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陽城，文筆區，迷夢咖啡廳。
這一帶不甚繁華，迷夢咖啡廳算是一個不錯的消遣地了。
陸長明和林未希打車過來，一起走進了咖啡廳。
由于還是早上，咖啡廳沒啥客人，一眼看去盡數入眼。
陸長明鎖定了一個坐在西邊靠窗的中年人，他大概四十來歲，梳著地中海發型，穿一身西裝，有點銷售員的樣子。
不過那文縐縐的眼鏡又讓他看起來不像銷售員。
陸長明和林未希對視一眼，心照不宣地走了過去。
一走近，西裝男就看了過來，呆了那么一下，而陸長明的男神值又增加了30點。
“你好，是世界樹的編輯嗎？”陸長明主動開口。
西裝男忙起身，臉色很驚訝，還強行擺出熱情的樣子：“是的是的，我是姜東，你是長明先生？”
姜東其實并非強行熱情，只是陸長明太出乎他的預料了—這么年輕這么英俊的小伙子，帶著一個那么漂亮的小姑娘走過來，誰能想到是三體的作者啊？
奇怪的作者增加了。
“我是陸長明，坐吧。”陸長明給姜東一個微笑，坐下了。
林未希不出聲，默默地坐在一旁。
“這位是？”姜東穩穩神，看向林未希。
“我是長夜未希。”林未希開口，一開口就是王炸。
“長夜未希？”姜東吃了一驚，“科幻世界的長夜未希？管理員？”
“是的，以前我還在貴社投過稿，名字叫海之森，發表在世界樹周刊第一百零三期。”林未希風輕云淡，對誰都是一個態度。
姜東更加吃驚：“海之森？那一期因為海之森廣受好評，我社還曾邀請你為我社長期撰稿呢。”
“嗯。”林未希點了一下頭，看向陸長明：“陸長明，你先談合同的事吧。”
“對對對，先談合同。”姜東眼神變幻不定，心里有些緊張了。
長夜未希莫名給他造成了一絲壓力，哪怕對方明明只是個小女孩。
奇怪的小女孩也增加了。
思忖著，姜東已經把打印好的合同拿出來，擺在陸長明面前。
陸長明利索看了起來，林未希微微靠近他，也認真看著。
姜東安靜等待，同時贊嘆，眼前的青年少女真是郎才女貌啊，不結婚都可惜了。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了，陸長明一邊非自愿地嗅著林未希的體香，一邊把合同看完了。
林未希也收回目光，微微垂頭思索著，并不立刻說話。
“長明先生，你看完啦？”姜東露出不自然的笑容，可以看出他有幾分不安，生怕陸長明不接受這份合同。
“實體書版權五十萬，改編和影視所得扣除第三方費用后五五分賬。是這樣嗎？”陸長明總結了合同。
“是的。”姜東忙回道，“現在出版業不景氣，實體出版基本都是虧損的，大家都在手機上看書，根本不會買實體書，況且三體已經在電子連載了，實體書就更加賣不動了，五十萬已經是高價了。”
“繼續說。”陸長明不反駁。
姜東停頓了一下繼續分析：“至于改編和影視就更加難說了，漫畫還有可能，動漫大概率不行。影視的話，受限于三體的題材，很難有公司敢接手的，單是一個特效問題就能嚇退一大幫公司了。”
姜東說的每一條似乎都很有道理，讓人無法反駁。
但這其中門道多了去了，就說一個實體書版權，以三體的火爆程度，以后說不定會翻譯成外文遠銷多國，屆時的收入全歸出版社，因為你的實體出版權已經賣了。
世界樹考慮的就是這一點，他們在押寶呢，就算押錯了，電子銷售也已經賺回版權費了，畢竟一夜四十萬，那一月呢？一年呢？
改編和影視的套路就更加多了，因為完全不透明，誰能知道你第三方花費是多少？到時候你說運營費花了一個億，最后賺的只有一塊錢，五五分賬一人五毛，作者也是啞巴吃黃連啊。
“請問三體目前的電子銷售額是多少？”林未希忽地開口，令得姜東一僵。
陸長明眼睛一亮，好一個長夜未希，一下子抓住了世界樹的要害，自己也是打算抓這個要害的，沒想到林未希先抓了，那自己就抓點別的。
陸長明抓起咖啡杯，靜靜地看林·談判大佬·未希。
“這個……由于昨天才上架，目前尚不好統計數據。”姜東回應了一聲，眼神飄忽。
林未希皺眉：“我昨晚問了科幻世界的壇主，他說一夜八千，你們主編都樂瘋了。”
“啊？”姜東臉色都一訕，干巴巴地喝了一口咖啡，“這個我真不知道，運營部那邊還沒給數據。”
他口上這么說，內心卻是驚了，眼前的少女究竟什么來頭？
科幻世界論壇的壇主可是大人物，他是跟主編劉長謙一個級別的，自己都沒機會跟他說話。
一夜八千肯定是主編劉長謙告訴那個壇主的，壇主又告訴了長夜未希。
“你可以打電話問問你家主編，一個晚上八千訂閱，四十萬人民幣，現在估計訂閱破萬了。”林未希淡定估算數據，“三體的熱度還在高漲，我已經發現連微博上都有了關于三體的話題，說明它已經熱出科幻文學圈了。”
“三年前，世界樹連載的歸墟，上架24小時賣出了五千份，實體書賣出了二十萬本，英文版曾進入亞麻遜書城銷售榜前十，對了，歸墟還獲得過國內第十五屆科幻文學百花獎、2017年科幻文學星云獎提名。我想三體也不會太差。”
林未希娓娓道來，一字一句婉約清脆，有條有理。
陸長明暗暗點頭，這位有點高冷的文學少女的確厲害，估計是她老爸言傳身教的。
姜東開始冒汗了，他明白自己栽了，別想從三體身上撈太多錢了。
歸墟的銷售額幾乎只有三體的一半，就已經達到了那么多令人贊嘆的成就，可以想見三體的未來有多輝煌。
世界樹不是傻子，他們也會類比、統計、估算，已經把全部心思花在三體上了，本以為忽悠一下陸長明賺筆大錢，沒想到半路殺出個長夜未希。
“未希小姐……我先跟主編商量一下，我們改日再談吧。”姜東笑得尷尬又不失禮貌，四十歲的老男人了，愣是被十幾歲的姑娘壓制了。
“實體版權要兩百萬或者版稅分成，分成百分幾你們慢慢商量。改編和影視版權不賣，但可以后續合作，一切都看貴社的誠意。”林未希直接下通牒了。
姜東尬笑不已，伸手摸了一下額頭的熱汗。
此女恐怖如斯，斷不可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