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會心一笑,臉上卻露出為難之色道:“老將軍,王賁將軍為帝國征戰一生,受傷無數,因傷解甲,這樣不好吧?”
“陛下,國之大事,各人傷病又算的了什么?賁兒這幾年在家休養,傷勢早已好的七七八八,老臣為賁兒請纓出戰,為帝國平定北方。”
王翦再次跪了下來,對著嬴政一拜道。
陛下終究是陛下,這一手請君入甕玩的真漂亮,無論如何王氏的招牌決不能毀于一旦。
所以這個坑,哪怕是萬丈深淵,他也要義無反顧跳下去。
如果王氏非要有人來穩定北方大局,自己既不能親自出山,那就只能由賁兒去了。
比之孫兒王離,自己這個兒子可是身經百戰,足以比肩自己與蒙恬的虎將。
無論是實戰經驗還是兵法韜略,遠不是王離這種年輕人所能比擬的!
所以為確保王氏顏面,北疆賁兒必須去。
“既然老將軍心系帝國,朕就準了,讓王賁接任北方軍團統帥之職。”
嬴政微微一笑,此行目的已經達成一半,心情自然十分愉悅。
不過王翦倒是心情郁悶,都快憋出內傷來了。
明明是陛下想要讓賁兒出山,卻不明言,而是挖了一個王氏不得不往下跳的巨坑。
就好似自己死皮賴臉硬要往上湊一樣,心中要多郁悶就有多郁悶。
“陛下圣明。”
王翦雖然心中郁悶,但是臉上卻不敢有絲毫不滿表露,恭恭敬敬道。
“有王賁將軍坐鎮北疆,朕就放心了。不過還有一事,尚需老將軍鼎力相助。”
嬴政看著王翦,一臉鄭重之色。
看到陛下嚴肅的表情,王翦心中也是沉甸甸的,自己大半截身子都埋進土里了,還能為陛下做什么?
想了半晌他也沒想出個所以然,只能小心翼翼道:“請陛下明示。”
有了之前的前車之鑒,他不得不小心謹慎,生怕一不留神,再次著了陛下的道。
“老將軍一生征戰,所向睥睨,用兵如神,攻無不克,戰無不勝,實乃當世兵家大宗師也。”
嬴政的話滿是贊賞,臉上也露出由衷的欽佩之意。
這些話他倒不是滿口胡言,王翦的戰功,確配得上這些贊美之詞。
好話人人都愛聽,尤其是陛下口中所出,這天下又有幾人不自豪驕傲?
王翦雖生性謹慎,但也免不了人之常情,心中有些飄飄然。
只不過縱然心中是高興無比,但他仍舊左思右想,并未發現有何不妥之處,然后一臉謙虛道:“陛下謬贊了,老臣愧不敢當啊!”
嬴政擺了擺手道:“老將軍太自謙了,當今世上,若老將軍都不能稱為兵家大宗師,還有何人配得上?”
聽到嬴政的話,王翦心中深以為然,這倒不是他自傲,而是事實。
在用兵方面,也許曾經有許多人比自己強,但是當世,的確無人可出自己左右。
只是陛下這是怎么了?
為何自己的心中總有些不安呢?
這夸一夸就算了,陛下一直在夸自己,這就有些不同尋常了。
“陛下抬愛,老臣慚愧。”
王翦笑著道。
“既然老將軍也認同朕的話,那這帝國軍事學院第一任院長就非老將軍莫屬了。”
嬴政斬釘截鐵道,語氣不容置否。
王翦頓時如遭雷擊,嘴巴張了張,卻什么都沒說出來。
帝國軍事學院什么鬼?
院長什么鬼?
陛下啊!陛下,您怎么就不按常理出牌呢?
剛剛還在不要命的夸贊老臣,這眨眼睛之間,就立刻堵死了自己全部退路,直接挖個坑,就把老臣給埋了啊?
王翦真是欲哭無淚,看著嬴政,滿臉呆滯之色。
“咳咳……”
嬴政被王翦看的也有些不自在,頓時咳了幾聲。
“陛下,這帝國軍事學院是什么?”
王翦回過神來,心中嘆了一口氣,陛下金口玉言,豈容更改?
自己也只能認命了,詢問道。
“帝國將領的搖籃,老將軍這可是莫大的殊榮啊!”
嬴政看著王翦,認真道。
王翦心中一驚,陛下之意,是日后帝國將領的任命都是從這個學院出來的學子?
真是這樣的話,那自己這個院長的確是莫大的殊榮。
門生故吏遍天下,亦不過如此。
古今往來,門生故吏遍天下一直都是文人雅客。
什么時候武人也能如此了?
看著沉默的王翦,嬴政明白他心中的震撼,繼續趁熱打鐵道:“老將軍帝國需要你,朕也需要你。廉頗老矣,尚能飯否?老將軍那顆澎湃的心還熱否?”
“陛下……如蒙陛下器重,老臣感激涕零,如若陛下不棄,王翦愿為帝國略盡綿薄之力,直到生命最后的一刻,也絕不敢辜負陛下重托。”
王翦當即拱了拱手,老淚縱橫道。
“好,王氏一族皆為帝國股肱,朕心甚慰。”
嬴政大喝一聲,臉上洋溢著欣慰,開懷笑著道。
“陛下真要立公子羽為儲君?”
王翦猶豫了一番,還是下定決心問道。
嬴政笑容收斂起來,看著王翦道:“有何不妥?”
“若陛下圣意已決,老臣乃至王氏全族上下必當全力支持陛下之命。若陛下并未下決心,老臣覺得陛下還是好好斟酌一番。”
王翦不敢把話說的太滿,只能委婉無比道。
“詔書已立,只是尚未布告天下。”
嬴政態度果決,似乎決意立公子羽為儲君。
王翦心中有些苦澀,陛下這么多年來還是一點沒變,依舊如此霸道。
看來陛下請自己與賁兒出關,也有未雨綢繆的打算吧?
蒙恬,蒙毅不用說,蒙家對帝國的忠心并不比王氏少。
公子羽雖小,但若有蒙氏與王氏鼎力支持,那便無人可撼動其的位置。
只是以陛下的英明神武,真的就這般相信蒙氏與王氏嗎?
王翦心中總覺得哪里不對,卻說不出來到底是哪里出了問題。
“既如此,無論陛下立誰為儲君,那他便是大秦帝國未來的皇帝,王氏必當堅決維護皇命,絕不辜負陛下重托。”
王翦知道到了表態的時候了,陛下生性多疑,一旦自己有絲毫猶豫不決,恐會引起陛下猜疑。
既無力改變陛下之心意,那便只能順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