么,那我一定要去見見他。”緇衣氏一如既往的溫和。
有巢氏道:“見是一定要見的,但無論他多么優秀,他的年輕都注定了老夫不可能同意將人族的未來交到他手上。”
燧人氏沉默了片刻道:“共推吧,人族的事讓人族自己選。”
“也好。”緇衣氏附和。
有巢氏勉強點了頭。
人族三脈召集所有賢者,各部落首領共推人族共主。
在人族共同推選共主之時,石磯到了她此行最后的目的地祖巫殿。
刑、風伯、相柳、九鳳,四個大巫都等著她。
她已經在巫族大地上轉悠了近三十年了。
一顆巫心起起伏伏,她的琴道卻未再開辟一寸。
修為未進一寸,道行未進一寸。
大羅金仙一重,大羅金仙十六重。
金丹也沒有長進。
游歷了三十年,巫曲作了不少,不能不好,但遠遠達不到令她奮不顧身孤注一擲開辟琴道的強烈情福
時間并未令情感增加,恰恰相反,情感被時間磨淡了,不僅是她,還有巫。
情感最強烈的時候是在開始,是她初臨巫族大地,走進相柳部走進木神殿的那一刻,不管是她,還是相柳部落的巫,悲贍眼睛,枯黃的死藤,悲山絕望,亟需人救贖,那種強烈的情感洪流令她生出了辟道的悸動,可惜她錯過了。
情感回落,理智令她冷靜。
她知道她失去了辟道的契機。
也許在這個平淡的時代,一切都要歸于平淡吧。
刑大步走來,后面跟著風伯、相柳、九鳳。
都是熟人。
“琴師,可把你盼來了。”
刑的聲音還是那么的豪邁。
石磯笑了笑,對刑她觀感其實是挺好的,不過刑好像有些怕她。
風伯九鳳也見了禮,都挺客氣的。
一行人走進祖巫殿,在十三張古老神座下分賓主落座。
敘舊,其實也沒什么的。
石磯沒滋沒味應了幾聲,明自己來意:“我是來替我這倒霉徒弟出頭的。”
她指了指玄雨。
玄雨立馬頭一揚,像一只驕傲的公雞。
其余四個大巫微微一愣,眼皮都跳了起來。
“琴師此話何意?”刑略顯尷尬的問道。
石磯道:“以前的事我就不了,以后,我卻要護著他,你們不能欺負他,不能威脅他,更不能打他。”
少年頭揚的更高了,鼻孔看人,一副你來揍我呀的嘴臉。
“玄雨他是大巫,就要承擔起大巫的責任。”話的風伯。
石磯道:“他沒有受到大巫該有的尊重,不必承擔大巫的責任。”
“那是因為他沒有一個大巫的樣子。”
“那就不要當他是大巫了。”石磯淡淡道。
“是不是大巫不是你琴師了算,也不是我們能決定的。”九鳳一開口就火氣很大,不愧是祝融的種。
“的也是。”石磯笑了笑,道:“這次巫族之行,我其實是來找他的,我做的一切若有功勞的話,都算玄雨的吧,以后巡邊的事就不要讓他去了,他還。”
玄雨連連點頭。
幾個大巫都不話了。
半晌,九鳳道:“那我巫族的復興該靠誰?”
石磯指了指玄雨道:“靠他嗎?”
玄雨眨巴眨巴眼睛,好像在問:啥意思?
“靠譜嗎?”石磯又補了一句。
其實她想,別折騰什么復興了,很容易把自己折騰沒了。
冷場。
石磯起身告辭。
刑張了張嘴卻不知該如何挽留。
從進到出,不過一盞茶功夫。
四個大巫看著石磯離去,神情都是復雜的。
客大欺主,他們壓力很大。
以石磯在巫族的聲望,他們真壓不住。
“老師,你這就要走了?”
玄雨一臉不舍。
“照顧好自己。”
石磯只有這五個字。
“師兄保重!”
熊躬身行禮。
“你也保重!”
玄雨吸吸鼻子。
大風刮過,塵囂中失去了兩道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