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園里一片兵荒馬亂的景象,圍墻被拆了,準備往外擴充,又新起了兩排房屋,正廳后面也被拆了,準備加設一進,泥瓦匠、木匠忙忙碌碌,搬運雜物的下人正在吆喝。
錢淵無語的看著這一幕,不就結個婚嘛,雖然知道古代婚禮非常繁瑣,但也沒想到繁瑣到這個地步。
嘖嘖,這是因為錢淵前世沒結婚!
其實還真只能怪錢淵本人,他在修建隨園的時候,只顧著方便,以及自己前世帶來的生活習慣,很多地方都不符合這個時代。
原本錢錚夫婦還準備等譚氏上京再動手,沒想到事變,只能匆匆忙忙的趕工了。
“少爺,要不出去轉轉?”楊文咂咂嘴,“今兒早上就開始了,都沒地兒耍耍拳腳。”
錢淵想了想,自從殿試之后,自己已經很久沒出城了,和一個身材高瘦的老者打了個招呼,帶著楊文、張三騎馬出城去逛逛。
這老者姓秦,是孫鑨介紹來總管這次迎親諸事的,孫家雖然是紹興余姚人,但已經落戶北京兩代,自然是有這種人脈的。
前幾日連續大雨,除了紫禁城周邊,其他地方路上都是一片泥濘,錢淵放慢馬速,緩緩出城。
四月底了,城外已有野花盛開,郁郁蔥蔥,和城內壓抑的建筑風格、氣氛截然不同,錢淵心神一松,催馬駛上山坡,放眼望去,遠處有星星點點的黑點正在挪動。
“那是?”楊文皺眉細看,“有大軍西去。”
“大同右衛被圍兩月有余。”錢淵隨口道:“應該是援軍吧。”
看看楊文神情,錢淵笑罵道:“手癢了?”
楊文嘿嘿笑了笑,“不急不急,馬上就要回東南。”
“少爺我準備回鄉苦讀,還準備拜震川公為師,苦修經義。”
“那也跟著少爺。”張三在另一邊說:“徐先生說過,少爺到哪兒,哪兒就生亂,不怕沒拿刀上陣的機會。”
“呸!”錢淵探過身子狠狠給了張三一下,心里卻在想,這次回東南,還真不好說落腳哪里。
落在杭州食園,胡宗憲自然是歡迎的,有一個簡在帝心,又隨意出入裕王府的朋友,哪里能不歡迎,都恨不得召入幕中,奉為上賓。
感性上錢淵也愿意落腳杭州,但理性上不得不將此排出在外,自己身份有點敏感,實在不宜和胡宗憲牽扯太深。
蘇州就不考慮了,那地兒錢淵不太喜歡,而且駐守那的曹邦輔估摸對自己沒什么好感,李默曾經一力推薦其出任浙直總督。
嘉興也算了,駐守嘉興府的是浙江巡撫阮鶚,其舉主也是李默。
回松江?
母親、小妹和大嫂都在杭州,要回去肯定是回遷,還是算了吧。
想了又想,錢淵轉頭拍拍楊文的肩膀,“這次少爺給你個面子。”
楊文愣了半響才反應過來,“臺州?”
臺州知府譚綸是錢淵的小舅,還有曾經并肩作戰的唐順之,戚繼光駐扎臺州,還有盧鏜盧斌父子,最重要的是,臺州臨海,是最能捕捉到海上訊息的地方。
對如今海上還在開戰的徐海、汪直,錢淵至今還摸不著腦袋,你們咋窩里斗了呢!
“人生若只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錢淵低低吟道。
問題是去了臺州之后如何和王翠翹聯系上,在倭寇內斗,官兵不敢出海的前提下,這是個超高難度的任務。
一只彩色蝴蝶不知從哪兒飛來,落在馬頭上,胯下的馬兒甩甩頭,蝴蝶翩翩起舞在錢淵面前轉了一圈才飛走。
錢淵笑了笑,自己已經留了足夠多的后手了,車到山前必有路,到時候再說吧。
“少爺,護衛隊要不要再召一些?”張三問:“現在一共也就六十多人。”
“就算要招人也要回東南再招。”楊文插嘴道:“有切膚之痛,才有膽子搏命,之前在杭州,不少臺州老鄉都問起這事,但那時候少爺不收人。”
錢淵想了想,“這事兒等回東南之后再說,就算招人,最多也就一百零八將,人多了,太費銀子。”
楊文和張三都連連點頭,錢家護衛在東南名聲不小,抗倭戰場上屢有斬獲,但別人不知道的是,維持這一支不過百人左右的護衛隊耗費相當夸張的銀兩。
畢竟錢淵打造的是一支精銳,月銀、賞銀、衣著、兵刃、鎧甲各個方面無不齊備,甚至已經開始配備了火銃,只不過沒有帶上京而已。
因為日常訓練量很大,飲食方面錢淵從不吝嗇,經常補充各類魚肉,還特地交代每月三次豬肝,錢家護衛沒有一個有雀蒙眼。
充足的后勤補給,精良的武器裝備,長時間的訓練,有效的陣型配合,合格甚至出色的指揮官,再加上錢淵對護衛親厚,又身先率人,錢家護衛這才成為一支精銳。
在城外趨馬來往縱橫,這段時間心情一直有些壓抑的錢淵爽快了很多,自從李默下獄后,朝中風向一變,但并沒有恢復到之前徐階、嚴嵩抗衡的狀態。
很難說嚴嵩是什么心態,但至少嚴黨上下猖獗非常,嚴世蕃更是親自登門,據說對李默兩個小妾頗為垂誕。
嘉靖帝下令內閣向來持中的呂本臨時掌吏部事,盡快結束京察,結果第二日就傳出消息,嚴世蕃心腹白啟常從之前的名單中剔除,接下來嚴府門外水泄不通。
不過這些都和錢淵沒什么關系,一直到下午,錢淵才揮揮馬鞭準備回城,前世他履職刑警隊后就一直出外勤,被發配去坐冷板凳就是坐不住才下了海,在翰林院熬個十年八年……他還真坐不住,就這兩個月已經讓他要死要活了。
很難說嚴嵩是什么心態,但至少嚴黨上下猖獗非常,嚴世蕃更是親自登門,據說對李默兩個小妾頗為垂誕。
嘉靖帝下令內閣向來持中的呂本臨時掌吏部事,盡快結束京察,結果第二日就傳出消息,嚴世蕃心腹白啟常從之前的名單中剔除,接下來嚴府門外水泄不通。
不過這些都和錢淵沒什么關系,一直到下午,錢淵才揮揮馬鞭準備回城,前世他履職刑警隊后就一直出外勤,被發配去坐冷板凳就是坐不住才下了海,在翰林院熬個十年八年……他還真坐不住,就這兩個月已經讓他要死要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