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光勝的手術安排得比較早一些,所以下午兩點左右,就回到了病房。
看著空蕩蕩的29床,他對自己老婆道:“老婆,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昨天秦姐好像是說她今天的手術,是那個小陸醫生給他做?”
陳光勝是28床,昨天是他自己主動要求要朱雀光副教授給自己做的手術。
術中,他是再三確認了手術醫生是朱雀光,才放了心的。
“嗯,秦姐是這么說的,不過胡大哥已經去仔細打聽過了,這個小陸醫生也特別厲害。科室里的同事,還有其他科的人,都對他贊不絕口。”粱茹如此回道。
雖然秦左和胡良成都這么給他們解釋過了,但是她也覺得,還是給朱雀光做這樣的手術,要更加放心和安全一些。
陳光勝回道:“這我倒不是對小陸醫生有什么意見或是質疑他的技術問題,能夠在湘大二醫院工作的醫生,沒一個是簡單的。而且閔教授和朱雀光副教授既然可以放心地把手術交給他來做,肯定都是經過了他們的認可的。”
“只不過了,小陸醫生看起來還太年輕了,經驗肯定不足,萬一。”
說到這,陳光勝又搖了搖頭,說:“算了,還是不多說了,我也希望秦姐的手術能夠順順利利的。”
“老婆,辛苦你幫我把這個冰袋,再往上面一點,這傷口略微有點疼。”
梁茹把冰袋往上推了推,道:“是啊,粱姐是個特別好的人,聽胡大哥說,當年她第一次實習的時候,上的第一節課,班上都直接炸開了。”
“不過她的帶教老師還是很耐心地帶著她,或許是因為這樣的緣故,秦姐才愿意給小陸醫生機會的吧。”
“其實也是,年輕醫生總是需要成長的,需要成長的話,就需要經驗的累積,如果一直沒有人讓他做手術,那么他怎么成長得起來?”
“可這又有些矛盾,畢竟誰也不愿意當其他人的試驗品。”
“算了,不說了。你餓了沒?”
“醫生說你可以先喝點粥的。”
陳光勝搖了搖頭,“現在不餓,等會兒再吃,你把我的書給我拿一下,現在這么躺著,很無聊。或者我陪你說會兒話。”
兩點四十左右,也就是在陳光勝回了不到四十分鐘。
外面似乎又響起了密密麻麻的腳步聲和推床的聲音。
聞言,陳光勝的眉頭微微一皺,起身坐了起來。
然后,他就看到,一群人正推送著秦左從病房門口走了進來。
看到秦左的時候,陳光勝明顯地愣了一下。
他和周圍的病友打聽過了,秦左被接下手術室的時間是13:30左右,但是自己14:01分從手術室出來的,現在的時間是14:45分。
也就是說,從自己到病房后,再回到手術室,至少也到了14:10分了。
而秦左的手術,從完成術前的一些準備到手術結束,才用了35分鐘不到。
術前的準備,他記得當時至少做了有二十分鐘的樣子。
而他自己的手術,至少經歷了有三十五分鐘,當時手術室的護士還一直說朱雀光做手術做得又快又好。
陳光勝做完這個算計,不禁想到,莫不是那個小陸醫生做出了什么問題,所以秦姐提前出來了?
“不好意思,28床的家屬,你可能要稍微讓一下,我們需要推一下29這張床。”
梁茹趕緊站起來,道:“我來幫忙吧。”
“梁姐,回來了?”
“小梁,你手術這就做完了?好快的啊!”
胡良成一一回道:“做完了,謝謝大家的關心。”
然后胡良成聽到了陸成喊他:“家屬,過來幫著過一下病人,你站到病床的對面去。”
過床完了之后,麻醉師和護工都紛紛退出了病房,只留下摘下了口罩的陸成,繼續留了下來。
“秦阿姨,你先動一動腿,勾一勾,再踩一踩。”這是陸成在仔細地檢查秦左術后的運動情況,雖然關節鏡手術會損傷神經的可能性很低。
但是,如果秦左能夠運動的話,那么證明就是安全的。
秦左在術前,就被陸成告知,要提前做這樣的功能鍛煉了,所以很快就做了兩個。
這叫術前的康復,是一種較為新的理念。
陸成立刻點了點頭:“好了,秦阿姨,那你接下來好好休息,我把要注意的事情,都交待給你的家屬。”
秦阿姨立刻道:“謝謝,辛苦陸醫生了。”
陸成對她笑了笑:“你先要好好休息,等你休息了幾個小時后,你就要開始鍛煉了,你可要比我辛苦一些,我和朱教授在術中討論的,想必你也聽到了一些。”
“你現在越早做功能鍛煉,效果就越是好。”
然后陸成看向了胡良成,把之前準備好的關節鏡術中的照片給拿了出來:“是這樣的,秦阿姨的半月板,是有損傷,但是我并沒有給她做縫合,因為她損傷的程度,并不是很大,而且是縱行裂口。”
“所以我只是給她做了一個成形,也就是把破開的口子給修整一下。還有一個問題,就是她現在的髕骨關節這里的軟骨,磨損比較嚴重,”
“所以以后可能髕骨關節炎發生的幾率會有一些,所以需要更加加強股四頭肌的功能鍛煉。”
“我只是對關節進行了清理,這些已經受損了軟骨,卻是沒有辦法修復的。”
“她這個,術后的活動,是不用受到限制的。也就是說,今天晚上開始,她可以隨意地在床上活動,當然,她現在還綁著彈力繃帶,所以可能活動沒那么自如。”
“但是等明天拆掉彈力繃帶和冰敷時間過了之后,她就可以自由活動也可以下床活動了。這個記住了嗎?”
“可以自由活動、可以下床,自己吃飯,在病房走一走,上廁所這些,都是可以的。”
胡良成聽了,點了點頭。
按照陸成的說法,如果什么都可以秦左自己做的話,那自然是最好不過的事情。
不過他還是有些擔心:“可是她今天才做手術,能自己動嗎?沒什么問題的吧?”
“這個肯定沒有的,她并不涉及骨性結構,也沒有進行縫合,所以活動度和如何擠壓,對她的半月板都不會再次造成損傷,這個你要放心。”
“所以,我還要給你解釋一下,我昨天給你說的那些可能要用的藥物,不會用到第二天,今天打完了吊針之后,會完全停掉。等下打完了針,你就可以讓護士把留置針給拔掉了。”
“第三,我預計,你可能在后天出院,那么出院之后要注意的事情,我也要給你交待清楚。”
“傷口不要沾水,五天左右換藥一次即可,術后十天到十二天的樣子,找醫生看一看,把線給拆了,這些我都會在出院記錄上寫清楚的。”
“當然,最為重要的還是,以后盡量避免爬山、爬樓、上下坡這樣的對髕骨關節損傷極大的運動。”
“慢跑可以,但是不要到跑步機上去,也盡量少做深蹲這樣的動作。而且即便要健身,也至少要等到半年之后了。”
因為秦左是最后一臺,所以陸成事無巨細地都進行了解釋。
聽到陸成如此耐心地解釋,那邊的陳光勝也是連忙追問道:“那陸醫生,我這個要什么時候開始正常地活動啊?”
陸成想著已經把自己要交待給秦左的都交待完了,于是走向了陳光勝,說:“你的情況,和29床又不太一樣,首先你比較年輕,所以我們盡力地把你的半月板給縫了。”
“縫合之后的半月板,至少要休息兩個月到三個月的時間,而且,我們也給你聯系好了支架,你明天也可以下床,但是活動度,會對你進行嚴格地限制。”
“當然,我們也會視你的恢復情況,對這些進行調整,你們不要急,也千萬不能急。而且有了半月板縫合器的植入,你們明天的抗生素這些,也還是要繼續打的。”
“現在手術已經做完了,你需要做的,就是好好地休息。”
陸成也詳細交待完后,就走出了病房。
陸成一走,陳光勝就趕緊問道:“秦姐,你也是打的腰麻吧?你困不困?”
他有一些問題想問秦左,如果秦左打的全麻,也和其他人一樣精神很不好的話,那他還真不好打擾。
“是的了小陳。還行,有一點點,不太困。”秦左回道。
陳光勝趕緊追問道:“秦姐,你的手術,是這個小陸醫生做的?怎么做得這么快?”
其他人也紛紛追問:“是啊,小秦,我們做手術都快要一個小時了,你總共才一個小時就回來了,這速度真的好快啊。”
每個人都無法參與和觀看其他人的手術,所以都好奇。
而術后進行這樣的交流,是再也正常不過的事情,甚至是常規要走的流程。
秦左聽到這,略有些遲疑。
然后回道:“我的手術進展得比較順利,也是小陸醫生對我的情況比較了解的緣故吧。”
“在術中,就連朱教授都說他可能還沒小陸醫生做得好,你說怪不怪。”
“而且,小陳,我說句不該說的,你別介意,也別往心里去啊。”
“我在手術中,還聽到了他們在討論你。”
陳光勝眼睛一轉,道:“那是自然,秦姐,你說。”
談到我?
他們莫不是在說我反而手術做得不太好了?這不能吧?
“是這樣的,今天小陸醫生和朱教授在討論你的時候,朱教授就問,如果小陸醫生要做你那臺手術,會怎么做。”
“他就說,他可能不會做半月板的手術,而會直接做脛骨的截骨手術。”
“說是什么你現在的力線其實并不太好,就算不做脛骨截骨,就只做一個半月板的切除,可能都要好一些。”
陳光勝聽完,立刻嗤之以鼻。
“那我的半月板怎么辦?要不放著,要不不做?朱教授怎么想的?”
他在網上,問了很多醫生,都是建議他做手術的。
“朱教授和你的問法差不多,不過小陸醫生講的是,如今世界上,最為新,也是他覺得比較在理的認識是,內側半月板后角的損傷,更多的原因可能是因為力線不正。”
“導致了關節間隙比較狹窄,就像陸醫生說的,那么門縫比較窄了,所以,你光處理門縫中的石頭,可能是不行的,要對門進行一下修整。”
“我可能說得不對啊,我是個老師,就是對他的說法進行了一下我自己的解釋。”
“他說只有這樣才是最為適合的。”
陳光勝一聽,陸成說得好像有點道理啊。
他又問:“那朱教授怎么說?”
“朱教授只是笑了笑,他講這些最新的東西,可以慢慢研究開展一下,具體地就沒多說了。”
“不過,在手術結束之后,我隱隱約約地聽到,朱教授好像在叫小陸醫生去吃飯,好像就是要討論這個關于內側半月板損傷要不要進行處理,如何進行處理的事情。”
陳光勝有些郁悶,那小陸醫生怎么之前不說?
不過,他說了陳光勝可能也不會信,
他又問道:“那秦姐,你的也是半月板后角的損傷,小陸醫生怎么沒給你做這種手術。”
“我的力線是正常的,是屬于正常的運動損傷的一種,而且小陸醫生也沒有進行縫合,成形后,可能還要好一點。”秦左回道。
聽到秦左的這些回答,陳光勝立刻是患得患失起來。
本來他對朱雀光給自己做手術,還有一點感到自信的,但是現在?
他又開始在網上查了起來,但是,網上統一的回答都是,建議手術,年輕的最好縫合。
這么一來,他才放心了。
可是,就連朱教授都覺得陸成說得有道理,莫不是,小陸醫生的說法,才是最新,最先進的處理方式,就連其他人,都沒反應過來?
這么想著,于是他就搜了一下湘大二醫院陸成醫生的名字。
瞬間,一個詞條顯示了出來。
上次在魔都的骨科交流會議上,湘大二醫院的陸醫生表示愿意將全世界唯一一種,可以與美容縫合等效的縫合方式,分享出來……
全世界,唯一一種,
再配上陸成的照片。
這幾個字,瞬間有些扎眼睛了。
可惜手術都做了,也是自己選的,也沒機會再后悔和回到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