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主任,我過來看看您。”這天,在宋偉澤所住的小院里,杜友文再次地登門拜訪了,他的手里,拎著一個網兜,里面,罐頭,酒,點心,什么都有。
以前的宋偉澤,那也是高高在上的,所謂研發室的實權領導,宋偉澤家里,經常會有客人光顧,這些老部下,更是常客了。
而現在,隨著宋偉澤的失勢,已經是門前冷落鞍馬稀了,今天,沒想到杜友文居然能過來。
宋偉澤的眼神中,帶著感動。
“你小子,夠有良心的了。”宋偉澤說道。
“是啊,患難見真情。”杜友文說道:“我杜友文,雖然沒什么本事,但是,絕對不是那種過河拆橋,只講究利益的人,宋主任,在整個工廠里,我最佩服的就是您。”
宋偉澤聽著這樣的話,就更是感動了。
“來,進屋坐。”
“對了,好像,已經過了一個月了吧?”杜友文說道:“宋主任,你們廠里的禁酒令,是不是已經到日子了?”
聽到了杜友文的話,宋偉澤點點頭:“是啊,按說已經到日子了。”
“嗯,既然到了,那今天反正又是周末,我請您出去喝幾杯,如何?”
“走。”
兩人一路,來到了小酒館,最近一個月,小酒館里面的生意一直都很冷淡,現在,小酒館里只有一個客人而已,此時,那個客人正在吃著一碗面條,呼嚕呼嚕吃的很香。
掃了那邊一眼,杜友文坐到了隔開的桌子上,然后,和宋偉澤觥籌交錯,喝了幾杯。
“宋主任,秦振華那一伙人,做的可真夠絕的,當初他來,我就看出這小子的后腦勺上,長著反骨了,遲早都要反的。”杜友文說道:“反咱們一機廠,而且,以后,說不定連趙國棟,也會被他給反了。”
宋偉澤瞄了他一眼:“你小子,說話小心點,這種話,可不是亂說的,雖然你已經不是一機廠的人了,也要注意,保護好一機廠的安定團結。”
宋偉澤的話,還是帶著一股領導的派頭的,杜友文趕緊點頭:“是,是,宋主任教訓的是,我就是對您感覺到不公,他秦振華,這分明就是過河拆橋,哼,我就是看不慣他的做法。”
他一邊說,一邊看宋偉澤臉上的表情,只見此時宋偉澤的表情,也是相當的落寞,他一仰頭,把一杯酒喝到了肚子里,然后說道:“是啊,那又能如何?人家現在大權在握,咱們一機廠,已經是改頭換面了。”
“是啊。”杜友文說道:“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宋主任,您也是有能力的人,何必在一機廠受這窩囊氣,您是主持研發的一把手,您的手下,咱們也做過不少成功的項目的。宋主任,像您這樣的,只要放下這個鐵飯碗,去沿海那邊看看,就一定能夠成就一番大事業的。”
現在,在內陸地區,大家還是常態的,但是,在改革開放的最前沿,那個小漁村,已經開始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在剛剛開放之后,第一批的倒爺,那是屬于做什么都能賺錢的一批人。
宋偉澤是有能力的,有技術的,他要是肯出來,前途就更遠大了。
“我?”宋偉澤搖搖頭:“我能有什么?我只會搞研發,搞不來投機倒把,再說了,投機倒把,也需要資金不是?”
“宋主任,您覺得,西方世界如何?”杜友文一點點地,正在說著接近核心的內容,只感覺到自己的心臟,在撲通撲通地跳的厲害。
他現在,是在走鋼絲,稍有不慎,就會帶來可怕的后果,但是,他必須走這一步,只要拉下來了宋偉澤,那杜友文,就可以立刻去西方世界過好日子了。
“西方世界?”宋偉澤說道:“打開國門,咱們才知道這些年來,咱們又落后太多了,西方家家戶戶,現在都開始普及小汽車了。”
“宋主任,只要您肯干,咱們合伙就能賺大錢,賺夠了錢,還能去西方世界,過上好日子。”杜友文說道:“您想不想賺大錢?”
宋偉澤白了他一眼,然后,繼續喝酒:“賺大錢?你小子,太高看我了,我離開了一機廠,什么都不是,我能干什么?”
“不,不,宋主任,您能干的太多了,如果您不會做生意,那您就搞研發,您來搞研發,我來把它賣出去,咱們一起合伙賺大錢。”杜友文說道。
“搞研發?”宋偉澤問道:“我又能搞什么研發?”
“比如說…履帶拖拉機的變速器,液力自動變速器。”杜友文咬著牙,把這句話說了出來。
履帶拖拉機,很多和坦克都是相同的,至于這個液力自動變速器,更是高大上的。
杜友文是聽說過的,畢竟按照他們的技術路線,在224坦克研發成功之后,后期的型號,就會上液力自動變速器,這東西,技術水平幾乎是全國領先的了,要是把這個技術搞到了,然后賣掉,肯定能賺大錢。
“或者,特殊金屬的焊接工藝,或者,大馬力的發動機,總之,什么都行。”
說到這里,幾乎已經是把一切都給說明白了。
宋偉澤研發?他能研發什么?他的水平,也是馬馬虎虎,但是,一機廠里面有秦振華那群人,他們的研發能力超級強,現在,這些東西,應該都在一機廠里了。
宋偉澤,作為一機廠的中層干部,還是可能接觸到這些東西的,只要把這些技術弄過來,就能賣大錢了。
宋偉澤的目光,突然凌厲起來:“你小子,到底想要說什么?”
“宋主任,社會已經變了,現在,什么廠長,車間主任,什么職務都是假的,只有錢,才是實實在在的。”杜友文說道:“只要有了錢,什么不能做?”
“哼,你小子,現在膽子大了啊,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嗎?你想要用糖皮炮彈?哼,我還是有原則的。”宋偉澤的眼睛里,閃爍著寒光。
“宋主任,您的女兒,不是一直想要出國留學嗎?”杜友文從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了一個信封:“我想,這里面,有她最喜歡的東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