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靈心至,丹妮突然想明白那段預言的含義。
——侍t,要不要這么夸張,我可是穿越客,預言怎么還對我管用?
丹妮驚喜的同時,也難免有些心驚。
不過吐完槽,她又面臨另一個難題:對預言中的那處位置,她并不熟悉。
多斯拉克海是大草原沒錯,但在第一紀元,在古老的神話時代,那真是一片海,銀海,漁人女王的王國。
時至今日,草原上也河道縱橫,湖泊星羅棋布。
更扯的是,隨著季節變換,河流改道,湖泊變草原,草原化湖泊之類的事經常發生——有些類似非洲大草原的雨季與旱季轉換。
很多在大草海活了一輩子的老馬人,也不敢說熟悉每一條河道。
也因此,老床奴華生的筆記才那么珍貴......
“呃,華生的筆記!”丹妮一愣,然后猛地一拍額頭,大笑道:“真是騎著驢尋驢!”
剛穿越過來那會兒,丹妮帶領自己小卡斯部落穿越紅色荒原時,曾以馬人的習俗,送一位老瓦蘭提斯人去馬神的夜之國度。
他本是床奴,后來與一個女馬人生出個混血小馬人,藍眼哈戈。
藍眼哈戈的經歷很傳奇,不僅成為卡奧,還有一統多斯拉克海的野心。
為了兒子的雄心,華生開始每年繪制一次多斯拉克海地形、地貌。
即便藍眼哈戈壯志未酬身先死,華生本人也成為卓戈的奴隸,也無法放棄曾經的理想。
華生用六十年的時間,終于研究出多斯拉克海河流與草場的繁盛枯萎規律。
甚至厄索斯大陸馬人經過的城邦,比如奴隸灣三城,科霍爾,洛恩河流域城鎮,潘托斯、密爾等沿海城市......其習俗、歷史、人文、城防、統治階級家族等信息,都有記錄。
a4紙那么大的封面,足有新華字典那么厚。
除了十二種屬于他老本行的春啼之術,全是幫馬人爭霸天下的干貨。
那本筆記落在丹妮這個換了芯子的異界人手里后,幫她深入地了解了這個世界。
現在,說不得她的便宜兒子,也得靠那本筆記來救命了。
丹妮一邊傳訊血盟衛喬戈,一邊拿來一張桌面大的龍氏紙,與大黑龍靈,把她記憶中的畫面共享給大黑,大黑如繡花的猛張飛,用比丹妮腰還粗的爪子在紙面上作畫。
呃,龍肉打印機,也算大黑最開始的職業。
丹妮三個血盟衛,阿戈成熟穩重,任民兵統領一職,一直在彌林管理那近十萬吉斯勞改犯;拉卡洛才具平庸,卻相貌堂堂,刀箭雙絕,留在丹妮身邊充門面。
喬戈擅長統帥馬人部落,曾帶馬人在彌林與波拉什之間游牧,現在回歸彌林,麾下馬人以游騎兵的形式打擊往彌林滲透的地方探子。
得到卡麗熙召喚,喬戈很快趕到大金字塔頂層花園。
此時,大黑的素描還沒完成。
“卡麗熙,您找我?”
見他身上就穿著一件褐色多斯拉克馬甲,丹妮不由眉頭一皺,道:“你為何沒穿鎖子甲?”
“卡麗熙,今日我不用出城巡邏,就待在彌林內。”喬戈道。
“瓊恩·波頓、野火將軍他們也沒出城,還不是被人刺殺?從現在開始,吃飯睡覺也不能脫甲。”丹妮嚴肅道。
知道喬戈不喜歡穿板甲,她還特意讓鐵匠托布為他鍛造一套連著褲子的瓦鋼鎖子甲。
因為瓦鋼鍛造,編織鎖子甲的鋼絲很細,也比較稀疏,總共也才二十五斤,很輕。
也許不能抗住粉碎性傷害,但普通的流矢、刀劍劈砍,幾乎免疫。
“好的。”喬戈點頭應諾。
到這會兒,大黑也把那副河道圖畫了個七七八八,沒有人物,只廣角鏡頭下的河道、草原、丘陵等景觀。
“看看,知道在哪兒嗎?”丹妮朝地面努努嘴。
《華生日記》中多斯拉克海地圖的那部分內容,主要是喬戈在研究,因為他需要帶領數千咆哮武士在外游牧。
只看了一眼,喬戈立即點頭道:“我沒去過,但在地圖上見過這個地方,在彌林西北,大概800公里。”
三個小時后,丹妮見到預言中的那處河道。
喬戈眼力與記憶力都很不錯,那地方果真與三年前,丹妮在不朽之殿看到的場景一摸一樣。
金烏西墜,空曠的草原沐浴在一層金紅的薄霧中,河水叮當,錦緞似的河面,起伏著一層微微的漣漪,像是調皮小孩那亮晶晶的眸子。
“啪——”喬戈拍死第n只落在他臉上的小蟲子,也第n次問道:“卡麗熙,我們這是在干什么?”
大黑在金紅晚霞中穿行,丹妮在河邊草地盤膝而坐,雙眼微瞇,神情恬淡。
“等著吧,天還沒黑,時間未到。”
丹妮此時看似穩如老狗,其實心里也在打鼓。
沒見到人,她有一瞬間懷疑自己想多了,預言理解錯了。
可莫名其妙的,她又覺得在這兒能等到她想見的人——這種感覺在不朽之殿也出現過,那時,她心中有種沖動,非常想掀開牛皮簾子。
她決定相信自己的直覺。
當然,丹妮也不是聽天由命的人。
她在清河綠地打坐,大黑卻在天上飛翔,往波拉什方向搜索馬人蹤跡。
太陽最后一絲余暉墜入西邊地平線之下,一輪殘月在河面灑下淡淡銀輝,閉目龍靈的丹妮終于睜開眼,笑了。
馬戈是一位典型的馬人,殘忍、勇武、嗜血、悍不畏死、忠誠無畏。
他與喬戈、拉卡洛他們差不多的年紀,也差不多的人生經歷——至少前半生類似。
他們都曾是其它卡拉薩的部民,卓戈馬王打敗他們的卡拉薩,從俘虜中選擇勇武少年和健康少女補充進自己的卡拉薩,剩下的馬人或貶為奴隸,或者買到奴隸灣。
喬戈、拉卡洛、姬琪、伊麗那群少年少女很容易便接受自己的命運,他們并沒因為卓戈覆滅自己所在的卡拉薩而對卓戈,對此時的卡拉薩心懷怨恨。
這是馬人的習俗,大家都知道。
這是多斯拉克海的規則,就像季節交替一樣理所當然。
只不過喬戈、魁洛他們跟了卡麗熙,成了卡麗熙的卡斯眾。
馬戈則被分配到賈科的卡斯。
他們的命運在那一刻走向不同
拿下羊人城鎮,馬戈掠奪到一位漂亮的羊人少女,他開心地騎她,然后卡麗熙來了。
她從他手里奪走那份戰利品。
這對馬人來說是巨大的侮辱。
大家都知道,就連卡奧也不能搶馬人的戰利品。
卡奧去世后,馬戈終于有了報復的機會,他英勇作戰,隨賈科卡奧截殺帶走“騎著世界駿馬”的科霍羅。
他給了血盟衛科霍羅最后一擊,他因為勇武,被賈科提拔為血盟衛,他走上人生的巔峰,他與自己的卡奧打賭:賭懦弱的日落之國的女人會不會在見到挑稈上的小兒人頭后哭泣。
他賭輸了。
但他從那女人手里搶回自己的戰利品,現在他甚至都不記得那羊人少女長什么樣,但他到死的那一刻也不會忘記再次騎她時的暢快感。
他還想看那個女人被激怒的樣子,還叫自己的同伴一起騎。
可惜,那個女人沒有發怒,只淡淡地發誓,終有一日要取下自己的人頭。
馬戈覺得挺無趣的。
女人嘴里說出來的威脅之言,好似草原上的微風。
數年過去,馬戈越來越多地聽到那個女人的消息,他很焦躁,卻不恐懼。
他發誓,就算她的魔龍用嘴巴含住自己腦殼,他也不會顫抖一下,更不會害怕的求饒。
相反,馬戈還挺期待與她再次相見。
下一次,他要用彎刀讓她痛苦,只有她的淚與血才能洗刷他當年被搶奪戰利品的屈辱。
連卡奧都不能搶他的東西,卡麗熙憑什么?
當賈科卡奧終于答應科霍爾巫師的請求,帶領卡拉薩向波拉什移動時,馬戈開心地拉過兩個女奴,在大庭廣眾之下大騎特騎。
可惜,馬神沒有眷顧他們。
蒼白的母馬(血瘟的另一種稱呼)帶走卡奧的生命與未酬壯志,他的卡拉薩按照大家都知道的方式分裂成五個小卡拉薩。
然后,大家都知道,新卡奧會殺掉原卡奧的兒子,并帶他的妻子去馬王城當多希卡林。
莉莉絲卡麗熙也死了,新卡奧便只剩一個目標:殺死“騎著世界駿馬”的姜戈。
那個女人的行為給了賈科啟發,臨死前,他也想把唯一的兒子送到馬王城。
馬戈是血盟衛,會執行卡奧的任何命令,哪怕自殺。
于是,在賈昆卡奧徹底死亡前,他從卡斯眾里選擇300精騎,帶領姜戈與葛莉絲借夜色掩護,悄悄離開營地。
——與那女人當年幾乎一摸一樣。
奈何姜戈與當年的雷戈也一樣令人忌憚,他們都是那么杰出,都曾被多希卡林稱為“騎著世界的駿馬”。
馬戈懷疑“騎著世界的駿馬”壓根不是祝福,而是詛咒。
否則,他們的結局為何都這般凄慘?
克父克母,克自己。
是的,姜戈快死了。
那是個草原白獅一般的好馬人,還不到四歲,就在突圍的過程中,使用弓箭射死兩名咆哮武士。
可敵人的數量實在太多,十倍于他們,姜戈小卡奧終究太年幼,胸口被敵人的彎刀劃破,命不久矣。
卡奧的300卡斯眾也凋零殆盡。
作為血盟衛,馬戈不怕死,甚至很欣慰自己能酣戰而亡。
但他心有遺憾,遺憾沒能完成卡奧的留下的遺命,遺憾小卡奧也將如那個雷戈,被砍掉小腦袋,挑在竹竿上。
他還有一個遺憾,沒能高舉彎刀,向巨龍發起沖鋒。
為了屠龍,他還特意用塞草的布龍練習過好多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