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研究生,能夠這么使喚一個主治和副教授,這是手術室有史以來的第一遭。
開玩笑,每年湘大二醫院的研究生有多少,大幾百總是有的,但大多數人,都是來這里混個學歷而已。也不是說不給機會,只是可能機會都被很多人在科室就敗光了。
問個問題,覺得是上級在為難。
喊你多做點事,覺得不公平,卻不知道,上級在喊你做更多事的原因,其實是對于你的信任,從而,才能夠產生更多的機會。
手術室的洗手和巡回,都是老和林尤和朱雀光等人搭臺了,他們知道平日里,這些人是對研究生有怎樣的嚴謹要求的。
既然他們敢讓陸成上臺主刀,自然放心得很。
光是聽話就知道,之前那閔教授問的問題,林尤和朱雀光都不知道,但陸成知道。
而對于這種格外有天賦,又被上級重視的研究生,基本不作死,以后若是搞得出文章,留院妥妥的。
而陸成是誰的學生?
大尤哥,因為學術成就,直接可以打破記錄得存在。
很少有人能夠在總住院還沒結束前,就成了研究生導師的。
北上廣有,但也肯定不多。
這么一看,那陸成以后的文章,還會少嗎?
陸成還挺客氣,和閔教授甚至林尤比,脾氣都好多了,畢竟是新手嘛,基本不會催她們,樂得享受……
手術有條不紊地進行,少用銳器,多都是鈍性剝離。
骨剝,手指,就可以用得到,用的器械也少。
這手術,清閑得讓洗手護士,都在認真地看手術,只見陸成雙手不停地用骨剝,一點一點的把肌肉的層次給小心翼翼地拉開。
對,拉這個詞,用得就很不錯……
就在手術有條不紊地進行的時候。
外面走進來了一個人。
是串門的,穿著綠色手術服。
手術室里面,串門那是經常的事,特別是研究生和進修醫生,只要你想看手術,沒有任何上級會拒絕的。
看到有人推開門,幾乎所有人都往門口看了一眼。
不過朱雀光和林尤并不認識來人。
然后又繼續把注意力集中在術野中。
陸成沒有往門口看,而是沉浸在了手術中,他用骨剝分離到了下層后,終于是遇到了麻煩,之前做髖關節置換術的時候,因為會切斷肌層,而又由于缺少了鍛煉,所以有大量的疤痕組織增生致不正常愈合。
這種疤痕,光是看鈍性剝離,肯定是不行的,必須要沿著原來的入路切開,然后再進行肌層的分離。
陳于生是骨科二病區的研究生,進科室的第一個月,自然是在骨科二病區。
不過他在那邊的手術室實在找不到好的觀看角度,所以就自然而然地轉來了對面,骨四的手術間。
骨科里,對于關節外科,幾乎每個人都有一種好奇。
他進門后,并沒有首先打擾任何人,而是直接去了閱片器前,仔細地閱讀片子。
啥都不知道,不怪你,但是你如果一點辦法都不想,一點都不看,就直接去問問題,那就是傻逼。
他半個月來主要接觸地都是骨腫瘤的病例,而骨腫瘤里,也有腫瘤髖關節和腫瘤膝關節置換術,所以對于膝關節和髖關節的假體,自然一目了然。
不過,光是憑片子,他并不能看出要做什么手術。
他走到手術臺前,看到了主刀正在往關節腔里暴露去,開口問道:“老師,這臺手術是在做髖關節翻修嗎?”
雖然在片子上沒有看到任何問題,但是,已經做過一次的髖關節置換,再次手術的最大可能性就是髖關節翻修。而出現這種情況的最主要原因是之前的髖關節假體松動甚至斷裂,或是安裝得位置不對。
理由,陳于生知道,可要他看這么專業地閱片,就有些難為他了,倒不是他資質不夠好,而是主要是沒有太去了解,主要還是集中于腫瘤方面的學習。
聽到陳于生的問題,朱雀光抬頭,“你是骨科的研究生?”
“嗯,老師,我是秦由老師的學生。”陳玉生趕緊表明自己的身份,他是研一的心聲,才來半個月,多在上級面前露一露面,混一個名字熟悉,以后都會有更多的機會。
說不定他就輪轉去了骨四,不至于當成外人。
秦由,是骨二的副教授,朱雀光和林尤當然認得。
“原來是由哥的學生。”
說到這里,朱雀光道:“由哥也是會搞關節的,而且還搞了許多年,給你教過,怎么看這個片子嗎?”
陳于生搖了搖頭:“師父暫時只教我怎么看坨坨,說是關節,等以后了再學。”
陳于生的老實,讓朱雀光直接沒了下文,畢竟也都是才來半個月的新手,沒有必要太過強求,畢竟不是每個人都是陸成。再問問題也是白費,別人都說了沒學過,不是難為人么?
但是都是骨科的學生,他還是指點道:“那你就先看看病例。”
“雀光哥,你來幫我抽一下血。這疤痕切了后,血運太多了,實在不行,我就只能再上電刀了。”陸成突然說。
朱雀光趕緊集中精力到手術上。
陳于生突然看了主刀一眼,只是覺得這聲音略有些熟悉,但是他怎么也不能在骨科的眾多上級對上號,于是便去看了病例。
只看了首頁,他就全明白了。
這是髖關節松解術。
難怪自己沒有在片子上看到什么問題。
繼續來到臺前,陸成還是用電刀止住了切緣的血,但更加深入的時候,卻還是用普通的圓刀。
繼續往里,血液模糊。
這時陳于生有些好奇問:“老師,為什么不直接用電刀?”
陸成知道這是陳于生,是自己的同學,自己和他是同級,所以平和道:“一般髖關節僵硬,能少用電刀就少用,電刀止血雖然好,但電刀切過的地方,本來粘連愈合的可能性就大一點。”
“用普通的圓刀切開,再用電刀表面止血,可以盡量地減少電刀對組織的損傷。”
“哦哦!”陳于生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其實對于電刀是不是會增加粘連愈合的幾乎,他也不太清楚,但陸成解釋的非常明白。
不過陳于生點了幾下頭后,腦子里突然是找到了這個聲音的對象。
“老師,我操!”
“成哥!”
外科,或許比起內科來,要稍微多一點江湖氣。
導師多叫師父,師兄和同級叫哥,師弟一般多加個小。
如果有師妹,那就直接現代化叫個單字后面加個美女,一般不會錯。
成哥,當然只是通稱,并不是說,陳于生就真的服陸成當哥。
陸成抬頭一笑,沒有多說。
可陸成雖然沒有回話,但還是顛覆了陳于生的三觀。
他在科室,連他么拔個管子,都還要師兄盯著。這同一級,同一時間來規培的陸成,他么的已經上臺開始動刀了,這之間的差距能比?
當然,陳玉生也知道,即便自己的師父,讓自己來做主刀。
自己有那個膽子敢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