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風在呼呼地吹著,現在,正好是一年之中最寒冷的季節了,此時,整個草原上的交通都是相當的不方便的,牧民們一般都是把羊群關起來,靠著準備好的牧草度過一整個冬天。
在市區里,很多人也都習慣于縮在家里了,這個時候,集體供暖還是很少見的,大部分的家庭,只能是靠燒柴草或者木頭取暖,如果在夏天的時候,拾了不少的牛糞,自然也可以燒牛糞過冬。不過,也有少數家庭,已經可以買一些煤來燒了。
天寒地凍,不適合人活動,不過,在一機廠這種老牌的工廠里,工作依舊還在正常進行著,廠房內,圓筒形狀的散熱片,散發著暖氣的熱量,讓整個車間里都顯得暖烘烘的了。
至于鑄造車間里,那應該算是最暖和的了,他們需要將運過來的鋼錠融化,然后澆鑄成需要的形狀,所以,鑄造車間哪怕是沒有暖氣,也可以相當的暖和。
當然,這個前提就是在正常開工的情況下,至于現在,一分廠里的訂單很少,所以,幾乎是一個月,才開一次爐而已。
當然,在開工之前,還是有其他的工作要做的,比如,澆鑄用的沙模,就需要不斷地制造。
鐵水融化,流到沙模里,冷卻之后,就成了需要的形狀,如果是澆鑄個鐵鍋什么的,這個沙模是可以反復地使用的,反正就是內外兩個,打開就是了。
但是,發動機的缸體,是有特殊形狀的,內外都很復雜,這種沙模在完成澆鑄之后,只有把沙模打碎,才能夠將缸體取出來,所以,沙模用一次就報廢了,要不斷地澆鑄缸體,就需要有同樣數量的沙模。
所以,就在鑄造車間一半的空地上,都是制造沙模的。
此時,車間里面空蕩蕩的,只有十幾個人。
“喂,你們聽說了嗎?今天早晨的時候,軍代表找過來了,說咱們制造的發動機都不合格,威脅咱們,說一分廠以后要關閉了。這要是關閉了,咱們麻煩就大了。”一個尖嘴猴腮的年輕小伙子說道,他才進入工廠三五年的時間,算是比較年輕的了。
“孫英杰,你就別瞎擔心了。”一旁的稍稍年齡大些的師傅孔老二說道:“廠子要是關閉了,咱們也就不用總是跑去醫院開證明了,以后正好都不用來了,白拿錢,多好啊!”
孔老二是他的真名,家里沒有文化人,起名字也就簡單些,大兒子孔老大,二兒子孔老二,簡單清楚。
“孔師傅,據說要把咱們派去邊界上,說不定還會上戰場呢。”孫英杰說道。
“哼,瞎掰,都是嚇唬人的,再說了,即使是真要咱們過去,大不了開是病歷,有病了,誰還會讓咱們上去?”孔老二說的很輕松:“這些年,我算是看透了,大鍋飯,就得這么吃,反正大伙兒誰都不干活兒,一樣拿工資,哼。”
發動機有問題,大家誰心中不清楚?不用說別的,現在在他們的身后,十幾個沙模已經做好了,只不過,都是粗制濫造的,誰都不用心,說到底,甚至還有人期待著一分廠一臺發動機都沒有人要,這樣就啥都不用干了。
說完,孔老二望了一眼車間,今天是周五,屬于請假最多的一天,車間里就剩下這么幾個人了,不過,當他四下里望了一遍,還是發現在沙模那邊還是有人在干活兒的。
沙模做起來,和陶器差不多,就是把沙子加水和其他一些原料,攪拌起來之后,成了泥狀的東西,然后再加工成具體的形狀,在加工這些形狀的時候,又有專門的模子,所以,做起來并不難。
不過,現在這里的老師傅,根本就沒有用成品的模子,而是自己在隨手擺弄著,他的兩手沾滿了沙子,看起來興致勃勃的樣子。ァ78中文ヤ⑧1ωωω.78zw.còм<、域名、請記住
“烏師傅,您在干什么?”孫英杰等人圍到了老師傅烏瑞華的這邊,看著他正在擺弄著,手里做出來的,似乎是一個圓柱形的,下面粗,上面細,半米高的樣子,看起來很是奇怪。
“這個,好像是個爐子?”孔老二向烏瑞華問道。
“是啊,就是個爐子,可以燒柴,也可以燒煤,冬天用它來取暖正好。”烏瑞華干的很專注:“咱們每次澆鑄完了,鋼水總是有剩余,這些鋼水就浪費了,怪可惜的,還不如搞點廢物利用。”
孔老二的眼珠子轉了轉:“對啊,咱們怎么沒想到,烏師傅,你這想法真妙,喂,小孫,還有你們幾個,來,大家都一起來,按照烏師傅的工藝,咱們也做一些。”
其他的人都愣住了,咱們來了車間,也是打算磨洋工的,只許那些領導一杯茶一張報紙過一天?咱們車間工人,也可以坐下來嘮嗑打牌過一天的,現在,怎么突然干這個了?
孔老二這是什么意思?
烏瑞華也只能無奈地搖搖頭,他做這個,只是覺得既然來上班,就總得干點什么,他閑不住,這個爐子做出來,也是為了利用多余的鋼水而已,可沒有想過弄出去賣錢。
“下次開爐的時候,咱們多融化一塊鋼錠,這樣能多澆鑄一些爐子。”孔老二說道:“這眼看就要過年了,咱們也得想辦法,弄點東西過年啊。”
聽到這話,孫英杰立刻就明白過來了。
現在,能燒的起煤來取暖的人可不多,要是在鄉下,燒把柴火把炕熱了,一冬天就守著熱炕頭了,不過在城市里,燒炕就不多了,城里人,吃公糧的多,生活也就稍稍好些了,有一些不通暖氣的地方,就會自己燒煤。78中文m.78zw
煤爐是很有用的,不僅僅取暖,一冬天燒火做飯啥的,都用它就可以了,一個煤爐,不能用一輩子,總有一些煤爐,燒著燒著就壞了,尤其是現在,年關將近了,還是會有這個需求的。
供銷社里面的煤爐,價格貴,他們自己澆鑄一批,拿出去賣,能便宜一半,正好也弄個過年的錢花。
“可是,這行嗎?工廠里的東西,咱們不能拿出去吧?即使是拿出去了,上哪里賣啊?”孫英杰還有些擔心。
再說了,這可是投機倒把啊,你們不怕嗎?
“你怕啥?天寒地凍的,門崗都不出來,天黑的又早,掛到自行車上,出去妥妥的。你沒有去過黑市?雞蛋啥的,黑市什么不賣?”孔老二說道:“不相干就一邊去,想干的,過來一起。”
就在幾個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說話的時候,車間那邊的大門,悄悄地被推開了,兩個年輕的小伙子,穿著同樣的一機廠的工作服,走了進來。
“振華哥,他們這車間,真冷清啊。”王二柱小聲地說道。
“都說了,不要叫我振華哥,咱們來提前摸底,不能讓他們知道咱們的真實身份,剛剛說的,你怎么都忘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