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振華啊，現在，咱們廠里正在集中全力，搞外貿項目，就是想要闖出一條路來。”緊跟著王二柱的前后腳，馬盼山就過來了，先是看了看風暴坦克的進度，然后就開始叮囑起來了：“外貿坦克，咱們廠里砸鍋賣鐵也要做下去，而民用的重卡項目，對咱們廠來說，也是意義重大的，所以，這次出國考察，你的任務重大。”
“是啊，不管兄弟單位怎么冷嘲熱諷，我也得裝孫子，是吧？”秦振華向著馬盼山說道。
馬盼山臉色一變：“你這小子，怎么說話呢？要不是有祝老在旁邊，我非得好好地教育你一番！”
秦振華在廠子里，是越來越不像話了，現在，當著祝老的面這么說，合適嗎？我好歹是廠長啊！
“要不，換個人去？”秦振華向馬盼山問道：“畢竟，咱們的外貿坦克很重要啊，我現在又走不開，馬廠長，干脆您親自去好了。”
馬盼山黑著臉：“你出國的經驗豐富，還能和外國人不卑不亢，告訴你，正是因為把你的名字報上去了，人家那邊才同意的，所以，你要記住，出去了，你代表的不僅僅是一機廠，還是國家。”
“可是，馬廠長，我這次的犧牲很大啊。”秦振華說道：“您看，這馬上就要過年了，我愛人回來一趟可不容易。”
秦振華已經和王曉玉訂婚了，能有一名大學生的未婚妻，這可是一件大事，在工廠里，早就傳開了，那些試圖給秦振華說媒了，聽說了這件事，都閉嘴了，人家根本就看不上廠妹，人家看上的是大學生啊。
而現在，眼看又要到寒假了，愛人回來一趟可不容易，又要被派出去了，每年都這么放鴿子，合適嗎？
“這次出國，給他們首都工業學院，也留了幾個名額，你如果活動一下，或許，曉玉還可以一起跟著出去呢。”馬盼山說道：“我都打聽清楚了，現在，學院的院長，已經是那個你認識的王教授了。”
王利民教授，已經升任了首都工業學院的院長，所以，只要走他的關系，還是可以捎上曉玉的，對于一個大學生來說，這可是一次難得的鍛煉機會。
秦振華搖了搖頭，走后門，找關系并不好，出國的名額，那可是很難得的，不知道有多少人擠破頭的，想想上次出國就知道了。
而且，如果自己去找了王利民教授，那他肯定會提條件的，比如去他那里教書，自己可不能上鉤，在這邊研究坦克，多有意思，看著己方的坦克一點點地成型，心中的那種成就感，是相當振奮的。
“總之，這可是你自己放棄的，可不能怪廠里。”馬盼山說道：“總之，這件事就這么定下來了，你準備準備，去首都吧。”
于是，秦振華就這樣在凜冽的寒風中，來到了首都，這次不能不辭而別，當來找曉玉告別，同時表示歉意的時候，卻發現曉玉居然也正在收拾東西。
“振華哥，這次，有一個出國的機會，相當難得，學院安排我跟著去，所以，這個年，恐怕不能回去了。”王曉玉首先表示了歉意，這話一出口，秦振華頓時滿是歡喜。
“什么？你們學院安排你去？這，這怎么可能？”歡喜之中，是數不清的激動和興奮。
“因為我是學院里面最優秀的學生啊。”王曉玉說道：“據說，有不少有背景的學生，都暗地里去找學院領導，想要走后門，把我擠下來，但是，王教授都給擋了回去了，就看學生的學習成績，其他的，什么都不看。”
秦振華心中滿滿的感激，他似乎已經猜到了王利民教授的用意了，這個選拔的條件，那就是給曉玉量身打造的。
還以為自己會孤軍奮戰，沒想到，居然曉玉也會去，而學院里的曹建麗教授，也跟著一起出去了，就這樣，秦振華終于有了幾個幫手了。
“吆，這不是小秦嗎？在軍工系統里，大名鼎鼎啊。”幾天之后，就在機場里，出國的汽車工業考察團隊伍首次見面，立刻就有人認出了他來，然后，大踏步地走過來了。
這是一名中年人，四十多歲，榮光煥發，正處于一個人最精力旺盛的年代，他的身材高大，胳膊更是孔武有力，大踏步地走過來，然后，握住了秦振華的手。
巨大的力道傳來了。
如果是普通人，這一下子，估計就要被捏的大叫起來了，這肯定是一雙老鉗工的手了，手勁如此之大，肯定是整天掄鐵錘了。
秦振華臉色沒有絲毫的變化，對方用力，那自己也就用力，你以為我好欺負嗎？我也是天天練出來的！
兩人的手握在了一起，彼此之間都在搖晃著，臉上還帶著微笑，秦振華使勁從牙縫里面擠出來了幾個字：“請問，您尊姓大名？”
“我，我是黃河廠過來的，聶云開。”對方說道。
“聶前輩，您好啊。這次出去，還需要老前輩們多多指點啊。”秦振華繼續說道，話語里，有一些古怪。
“好，好啊。”聶云開繼續說道：“指點談不上，還指望你多出主意呢。”
“啪，啪。”就在這時，兩人的肩膀上，有一個人過來，同時拍了上去：“兩位，這么熱情啊，可以松手了吧？”
于是，秦振華和聶云開繼續微笑著，緩緩地松開了手，等到松開的時候，每一個人都把自己的手放到后背上，在那里猛烈地甩動著，似乎靠著這樣的方式減輕疼痛一樣。
這小子，手勁還真大！聶云開在心中想著，然后看著旁邊的人：“楊老，您也到啦？”
這次的汽車工業考察團，帶隊的是楊老，作為行業里面的老人，幾乎在場的所有人都認識他，只有秦振華是第一次見到。
和其他的老者一樣，對方的臉上帶著慈祥和藹的笑容，當秦振華望過去的時候，對方也正在用贊嘆的目光打量著他。
聶云開的手勁有多大，他是知道的，剛剛聶云開過來，楊老就知道情況不妙，走過來的時候，兩人已經握了幾十秒了，這個年輕的小伙子，居然能堅持下來，不容易啊，看聶云開的那個樣子，估計手也在后面抖呢。
“振華啊，你的事情，我也聽說過了，咱們國家要開放發展，離不開你們這些年輕人啊，初生牛犢不怕虎，這種氣勢，我很喜歡。”楊老說道：“而且，以前你曾經出過洽談項目，給咱們國家爭取了最大的利益，這次，也希望你再接再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