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姐,你一直都在臨淄?”小白問的有些委屈。
石磯點頭,“在。”
“那你怎么不回來?”
“不想回來。”
齊桓公語結,半晌更委屈道:“阿姐難道也不想見我?”
石磯道:“已經見過了。”
“見過了?”
石磯點頭:“見過了。”
又是半晌,桓公才道:“阿姐一點都沒變。”
石磯道:“因為我很好。”
言下之意是,我很好,所以不用變。
小白笑了,很多人卻有些傻眼,包括齊國的文武和紅衣坊的樂師。
紅衣也有些反應不過來,不過她反應不過來的是石磯的身份,而不是石磯特立獨行的性格,畢竟她喚了她四年先生。
石磯指著紅衣道:“我的學生,她的琴是我教的,可要我為你們演奏一曲。”
齊桓公小白忙搖頭,這個時候他哪里還是那個高高在上喜怒不形于色的齊國國君,純粹就是一個小白。
其他人更是大氣都不敢喘,讓國君的姐姐為他們撫琴,他們純粹是不想活了。
“先……先生……”
幾個人用膝蓋跪到了石磯面前,面無人色,驚懼的厲害。
有那個被紅衣打傷的人。
石磯沒有看她們,而是對紅衣道:“人心各異,又多變,不足為奇。你需記住,琴心入微,洞察人心,這便是我教你的最后一課。”
在場所有人都是心里一震,包括管仲。
“先生……”紅衣敏感的察覺到了什么,有些傷心。
石磯卻打斷了她,問:“記住了沒有?”
紅衣正禮,“學生記住了。”
“那便去吧。”
她又加上了一句:“不要為難她們,活著本就不易。”
跪在地上的人淚如雨下。
殿中更是鴉雀無聲。
如果說先前他們震驚于她的劍,那么此刻他們震驚的便是她的見識和豁達通透。
很多人都不敢看她。
因為他們的心不敢讓她看。
在紅衣坊眾人要退去之時,卻被人出聲攔住了:“且慢。”
是一個面相清癯兩鬢斑白的四旬中年人,高冠巍峨,躬身一禮:“管仲見過女公子。”
石磯看向管仲,齊桓公卻緊張了起來。
“管子?”石磯聲音清冷。
管仲抬頭:“不敢當管子之稱。”
管仲神情平和,語氣同樣平和。
石磯看著管仲沒再說話,她在等他說話。
管仲沒有讓石磯久等,他語氣平和道:“紅衣坊公然欺君,當治其罪。”
大殿為之一靜。
“哦?”石磯挑眉,“你是說我該奉國君之命前來為你們撫曲助興?”
管仲沉默。
石磯又問:“不知執劍擅闖齊宮又是何罪?你可要殺我?”
“阿姐……”桓公頭上見了汗。
管仲看著石磯,不曾退讓。
半晌,管仲道:“您是君,自有不同。”
石磯抬眸:“看來你的法還不夠大呀。”
管仲眼神微暗,是啊,他的法還不夠大。
“當然,我也不會破壞你的法,你看這樣可好,我自逐公室,自貶為民可好?”
“阿姐!”
石磯看向自己這個弟弟,道:“沒有了這重身份,我便不是你阿姐了嗎?”
小白忙搖頭。
石磯輕輕一笑,轉問管仲:“她們可以離開了嗎?”
管仲抬手,甲士讓道。
他的法也須變通,更何況石磯已經支持了他的法一次。
石磯揮手:“走吧。”
紅衣不舍拜別,紅衣坊眾樂師拜別。
國君正色,“你們也退吧。”
文武拜退。
石磯在齊宮呆了三天,飄然而去,從此音信全無。
小白沒留住自己的姐姐,紅衣也沒等到自己的先生。
齊桓公親封紅衣為齊國琴師,紅衣坊從此超然于世,齊國也以琴樂聞名于世。
很多年后,紅衣坊多了兩張祖師畫像,一張青衣撫琴,一張青衣執劍。
琴師一脈拜青衣祖師,刺客一脈同拜青衣祖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