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睺魔祖的誅心咒還是石磯傳給他的,他雖未修持過此咒,但也鉆研過不少時日,并以此咒完善他的準提咒磨礪他的菩提心。
即便石磯的咒術已入無為法境,重咒意而不重咒言,心起咒生,已脫離了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一成不變的死境,出了死境為生境,法可生法,咒可生咒,生生不息,永無止境,我心不死,我法不滅,我咒不息,此為無為法境,也是石磯初入此境,才被準提感知到了誅心咒意。
況且準提還是咒道大成的圣人,陷仙殺音入心他豈有不察之理?
準提止步細品,如品佳茗,臉上笑意和煦。
比之魔祖誅心的霸道,石磯的誅心更細更微,從極小處入手,如春雨化劍,于細微處出鋒,更加危險,雖是劍走偏鋒,但殺傷力卻驚人,便是圣人一時不察也會著道。
“左道。”準提圣人給了這樣的一個評價。
并無歧視之意,他從來不是一個高高在上俯視眾生的圣人。
四位圣人,除了接引,都中了這一劍,不是接引防住了,而是石磯沒對他出這一劍,石磯兩次被接引困入蓮花世界,他們真不算生人,這位圣人了解不了解她她不知道,但她對這位圣人卻記掛已久。就她所知,這位圣人并不復雜,甚至可以說簡單,以大毅力堅持著自己的道,千年萬年不動搖。
大智若愚,不善言辭,但他的心一定是諸圣中最難從外攻破的那個。
所以石磯保留了那一劍,留著,以待時機。
她還給他準備了一劍。
石磯目光很平靜,平靜的很是無情。
接引圣人以六根清凈杖輔助十二品功德金蓮擊碎一道劍光又向前行了一段距離。
雷光震動,絕仙劍光又出絕仙劍門,劍光雪白,一分二,二分四,四分八……轉眼已是漫天劍光雪白,接引眼不動,心不動,抬手點中了萬千劍光中的一道,蓮花止步,漫天雪白劍光消失,眼前只剩下了一劍,不斷破開綠竹杖端凈若琉璃的清凈仙關。
劍光尚未耗盡,第二道劍光已至。
接引依舊不為所動,不緊不慢的破除劍光。
他是一個很穩,也很慢的圣人。
與通天教主截然不同。
通天教主一心出劍,腳下八卦臺越轉越快,他掌心發出的雷光也越來越快越來純,劍意純粹,絲絲雷光如水如劍,如水清澈,如劍銳利,好像通天教主的目光,他眼中心中只剩下了劍,簡單純粹的只剩下了劍,以我通天之劍論道四方圣人,以天道四圣試我通天之劍,僅此而已。
勝負榮辱皆忘,這時候的通天是最痛快的通天。
石磯的琴跟著他的劍,不是都跟,四劍中選一劍,每一次選擇都是無盡推演,天地,圣人,四方劍門,十二門徒,通天教主,誅仙世界的一切匯成了四條脈絡,四條脈絡通向一個中心,四條脈絡是四位圣人行進的路線,四位圣人每向前一步,石磯心中都有清楚的計算,每一位圣人離劍門還有多遠?
通天教主每出一劍,他消耗的法力,誅仙世界的靈氣補給,已經每個圣人的消耗她都在推算。
通天教主自不用說,四位圣人也不是第一次入陣,她心里都有估算。
通天教主只管出劍,她這個輔助自要操盡一切心,算盡一切。
她坐在此端,算的是彼端的圣人,她與圣人之間的脈絡在她掌中,如她的掌紋一般清晰。
她要阻他們兩年,這將異常艱難,但她沒有別的選擇。
堅持兩年,他們將不勝而勝,否則后果將不堪設想。
但圣人一定不會讓他們拖過兩年。
這是圣人時代最后光輝,他們不允許黯然落幕。
這將十分危險,她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