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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六十五章 殷勤

更新時間:2020-06-04  作者:狂風徐徐
夜已經深了,徐府書房里的油燈還在閃爍,徐階靠在椅背上沉默的想著,他現在已經習慣了沉默。

自從楊繼盛被殺,沈煉被貶,又有屠大山、彭黯陸續在浙江巡撫任上大敗下獄,徐階安靜了很多,不管是對老對手嚴嵩,還是新冒出來的李默,徐階很少說什么。

但無論如何,身為內閣次輔,過年時候接待的來客,還是要精挑細選的,門生黨羽,同鄉同年,都可以不會避諱,但這些人大都年紀不小了。

從大年初二到今天大連初四,三天了,得徐階召見的年輕人只有三個,張居正、顧九錫、錢淵。

其中錢淵是主動上門的,顧九錫是早早安排好的,張居正看起來是恰逢其會……但即使他不陪著錢淵來,徐階也會在這兩日召見。

其實關于唯一女兒的婚事,徐階已經考慮了很久,實際上在今日見了這一面后,他已經選中了顧九錫,可惜還沒來得及交代妻子,一切都可能化為泡影……這個可惜是針對倒霉的顧九錫的。

顧九錫除了也是松江人之外,幾乎找不到任何閃光處,祖孫三代都找不出一個有功名的,為什么卻能被內閣次輔徐階挑中?

徐階這種老狐貍自然是有充足理由的,他絕不會做虧本買賣。

什么同鄉之誼都是扯淡,就算顧定芳當年深受陛下寵信,但畢竟回鄉三年多,已經沒什么影響力了。

真正的原因在于,當年夏言被棄市,朝中大震,群臣驚駭,唯有顧定芳不顧風險,命其子顧從禮哭而收尸,顧九錫就是顧從禮唯一的兒子。

雖然李默氣勢洶洶,雖然嚴嵩還占著茅坑就是不肯走,但徐階已經開始為日后準備了,就如一個國手,走一看三那是只是起步。

不管嘉靖帝如何寵信嚴嵩,畢竟這是個七十六歲的老人了,而嘉靖帝今年雖然才五十歲,但常年服用丹藥……自古就沒有服用丹藥而長壽的帝王。

一旦嚴嵩離去,一旦嘉靖駕崩,當裕王登基的時候,徐階要做的第一件事不是算舊賬,而是為這些年遭貶謫甚至被冤殺的官員翻案。

和顧家聯姻,徐階就有充足的理由名正言順的出手為夏言翻案,這必定會給徐階帶來無與倫比的政治聲望,這種政治聲望必定將化為政治資源,而撥亂反正的徐階也必定能為萬人稱頌。

徐階嘆了口氣起身踱了幾步走到書架邊,錢展才倒也有這個資格,他的叔父錢錚錢剛聲是夏言的門生,在嘉靖帝大怒之時還有膽子毅然上書,為此被貶謫出京。

徐階晃晃腦袋,他覺得自己還需要再考慮考慮,隨手在書架上抽出一本冊子,翻開看了看,嘴角不自覺的勾起一個弧度。

這是今天張居正送來的幾首詩,說是身無余財只能以此為年禮,實際上這些詩都是一個路子,干謁詩。

這是一個態度。

徐階知道自己終于收服了這個早在五年前就挑中的人才。

原因很簡單,裕王府。

三個月前,裕王府一位講官因父喪回鄉守孝,嘉靖帝下令翰林院挑選講官。

按照常理,這種推薦權只應該存在翰林學士手中,其他人無權插手,但無論是嚴嵩還是徐階都有足夠的能力去影響這份名單。

最終被遞送到嘉靖帝面前的名單一共有五個人,嚴嵩推薦的自然是唐汝楫,徐階推薦的是張居正……這件事張居正事先并不知情。

但嘉靖帝欽點了胡正蒙。

徐階本就準備這兩日召見張居正以示安慰,但張居正實在是熬不下去了……幾乎看不到一丁點兒的亮光。

因為胡正蒙是嘉靖二十六年探花,是張居正的同年,如今裕王府中的講官殷士儋也是嘉靖二十六年進士。

不管是翰林院還是嘉靖帝,甚至高拱,都未必愿意還有嘉靖二十六年的進士進入裕王府,在這個時代,同年很多時候是自動結黨的……至少在別人眼里是這樣的。

這對張居正來說,實在是太糟糕了,前面有高拱就不說了,但還有更資深的殷士儋、胡正蒙,自己什么時候才能出頭?

張居正有著雄心壯志,有著敢為天下先的氣魄,但也知道,需要站在一定的高度,自己才有機會施展胸中抱負。

所以,張居正主動陪著錢淵來徐府拜年,實際上是來正式投入徐階門下的。

他很清楚,就算進了裕王府,背后有沒有徐階撐腰,這是完全不同的。

他在這兩個月除了經常和錢淵混在一起廝混外,只做了一件事,通過種種渠道去打探一些人的消息。

裕王府中一共六位講官,其中兩人只是充數,剩下四人均是裕王心腹,分別是高拱、陳以勤、殷士儋、胡正蒙。

張居正沒有去查高拱,但查了其他三個人。

陳以勤、殷士儋是和高拱一起,第一批進入裕王府的,那是嘉靖三十一年,裕王開邸受經,陛下從百余翰林中欽點出來的,這意味著陳以勤、殷士儋幾乎不可能是誰放進去的棋子,而且那時候,景王氣勢囂張。

而三個月前那次,徐階推薦的是自己,嚴嵩推薦的是唐汝楫,胡正蒙是翰林院內部推薦的。

也就是說,陳以勤、殷士儋、胡正蒙都沒有什么背景。

在這種情況下,張居正剝繭抽絲尋找到了一條捷徑,他相信,徐階會給自己這個機會,也需要這樣的機會。

寒風在窗外呼嘯而過,吹的窗子都咯咯作響,徐階將冊子放回書架,回身又坐下,心里忍不住又想起了錢淵。

長久的沉默后,書房響起長長的嘆息聲。

“還真的非常合適啊。”徐階喃喃低語,“比任何人都更合適,如果選為庶吉士……那簡直再合適不過了!”

顧九錫被看中是因為夏言,張居正被選中是因為裕王,而錢淵能夠二合一,自然是最合適的那個。

和嚴嵩不同,徐階曾經長期在吏部任職,有的消息相對來說比較靈通,他已經查實,徽州府通判錢錚調入京城任通政司左參議,期間并不是和錢家有淵源的吏部左侍郎孫升所為,而是高拱插了一手。

所以,嚴嵩還只是在猜測錢淵簡在帝心有可能搭上裕王,而徐階能肯定錢淵已經搭上了裕王。

如果能將錢淵籠絡在門下,徐階就能和裕王府搭建起一條通道,這如何不讓徐階動心?

但徐階依舊猶豫不決,他遲疑于……自己能收服年紀輕輕就名揚天下,明顯不安分的錢淵嗎?

在徐階的思維模式中,聯姻有時候很可靠,如果女兒嫁給了顧九錫,那顧家必定牢牢綁在徐府上。

但有時候聯姻未必可靠……如果女兒嫁給錢淵,很難說錢淵會不會因此將自己視為徐階門下。

“啁啾,啁啾!”

從前世就保留的習慣讓小七醒來,她的睡眠一直很淺,一有響動就會驚醒。

側頭看了眼窗外,天邊已經微微亮了,她半起身靠在床頭上,沉默的看著在籠子里跳來跳去的畫眉鳥。

聽到里面有響動,兩個丫鬟輕手輕腳的走進來,服侍小七穿衣、凈手,洗漱。

“聽說昨日晚飯后,錢府有人送了糕點來。”一個丫鬟小聲嘀咕道:“人人都有,就沒人想到這兒。”

“錢府送的糕點?”對著鏡子的小七睜大眼睛,試圖看清鏡子里模糊的自己,“也未必好吃。”

“可好吃了,又香又甜。”丫鬟忿忿道:“劉婆子都被賞了塊,帶回去給她孫子。”

“還特別松軟。”另一個丫鬟說:“據說像雪花一樣。”

小七沉默的坐在那,半響后歪歪頭,“好了沒有?”

“好了,好了。”丫鬟拿過斗篷披在小七肩膀上,“小姐,走吧。”

徐府起家至今最多也就兩代,徐階的父親做過縣丞,如果將范圍放的大點,只能說徐階這是第一代,但架子倒是不小,大戶人家的規矩樣樣不缺,兒孫輩每天的晨昏定省必不可少。

“下雪了。”小七招招手接住一片雪花,看著它在掌心迅速融化為一片濕潤,兩個丫鬟似乎習慣了自家小姐時不時的古怪舉動,沉默的站在一旁,只顧著打好傘。

在一株梅樹下等了好一會兒,小七才緩步走入正院,臉上掛著甜甜的笑容,向每一個人點頭示意,和祖母張氏身邊的大丫鬟寒暄幾句,好似沒聽見其他人說的糕點,只陸續向徐階、張氏行禮問安,然后安靜的站在一旁。

在這種場合,徐階一向是不說話的,張氏眼角余光瞄著小七,眉頭不由自主的皺了起來。

這個孫女是個不安分的……張氏從第一次見面就有這樣的認知,雖然小七除了練武并沒有其他古怪行徑……所謂的練武,其實是鍛煉身體而已。

張氏有這樣的判斷自然是有理由的,徐階一共有三子一女,都是嫡出,還有兩個孫子,三個孫女,其中最小的孫女是徐璠嫡出。

每天的晨昏定省,小七總是第六個出現,從無例外,排在她前面的是父親、兩個嫡出的叔叔,一個嫡出的姑姑,還有一個嫡出的妹妹。

在昨天晚上,張氏確認自己的判斷是正確的。

一個女兒家寫下的詩句被姑姑搶了去,自己還被罰抄佛經,十四歲的孩子碰到這種事肯定會憤怒,會反抗……但她似乎一絲怒氣都沒有,甚至都沒收下那支金步搖。

事有反常必為妖,張氏考慮找個人盯著她,可不能在關鍵時刻讓她搗鬼,壞了大事。

沒一會兒,子孫輩都到齊了,張氏笑著說:“今天就在這兒用早餐吧。”

眾人詫異的看著仆婦、丫鬟從側屋拎著食盒進來,將一盤盤形狀各異的菜肴放在桌面上。

“那邊送來的?”徐璠哼了聲,“一門心思弄這些,我看兩個月后八成得名落孫山!”

“好了,人家也不容易。”張氏嗔道:“看看這么多,怕是半夜就開始預備了。”

“這是寒具?”徐琨好奇的看著盤子里擺著的長長的金黃色面制物,“怎么這么大?”

“沒見過,也不像寒具。”徐四小姐看了眼,“有點像撒子,但是大的多,形狀有點像天羅筋。”

小七在心里默默說,這叫油條。

桌上擺著的十幾道早點,還有豆腐腦、豆漿、肉粥等等,其中至少一半都是徐府人沒吃過的,呃,有的小七也沒吃過,比如三鮮豆皮她前世就沒吃過。

有的香甜可口,有的酥松嫩香,有的松脆有韌勁,就連徐階都忍不住比往常多吃了幾口。

人家錢府肯定是半夜就開始預備了,送過來還冒著熱氣,就算不是錢淵親自動手……肯定不是,但總歸是有心,張氏不時打量丈夫的臉色。

“老爺,年前地龍翻身,妾身琢磨著讓人去弘慈廣濟寺上幾炷香,添添香油,為家里祈福。”

徐階夾著豆皮的手微微一頓。

其他人都沒什么反應,畢竟年紀還小,只有徐璠看了眼妹妹,弘慈廣濟寺是京中最有名的求姻緣的寺廟,而且一向是京中高門大戶相看的固定場所。

徐四小姐也臉頰微紅,低著頭不說話,原本莫名其妙的小七立即聽懂了,她微垂眼簾在心里暗暗盤算。

徐階放下筷子,拿起丫鬟遞來的濕毛巾擦擦手,什么都沒說徑直出了門。

其實用烏龜來形容徐階不太合適,狐貍才對,他就像一只在冰面上的狐貍,豎著耳朵,緊張的盯著冰面,一旦聽到什么異響,立即逃之夭夭。

錢淵莫名其妙的轉變態度,如此殷勤,徐階總有一種心懸在空中的感覺……太不符合邏輯了。

用完早餐,眾人拜謝,除了徐琨、徐瑛之外,其他人都出了正院。

“還是別搭理的好。”徐璠在妹妹面前毫不掩飾對錢淵的憎恨,“錢家和咱家一向不對付,大伯早些年還和錢氏因為十幾畝地撕破臉。”

“都是同鄉,誰不知道錢氏族老處事不公。”徐四小姐低著頭辯解道:“再說了,錢氏如今敢和咱們徐家爭地?”

低著頭的小七微微扯了扯嘴角,雖然她對歷史算不上多了解,也知道被稱為“擎天白玉柱,架海紫金梁”的祖父致仕歸家后的悲慘遭遇。

事實上,徐家在華亭以及周邊圈地多達四十萬畝,這是個駭人聽聞的數據。

“那也不行,哥哥我看到他就來氣!”徐璠指著自己鼻子,“太醫都說了,以后一入冬,我這鼻子就酸疼難忍,都是他干的!”

在邊上默默等待的小七在心里吐槽,罵不過,打不過,還不敢在父母面前告狀,只能在妹妹面前發泄怒氣,還真不能怪我看不起你……

穿越而來的小七對這個名義上的父親沒有哪怕一絲絲的尊重,她的生母是徐璠第一個侍妾,因為徐璠喜新厭舊,在一年前郁郁寡歡病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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