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盛聽到林尤這話,頓時皺了皺眉頭,這的突然發展方向已經有些與他們預想中的方向,有了極大的沖動。
之前劉金龍的說法,雖然有些偏激,但是梁盛并沒有第一時間站出來從中調和,因為梁盛也是與劉金龍一樣的考慮。
兩個月時間,諒林尤也不敢太過于造次才對。
他們已經把自己的禮節做足了,請了林尤過來,而且也是在好好與林尤商量,作為一個大型的科室,他們有必要用一些強硬的手段和說一些強硬一點的說辭,總不能一點利益都不為自己的科室爭取。
如果可以把課題的后續留下,這是最好不過的。
但現在?
“林醫生,我們還是好好再商量商量吧,義氣用事,對誰都不好。”
如果林尤真的要拿去自己做,尥蹶子不干了,那真的是拖住了他們整個科室,這也是很不妥的事情。
特別是對他梁盛來講,極為不利。
劉金龍可以退休,因為他沒有再進一步的可能,但是他有啊,而且他如今是科室的行政主任,要錢有錢,要權力有權力,真沒必要和已經出走了的林尤對著干。
“劉教授,你也稍微冷靜冷靜,這兩個月要重新做出來課題,也是有些強人所難的事情。我們今天之所以要坐在這里,就是為了雙贏。”
“而不是為了擲氣。”
梁盛對劉金龍也是頗為客氣,
梁盛在兩年之前,其實是根本沒有掙得行政主任的機會的。
畢竟,當時劉金龍氣盛一時,即便是老主任,對其也是極為看中,幾乎已經內定了他的職位,而且,當時他還有機會沖一下華國生命科學學院的院士身份。
這樣的人,不當行政主任,能給誰當?
如果不是在林尤身上發生了一些意外,他現在也不會坐在這里。
因此,現在他對劉金龍也不敢說太過激的話。
梁盛是如今的行政主任,劉金龍雖然自持有與之抗衡的實力,但是當著科室所有人的面,給足梁盛面子也是應該的。
而且他,現在也不是來找林尤吵架的時候。
林尤已經把他坑得夠慘了,再怎么爭吵下去,對他能有好處?
而且林尤的脾氣,他是真的怕了。
那是真會直接斷了所有后路的,
于是劉金龍嘀咕道:“梁主任,我自然是曉得的,只是還是看林尤醫生自己的意思。”
“反正我們已經把我們的態度擺在了這里。”
“這個課題的后續,我們肯定是要繼續做下去的。”
劉金龍的態度也很強硬。
林尤這邊也是很自然地道:“梁主任,我今天來了肯定是帶著誠意來的,我也想把當年留下的課題進行了結。”
“不過,我的態度也放在了這里。”
“這個課題的后續,誰都可以申請,劉教授可以,寧教授也可以申請。”
“不過,你們沒有權力來禁止我繼續我的課題后續。”
“這是說到哪里都說不通的。”
說到這,林尤才態度稍微強硬了一點,道:“我林尤雖然沒什么名氣,或許也沒太多本事,但是,最基本的氣節和擔當還是有的。”
“是我自己的事,我可以自己承擔,即便這個課題,在這邊沒有人能夠給出一定的幫助,我也會拿回去自己做。”
“但是,后續,我也肯定是會跟進的。”
林尤其實早就想過了這個問題。
他來年,一篇面上的標書,肯定是不夠的。
以陸成做的速度,一個課題,怎么可能夠做,、
他的打算是,他林尤申請一個,陸成再自己申請一個,閔教授的團隊,再申請一個。
三個課題,同時申請,一個保底,爭取兩個,若是能夠三個同時上,那自然是最好不過。
現在他的總住院已經做完了,他需要開始自己真正的職場晉升之旅了!
而且,林尤想的是,自己的徒弟,陸成,都能夠打破規矩,直接從研究生到博士的升華,若是自己這個師父再不再多做點表率,莫說是被別人看輕,恐怕陸成都會懷疑,是不是自己這個師父,在故意占他便宜。
而林尤他自己,其實早就已經過了,依靠單純的文章,來鞏固自己地位的階段。
他還有一個很龐大的想法。
他想,以自己現在所在的湘大二醫院骨科為基礎,逐步地改善科室里、學校中、乃至于整個高校的科研質量,來打造獨屬于華國的科研自信。
以后,不會出現,只要是華國的投稿,就會被人加以灌水、作假的帽子。
在科學研究領域,若是被人戴上這個帽子,想要取下來,那是很難很難的事情。
而且,再更進一步,以后,他要開始逐步建立起自己的學術標準,爭取趕上世界一流甚至超越,形成自己的金標準。
這條路,很長很長。
可能是林尤他一輩子需要攀升的東西。
不過,他一直都這么做著,這也是他在考慮到陸成在最基本的科研思維和科研表述能力達到標準后,先靜下來,進行沉淀,不要為表面的文章所拖累。
然后厚積薄發,做出來真正的,新的東西,新的突破。
以此為突破點,在整個骨科的一個方向,占據自己的高峰,打破開局,然后慢慢延伸到其他領域去。
這不是一個人,兩個人能夠做成的事情。
他與陸成,再天才,都不可能。
必須要培養自己的極為強大的團隊作為支持。
而要培養團隊的基礎就是課題,有了課題,就有更多的研究生和博士生名額。
有了更多的人,
有了人,才能夠打開更多的方向,然后每個方向都有人去做,然后再把他們培養起來……
這些都是林尤暫時沒有對任何說的想法。
他才是主治,人微言輕。
曾經他以為自己發了很多文章,就無限接近。
但最后才知道,自己太過渺小,主要還是積累不夠。
假如,三年前,他就是教授,就是院士。
那么,劉金龍?
就是個屁。
他若是有自己的團隊。
瑞金醫院,敢把他掃地出門?
劉金龍聽著林尤這不卑不亢,很認真的語氣,雖然一別于幾年前的激動。
但這樣的沉穩,卻是更讓他們感覺到了林尤的決心。、
而以林尤的脾氣,他決定了的事情,就絕對不會改變。
這樣的脾氣,若是自己的手下人,那是最好不過,可以為自己開疆擴土,但現在,
他卻覺得這樣特別地討厭。
“林醫生,那今天就沒得談了。”
“反正,不管你同不同意,我們該發的文章,還是會發。”
“只不過,我們一旦發了文章,你還想要繼續你現在的課題,這就會是個很大的問題啊!”
劉金龍威脅道。
林尤的課題,他們已經做完了,而且還做出來了結果。
而如果現在林尤想要接手過去,那即便做了出來,也沒有任何雜志愿意接受。
一個已經做出來的方向,是沒有任何雜志愿意吃別的雜志的向飯的,
特別是一些高分的雜志。
聽到這里,雖然梁盛也覺得劉金龍有些過分,但這已經是說服林尤放棄的最后一根稻草了。
對此,林尤也有過考慮,也有自信。
回說:“劉教授,這是自然的,寧教授的團隊,付出了自己的努力,做出來的東西,自該是得到相應的回報的。”
“不過,還是和我之前說的一樣,同樣的課題,同樣的方向,只要出發點和著力點不一樣,我想還是有很多新東西可以發掘的。”
“我們如何繼續下去,就不勞劉教授費心了。”
“當然,我也不是占人便宜的人,今天如果劉教授愿意就這么把這個課題結了,以我為通訊或是一作發文章。”
“我同樣會還給劉教授一篇同等級的文章。”
“如果劉教授不愿意,那我們就自己去做。”
“這是我最后的底線了。”
林尤其實并不想在同樣的課題上繼續費神,耗錢耗力又不討好。
而且,他覺得,他唯一占得便宜,可能就是他對寧方印做出的結果,沒有付出。
雖然沒有付出,但是,他可以還,而且有這個本事來還。
他也就不想去計較,這個課題是他申請來的付出了。
這筆爛賬,早點結束,他自己也就越輕松。
不過,劉金龍卻是似乎抓住了林尤的小尾巴一樣,挖苦道:“哦?”
“林醫生一直都是堅持原則的,以貢獻來論事,現在怎么也開始做文章的交易了?”
“這可是讓我有些匪夷所思了。”
林尤不為所動。
他如今所說的交易,與當初劉金龍的交易的性質,可完全不一樣。
可以這么說,放在全世界,貢獻最大的人,仍然都是把課題要回來的人,因為他需要去和太多人爭,
只是劉金龍故意撇開這個不談,那他也沒辦法。
“嗯,既然劉教授不接受我的建議的話,那就全都我們自己來吧。”
“梁教授,我覺得我們已經做出了最后的決定了。”
“梁教授,您怎么看?”
梁盛說:“林醫生,難道你不能再做點讓步,然后皆大歡喜么?你如今沒有經費,還要自費,這可是一筆不劃算的生意啊。”
“不了。”
“自己的事情,自己擔著就是了。”
林尤的態度很果決。
陸成在后面,看得十分欣賞。
這時候的林尤,可能才是真正的林尤,而不是在湘大二醫院里那樣,被磨平了棱角的樣子。
也或許是,那里的人情味兒,也融化了林尤的脾氣。
梁盛知道再說林尤,肯定是說不通的,于是拿出了最后的話:“林醫生,既然你如此堅決的話,那我們也沒什么好說的。”
“不過,如果你們沒有如期完成課題,而耽誤了我們科室的結題時間,對我們科室接下來的課題申請造成了影響的話,那這個責任,該怎么算了?”
這是要逼林尤立下軍令狀了。
梁盛其實有自己的考慮,如果林尤一個月之后,文章還不出來,那么他就要自行決定,以林尤的身份把文章投出去,然后再進行結題,但是這樣的話,他必然是要把林尤搞到無法再申請課題的。
到時候,即便湘大二醫院,也是不敢站出來為林尤說話。
林尤沉默了幾秒鐘。
卻是無所謂地道:“梁主任,我明白你的意思。”
“如果兩個月期限到來之前,我沒有做出達到結題的標準的成果。”
“我會直接退出后續課題的競爭。這是我的承諾。”
梁盛聽完暗出了一口氣,
還好林尤松口了。
不過,林尤接下來的話,卻是讓他的心里一緊,臉色一僵。
“但是”
“我也和你約定一下。”
“如果我做了出來,我會直接把當年的事情,直接公布于眾,”
“而且,我會把當初的詳細經過,包括僅包括學校、醫院給我的通知和勸說及通話錄音,轉達給四大期刊的編輯部。”
“并且,會上交給華國教務部。”
“這個,沒什么問題的吧?”
林尤的語氣不大,很平靜。
不過說完,林尤就直接站了起來,開始收拾自己的東西。
而聽完了林尤的話,幾乎所有人都同時站了起來,特別是梁盛的臉色,立刻變得不太自然了起來。
伸出手來:“林醫生,你且留步。”
林尤卻是笑著說:“梁主任,咱們都是醫生,不是黑社會,莫非你還要以我的生命權來威脅我么?”
笑得很有深意。
意思就是,我林尤現在好歹也是其他高校來貴科室的交流同行,是貴科室特意邀請過來的,難道你還要我走不出魔都去?
恐怕,你們還沒有這么大的能量么?
“林醫生,這件事情,我們再商量商量。”
如果林尤真這么做的話,那么,瑞金醫院如今的骨科行政主任,會第一個被引咎辭退。
而且會砍掉一大批的研究生、博士生名額。以及教授、副教授及課題申請的數量,甚至就連整個醫院,都會有很大的影響。
這是梁盛,絕對不敢承受的。
之前,梁盛之所以敢說出之前的話,那是,他從來沒有想過,林尤竟然還有當初的通話錄音。
如果只有文字的話,那么當時,很多人還是很注意自己的語氣的。
但是,聲音。
和通話錄音。
這是完全不一樣的,里面甚至有一些不太符合他們這些人的身份的語氣。
林尤沒再答話,喊了一聲小陸,就直接從會議室走了出來。
打車直接趕向了機場。
路上,陳旭東、梁盛與劉金龍在內的多人,都給林尤打電話和發信息。
語氣都極為和格外友善。
最后,林尤只回了陳旭東,說:“陳教授,我只是開個玩笑,要是真的一點情面不講,我三年前,就這么做了。”
“這個地方,我林尤是有感情的。”
這般后,梁盛他們才停下了打電話的行為。
然后開口保證,一個月內,絕對會以林尤一作、林尤通訊作者的身份,把文章見刊。
與此同時,他們愿意放棄后續課題的競爭。
陸成也看到了這些信息,林尤灑然一笑,關上了手機。
陸成咂舌問道:“師父?你真有?”
“嚇他們的。”林尤笑了一聲,
但這語氣,與平時正經的林尤不太像,所以,陸成確定。
林尤還真有,也是,以林尤的謹慎,怎么可能會沒有錄音了?
陸成再問:“那這個課題?”
“做啊,我自己出錢,們親自做,這算是與以前的一種告別吧。”
“問上面要來的錢,當然要學習到一點東西的。”
“否則對不起。”
“那有多少錢啊?”陸成繼續問。
林尤竟然要自費重做當初的課題,這魄力也太大了點。
“七八十萬,兩年白干!”
“不過前段時間,你給我補了一口血,再加上你師母也有工資,想餓死,也很難滴。”林尤灑脫地道。
陸成頓時覺得,林尤的倔強,或許比他還要更加強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