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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賢良猶豫著,表示愿意先聽一下價錢,再考慮一下自己代表誰。
當家要知柴米貴。
先掂量一下自己有沒有這么多錢再說。
別到時候付不起賬,那就尷尬了。
“行!”
楚天秀見“客人”喊價了,頓時熱情了起來,說道:“本小昏侯跟你董賢良結盟的話,那就只限于你個人,但不包括御史臺和天下儒派。
我的承諾是‘你董賢良只管在朝廷上奏疏,抨擊歲舉。我保你董賢良安然無恙,不丟官位,甚至還能升官發財!’。
你要支付我的價錢就是,‘欠我一份天大的人情’,下次我讓你還這人情,要你干什么,你不能推脫’。”
楚天秀說著,朝一旁磨墨,默不作聲的祖兒道:“祖兒,你拿紙,把這些都記下來。這是要簽協議,按手印,簽字畫押的!”
他才不會讓董賢良,在事后有反悔的機會。
“是,姑爺!”
祖兒立刻甜滋滋的應承著,取了紙和筆,按姑爺說的記了下來。
她最喜歡看姑爺談生意了,挖坑的花樣百出,從不帶重復的。從太子項天歌到沈萬寶、駙馬謝安然,一個個全都進大坑了,只等以后收網。
這董賢良自己跑來虞園談生意,算不算自投羅網?
呃...!
董賢良聽了,心頭咯噔一下。
小昏侯許諾,保護他的不丟官,甚至升官發財。他相信小昏侯的本事,完全可以做到的。畢竟他才是小小縣令,升官也不是什么大官。
但對價是“欠一份天大的人情”。
這誰知道小昏侯以后會讓他干什么?
萬一小昏侯和恩師、儒派發生沖突,小昏侯逼他倒戈,豈不是立馬完蛋!
董賢良想到恩師說的那番話“小心被賣了還幫著數錢”,心中極為警覺。
這個協議的風險太大了,跟賣身契差不多啊!
這賣身協議不能簽。
“那...我代表御史臺,和你結盟呢?是什么價錢?”
董賢良小心道。
“這個更簡單。
我跟御史臺結盟,便助孔大人一舉攻破歲舉舊制度。
但是,朝廷確立了新的舉子制度之后,本小侯爺要當這第一屆的主考官。
御史大夫和御史臺不得阻撓,得全力幫我爭取。”
楚天秀眉目和氣,呵呵笑道。
只要他能弄到第一屆的主考官,大楚皇朝的士子、儒生們,好好享受最后幸福的時光吧!
你們的好日子不長了。
“你要當第一屆的主考官?...但不管新舊舉子制度,這不都只有皇帝才有資格嗎?”
董賢良聽了一愣。
這個條件,有點古怪。
考核新官員的權利,一直都掌握在皇帝的手里。哪怕謝胡雍丞相、御史大夫都沒法插手。
就算是御史大夫答應了,也沒用啊!
怎么可能,第一屆主考官的位置,會落在小昏侯的手里。
“這個你別管,皇帝那邊我自會去說。我只要孔大人和御史臺同意這點,他按手印簽名,就行了。”
楚天秀擺手道,“我幫你們廢掉阻擋儒生入朝堂的歲舉制,你們只需要幫我成為新制度的第一屆主考官,這筆交易很劃算的!”
董賢良仔細掂量了一下。
這第二份協議,對御史臺很有利,但他和恩師,都給不了這第一屆主考官的承諾。
他不死心的問道:“那,我若是代表儒派,與你為盟呢?報價又是什么?”
“我和天下儒派為盟的話,不僅僅助你們攻破歲舉制,還幫你們儒派大興。
但作為對價,天下儒生要一起尊我為副教主!
我也不占你們多大便宜,十年為限,十年之后便不當了。”
楚天秀大刺刺的說道。
董賢良有點懵。
副教主?
什么東西?
先秦時期,儒家是一個思想流派。只有孔子等一批先賢,帶著弟子傳播儒學。
到了大楚皇朝,朝堂上才出現了一個“儒派”。
但這只是一群儒生官吏們抱團的官場派系,底層儒生們相互扶持提攜,爭取進入朝堂為官,一展自己的施政理念。
從古至今,儒學就沒有什么教派和固定的等級組織。
大楚儒派,也只是奉御史大夫孔寒友為領袖,哪有什么教派組織。
沒有教,自然也沒有教主、副教主一說。
“別管這副教主是什么東西。
我小昏侯跟儒派結盟,助你們儒派大興。你們天下儒生,見了我,就必須稱我副教主。就這么簡單。
這個條件,要孔大人、你董賢良、晁方正,還有你們儒派官員的一些核心人物,都要簽字畫押才行!”
楚天秀根本不管儒派有沒有教主。
我就要你們眼高于頂的儒生,見了我小昏侯,就畢恭畢敬稱為我副教主。
儒派想和他小昏侯為盟,就要答應這個苛刻的條件。
“這...我且回去和恩師商量一下。”
董賢良感到牙疼。
他想不通,楚天秀為何惦記著一個徒有虛名,毫無實權的“副教主”。當了副教主,你也指揮不動儒派官員和儒生啊!
但此事太過重大,不是他能決定的了。
小昏侯提出的條件太奇怪了,又是“欠人情”,又是“主考官”,又是“副教主”,眼光太奇特。
董賢良怕里面有深坑。
現在是看不出來。
可萬一以后,這大坑忽然冒了出來,他怕自己追悔莫及。
祖兒這邊,已經飛快的寫好了三份不同的協議,交給董賢良。
愿意簽哪份,就簽字畫押吧。
“這三份協議,我且回去待恩師做了決定,再做答復。”
董賢良慎重其事的收入袖內,恭敬一禮,心里一團稀里糊涂的疑惑,告辭而去。
楚天秀看他走了,不由微微搖頭。
這董老弟也不還價,這就走了。
董賢良還是太過持重厚道了一些,臉皮太薄,不會變通。這樣在官場上很難混啊!
當個儒家大宗師還行,但是當高官就難了,容易被人坑。
祖兒也頗為好奇,托著下巴,問道:“姑爺,我一直聽說朝廷上有一個勢力很強的儒派。但沒聽過儒教,您要到副教主來做什么?”
“現在沒有,不代表以后沒有啊!”
楚天秀搖頭,道:“你沒見這董賢良,神神叨叨的。很像一個人嗎?”
“像誰?”
祖兒疑惑。
“像李自然老神棍一樣啊!”
董賢良跑去秣陵當縣令,居然建個祭壇,去呼風喚雨。
他還吹噓自己求雨成功了,什么陽氣少天就降雨,陰氣少天就大旱。
連李自然老神棍都不敢吹噓自己能求雨,他居然也敢去吹,典型的一副宗教做派!
就董賢良這個神棍的潛力,比李自然還猛。他這一發力,能就把儒學和儒派,給鼓搗成一個儒教了。
我估摸著,恐怕再過一些時候,董賢良研究完了陰陽祈雨術,就會在朝廷上書,鼓吹什么‘陰陽、災異’說,鼓吹皇帝是‘天之子’。
那個時候,儒生們就會把皇帝奉為儒教的教主,盼著教主帶他們飛黃騰達。
天上掉一顆流星下來,儒生們都能吹成是‘天罰’,說這是出了人禍,才會天降災星。
這儒教,可不就這樣冒出來了。”
楚天秀說著,神情十分惱火。
儒學和儒家,其實在先秦時期,還是很老老實實的。
先賢孔子就很謙虛,他只研究“君、親、師”的倫理學說,說“敬鬼神而遠之”。
自己不懂的東西,孔子也不會瞎說,躲遠一點,閉嘴就好了。
可儒學一旦膨脹成了儒教,那就完蛋了。
成一門宗教學了。
宗教學,有干涉世俗的強烈傾向。
陰陽涉及到了天地,加了“天、地”進去,把“君親師”變成了“天地君親師”。
別小看了這兩個字,“天地”可是包括了世間的一切。
“天地”的一切都跟“君親師”掛鉤了,天體物理學跟倫理學掛鉤了,這還得了!
儒教一旦誕生之后,儒生們信心爆棚,對世俗的一切都開始指指點點。
看到天上一道星光閃過,然后發出一陣陣的驚嘆,“哎呀,這是人禍啊!把人禍改了,趕緊磕頭謝罪,這天災就沒了。”
儒教把一切都包進“天、地、君、親、師”去了。那自然科學也必然遭到壓制,流星不能當做流星,必須視為災異,懲罰人禍的象征。
董賢良一個儒生,儒派領袖孔寒友最重視的弟子,居然去鼓吹“陰陽學、祈雨”,這是給大楚儒生們帶了一個很壞的苗頭。
這是從儒家開始向儒教突飛猛進的標志。
“儒教的教主肯定是皇帝,皇帝都肯定喜歡‘天地君親師’這一口了。
我先把這副教主的位置給搶了,埋伏好一個位置。
等董賢良把這儒教鼓搗出來,本姑爺一棍子,把他們腦子全敲出腦漿來!
這些儒生們一個個腦子這么好使,什么都能往儒教倫理上扯,毀我大楚皇朝。我看看他們腦漿都是用什么做的。”
楚天秀哼哼道。
祖兒聽的目瞪口呆,姑爺的知識面太淵博了。
旁征博引,無所不知。
漸漸,她望著姑爺那俊美的臉龐,俏臉悄然羞紅。
楚天秀奇怪,“我在罵儒教呢,你臉紅什么?”
祖兒嬌羞,扭捏著,“姑爺,我好崇拜你啊!董賢良明明是歲舉殿試第二,大楚一等一的聰明人。
姑爺卻連他將來準備干什么都想到了。他肯定不知道,姑爺埋伏好了,準備敲出他的腦漿來。”
這么聰明的姑爺。
她以后要是給姑爺生個小娃娃,會不會也這么聰明機靈又可愛啊?
生一個童稚的小昏侯,捏捏那紅撲撲的小臉蛋!
不聽話就打小屁屁。
哎呀呀!
祖兒的臉更臊紅了。
“那是!
沒辦法,本姑爺就是這么秀,渾然天成,名天秀是也。”
楚天秀聞言,傲然。
誰讓本小昏侯,能一眼看破這上下兩千年的風華煙雨和是非成敗呢!
三個協議三個坑,把董賢良、孔寒友和儒派,給圍堵在其中。
你敢跳進坑。
我就敢埋了你們!
好不容易穿越一次,不把這些高傲的古人,治的一個個服服帖帖,豈不是白跑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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