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不能兼濟天下,是為不仁。”
“學不能教化蒼生,是為不義。”
“文以載道,若不能導人向善,育人成才,焉敢自詡君子名仕?”
嬴政怒氣沖沖,望著滿朝文武,呵斥道。
滿朝文武,靜若寒蟬,一個個低著頭,不敢迎視陛下的目光。
“不肯屈身降尊,那就派人去請,畢竟人家都是飽讀圣賢書的名仕。”
“請不來,就讓當地官吏去上門造訪,畢竟人家是滿腹經綸的大師。”
“還不行,那就讓朝廷派專使前去拜會,畢竟人家是經天緯地的至才。”
嬴政的聲音很冷,讓整個平天殿的溫度都仿佛驟降。
不少人忍不住打了個寒顫,臉色十分難看。
“陛下,若是這些人還不愿意為國效力呢?”
李斯立刻開口問道。
嬴政給了李斯一個贊許的眼神,果然知朕者,李斯也。
“頑疾尚需猛藥醫,邪風自有重典移。”
嬴政神色嚴肅,波瀾無驚道。
“陛下圣明。”
李斯立刻拱手一拜,高呼道。
“陛下圣明。”
文武百官緊隨其后高聲喝道。
“陛下,自古以來,君王禮賢下士,方能盡攬天下奇才。”
“臣,孤陋寡聞,從未聽聞良才可威逼,賢士可利誘。”
博士伏勝站了出來,對著嬴政拱手一拜道。
一席話,頓時引起一片嘩然。
嫌命長了嗎?
這種話都敢說?
嬴政臉上不動聲色,心中確有些惱火。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伏博士此言差矣,身為帝國子民,為陛下效忠乃是本分,為帝國效力乃是職責。”
“我等飽讀圣賢書,難道不應該教化蒼生,傳圣人之道嗎?”
博士叔孫通當即站了出來,反駁伏勝道。
嬴政見到這一幕,有些欣慰。
墻頭草,追名逐利之人雖不堪大用,可仍有可取之處。
忠言逆耳利于行,良藥苦口利于病的道理自己并非不明白。
但這些飽讀詩書之人,恃才傲物,目空一切,對帝國而言并非好事。
借此機會敲打,整頓一番,有利于鞏固江山穩定。
有才又如何?若不能為國所用,那便是廢材。
看著下方文武群臣接連下場,針鋒相對,爭執不休。
嬴政沒有出言制止,而是靜觀這一切。
朝廷之中聲音各不相同,于君王而言不算是壞事。
若朝廷之中,文武百官政見相同,只有一個聲音。
對君王而言,便是最大的威脅。
相互制衡,有所訴求,方利于皇權平衡左右。
借著平息叛亂之機,朝中李斯門徒故吏已然不多。
較比之前,李斯如今是相當低調,挖空心思緊緊抱著自己的大腿。
這一年多,馮去疾手握大權,雖無大過,但也沒有什么亮眼政績。
朝中需要新鮮的血液,大秦帝國更需要能臣干吏,肅清天下,強有力推行新政。
李斯固然有才,也有能力。
但終究老矣,已近八十高齡,精力有限,無法再像當年那般盡心竭力,輔佐自己成就大業。
看著下面吵了大約半個時辰,嬴政收回了繁雜的心緒,厲聲道:“吵夠了沒有?吵夠了就給朕全都閉嘴。”
文武百官一個個爭的面紅耳赤,見陛下圣怒,立刻全都乖乖回到了自己的席位,拱手一拜道:“陛下息怒。”
“為國盡忠那便是良才,不能為國效命,那便是廢材。”
“讀書人清高,自命不凡,自詡博學通古,以圣賢子弟自居。”
“這些人有多少人是自詡孔孟弟子而沾沾以自喜?”
“教化萬民,不但是朕之宏偉大愿,也是圣賢之宏偉大愿。”
“自詡圣賢子弟,卻輕民親貴妄自尊。賣弄學問,貪慕虛名,天下何為貴也?”
“孟子曰,民為貴,社稷次之,君為輕。”
“這些話不是他們奉若金科玉律的圣師所言?這些人難道比朕這個天下至尊還要尊貴?”
嬴政聲音如同洪呂大鐘,直擊眾人的心扉。
尤其是那些博學通古的博士們,一個個身為儒學大師,更是面紅耳赤,低著頭。
“朕今日把話撂在這里,天下士子若不謹奉圣賢之言,以教化萬民為己任者。”
“舉族皆逐放中南半島不毛之地,去教化那里的土著吧!”
“如今已不是七國爭雄禮賢下士的時代,這是屬于大秦帝國獨尊天下的時代。”
“滔滔大勢,不可阻擋。順之者昌,逆之者亡。”
嬴政說完,便站了起來,怒氣沖沖的離開了平天殿。
“退朝。”
佰卓立刻高聲喊道。
“恭送陛下。”
滿朝文武從目瞪口呆的震驚中回過神來,完全被陛下的霸氣所折服,齊聲高呼道。
祈天殿中,嬴政坐在了臥榻上,露出凝思之色。
未過多久,佰卓便走了進來,看著凝思的陛下,微微一笑道:“陛下今日可真霸氣,把諸位大人皆震的目瞪口呆。”
“少恭維朕,這廟堂之上的人啊!就沒有一個是等閑之輩,一個個都老謀深算,深諳存身立命之道。”
“他們不是被朕的霸氣所折服,而是被朕的拳頭給嚇住了。”
嬴政斟了一杯美酒,小酌了一口,不由道。
“那不都一樣,總之這天下所有人都敬畏陛下。”
佰卓笑呵呵道。
“人心啊!表面敬畏,內心深處誰知道又在想什么呢?”
嬴政意味深長道,然后隨手拿起了一本奏章看了起來。
他雖手握天下權柄,可同樣繁忙無比。
除了每天睡二三個時辰之外,就連用膳都在處理公務。
如今天下災禍連連,各地奏章更是比以往翻一番。
自己當然能夠惰政,但是積壓下來的奏章可都是關乎民生公務。
若不能及時回批,苦了的便是天下蕓蕓眾生啊!
“陛下昨日一宿沒睡,不如小酣片刻?”
佰卓看著勤奮處理政務,不肯放過一點時間的陛下,有些心疼道。
“朕睡一個時辰,就可能有一郡百姓挨餓一個時辰,朕又于心何忍。”
“去吧!將左羅與劉邦給朕找來。”
嬴政一邊看著奏章,一邊對著佰卓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