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單純以為人來講,很多人都比較圓滑,但是做正事也總是這么圓滑的話,那就真的很難做成事情了。
林尤的這些遭遇,陸成并不想去深想了,那是既往存在的一個事實,也不是他這么一個小小的人物就可以改變什么的,而且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際遇。
如果林尤沒有經歷這么些,或許他會變得更好,但是也未必就不會再將來遇到一種挫折,讓他一蹶不振。
想要以一己之力就改變一個地方的風情,那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情,林尤做了八年都沒能做成,不知道領先了陸成多少,他又能夠算得了什么。
這是一件需要靠很多人,用水磨工夫一樣磨出來的事情。
張瑞嘉和陸聊了一會兒,就把閑聊的話題給暫時放下了,
畢竟是來游玩的,正如張興教授所講的,把休閑的時間用來處理工作,那就真的沒有什么生活可言了。
再如何的努力,再怎么強烈的信仰,也不足以讓一個人幸福地活下去。
陸成就真不知道怎么玩了,所以一開始就是張瑞嘉帶著陸成在玩。
不過陸成卻是真正的土生土長的農村人,那對土地和山林有一種比城里人親和的感覺,所以到了最后,又倒是陸成帶著張瑞嘉玩起了一些小時候在玩的游戲,比如說撿石子啊這些。
張瑞嘉生在米國,長在米國,哪里見過這種簡單的游戲,索性還有些著迷。
而陸成和張瑞嘉玩的游戲,雖然看起來有些臟,要在地上玩石頭,也是新奇得很,之后杰弗瑞的兩個小孩也加入了進來……
看到三個人玩的游戲,張興教授與秦如因與胡藝三個人都有一種恍若隔世的感覺,撿石子,打飛棒等這種極為農村風的游戲,其實是他們童年的主旋律,在陸成這一輩,玩的都比較少了,而是被玻璃珠這些給取代了。
杰弗瑞也看不明白,所以張興三個人就在一旁給他科普,讓他覺得非常不可思議……
再然后,眾人一起共進了晚餐,陸成就把林尤給他的回復轉給了杰弗瑞教授,杰弗瑞教授聽了也十分開心,所以一頓飯下來的氣氛都是格外地融洽。
吃過飯后,杰弗瑞教授就帶著一家三口回去休息了,張興還約了其他的人談事情,好像也是一位老朋友,很久沒見了。
陸成就被秦如因和張瑞嘉帶著去逛了一趟街。
本來的打算是周日去逛街給陸成買衣服的,但是在飯桌上,因為杰弗瑞教授還問到了張興教授明天會不會把陸成也帶去會場,張興教授答應了,所以就只能提前去把衣服買了。
周日的活動,張瑞嘉和秦如因則是自行安排了。
而因為周日還要參加活動,陸成除了買一套休閑裝明天回家的時候穿之外,還買了一套正裝,這是張興教授的意思,參加這種學術會議還是要穿得正式一點表示尊重些好。
足足花了四千多大洋,如果不是陸成的工資到了賬,還真不一定夠拿出錢來買這身衣服。
太貴了。
不過陸成這里覺得貴的,在張瑞嘉的口里還覺得稍微便宜了些,陸成就假裝沒聽到,和張瑞嘉這個教授的女兒比財力,那肯定是死路一條。
有了正裝,然后肯定還得有皮鞋和襯衣與領帶這些,又是足足花了三千多大洋。
這么一算,所以這一次的逛街,陸成的一個月的工資就全沒了。
如果不是學校還發了補貼,恐怕陸成真的在后面的日子里要吃土了。
這么一來,時間就到了晚上的十一點多鐘。
陸成說了聲晚安,就與張瑞嘉和秦如因道別回到了自己的房間里。
不過陸成才洗完澡出來,拿起手機的時候。
他的手機上閃來了一張照片,第一張照片赫然是一定太陽帽,拍攝的地點就是沙市機場的入口處,這個地方陸成熟悉得很。
第二張圖片是轉機洛杉磯的機場,陸成也是這么過來的。
第三張圖片,則是密歇根的機場照片。
然后一個墨鏡女孩兒終于出場了,推著一個箱子。
就沒有第四張圖片了。
陸成眉頭沒由一挑,編輯信息道:“你來密歇根了?”
“剛下飛機,也剛好通網。”艾荷發來信息,然后還發來了調皮的笑容。
“你來干什么?”陸成本來想發這條信息來著,不過想了想還是全部都刪除了去,這語氣就有點太過生硬了,人家的腿長在自己的身上,愛往哪里去就往哪里去。陸成也管不住。
“那你現在準備去哪?吃過晚飯了沒?”陸成關心地問。
“我要倒下時差,哪里都行。”艾荷同時發了一個很倦怠的表情過來。
陸成就說:“那我去給你問問我住的這酒店還有空房沒有,明天這里要舉辦一個學術會議,所以可能沒有空房間了。你要來也不提前說一下。”
然后穿起衣服就往樓下走。
說起來,陸成其實并不反感艾荷,而且她在自己第一次從粵省回湘省的時候就趕來了,陸成雖然那時候覺得有一種被監視的厭倦。
但是細細一想,似乎艾荷也并沒有做錯什么,她也或許只是因為對自己有好感,就用這么拙劣的演技來演自己而已。
而這一次,自己才來了米國不到五天,艾荷又飛過來了。
艾荷就道:“不用麻煩師兄了,師兄你只要給我說一下你住的酒店名字就好了。我自己問一下,或者找一個附近的酒店就行了。”
陸成一邊下電梯,一邊回道:“我在哪里還要我說啊,你不是一直都有心靈感應和定位器的嘛。”
看到陸成的回答,艾荷在出租車上沒由地眉頭微微一皺,但緊接著就舒展而開,深呼吸了兩口回道:“我可沒有這種特異功能,要真有,我早就發大財了。”
陸成看完笑了笑,然后就發了一個定位過去:“我先給你點份東西吧,等下你來我房間取。”
“我已經上了出租車了,估計還得要四十多分鐘才能到你那里。那就謝謝師兄了啊,我先瞇一會兒,在飛機上太吵了,根本就沒睡著。”艾荷看了,回了一句,就微微地瞇起眼睛養神起來。
她可不敢真地就睡著了,而且手里的手機一直都開著地圖,這是她知道自己必須有的戒備。
這里也不是國內,如果真的遇到了麻煩,老艾可伸不出這么長的手來。
大約四十分鐘左右,艾荷終于是風塵仆仆地下了車,不過在門口的時候她的眼睛就是一亮,正好就在酒店的門口看到了陸成站在那里,不時地看著手機,然后偶爾抬頭望酒店外看一下。
艾荷對他招了招手:“師兄!”
陸成聽到聲音也就看了過去,然后把手機往褲兜里一收,說:“我來給你拿行李,你先去辦理入住的手續吧。東西我放在了房間里,等下用微波爐打一下就好了。”
“謝謝師兄。”正要去拿行李的艾荷就止住了腳步。
陸成把艾荷送回了她的房間,又帶著她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艾荷準備走的時候,陸成則是又說道:“艾荷,你就留在這里吃,吃完了再回去吧。”
“你可真行,一聲招呼不打地就飛過來了,你來米國是有事情辦了,還是單純地出來玩?”陸成知道今天是周末,雖然猜出來了艾荷來米國可能是沖著自己來的。
但是也沒有這么地自戀。
“就出來玩一圈,順便來看看師兄你啊,我們現在正在搞保研的事情,所以實習的科室準了我兩個星期的假期,不過我的保研手續都已經過了,去了內分泌科的李教授那里。”
“所以正好就趁著沒事做,來玩一圈。我也很少來米國玩。”
陸成心想還真挑不出來毛病,她是保研的,自然空余的時間比較多,而且這個時間段也都是保研的高峰期,各種免試基本都堆積在了一起。
“那也還可以,證明你非常優秀啦,保研還沒開始你就已經結束了,就是完全地給你們放假了。”陸成夸道。
這個夸獎,艾荷只敢接受一半,一邊打開參和一邊就說:“師兄,和你比起來,我可差遠了,這可不是自謙的那種。不過在我們同級里,我還算是比較可以的吧。”
“也是承蒙了李老師的厚愛,所以我就比較順利了。我也跟她請了假,被準假了才來。”
“而且,師兄你的生日不是快到了么?”
天可憐見,如果不是艾荷提醒,陸成自己都忘記了自己的生日快到了。
陸成的生日是九月初九,那是農歷,農村里都只記得農歷。
陸成笑笑,就說:“那你就是為了給我準備生日禮物專門來的咯?”
陸成這話相對比較直白,而且這里又只有她們單獨兩個人,所以氣氛一時間變得有些曖昧了起來。
艾荷的臉頰立刻一紅,才意識到這個時間點,這個地點,好像說這種話題有些不太對,說不定就。
她趕緊匆匆忙忙地找了個借口道:“我都說了是順便,是順便好吧,正好就到了這個放假的時候,師兄,這披薩還挺好吃的,你要不要也來一塊兒?”
陸成搖頭,說:“不用了,我下午吃得挺飽的,你快些吃,吃完了就趕緊回去休息去,我明天也還有一個會。”
“是跟著張興教授去了,七點五十準時開始,可不敢遲到。”
“啊?哦,那我就不打擾你了。”艾荷這么說著,就捏著披薩仔細地細嚼慢咽起來。
中途雖然也在說話,但也都是無關痛癢的問題,無非就是艾荷問一下陸成在這邊感覺咋么樣,這些她其實在微信里就問了很多遍的問題。
十分鐘之后,艾荷吃了一半,實在吃不下了。
所以就被陸成一下子把另外一半給掃光了,這食量,看得艾荷頗為有些目瞪口呆。
那眼神似乎就是在說,你這也叫你已經吃飽了?
不過陸成只是解釋說:“我小時候的時候窮,家里人就教導不能剩東西,也不敢浪費。特別是不剩下酒。”
陸成這話雖然很平常,許多家境很好的人也這么教導,但這性質不一樣,聽得她心里微微一酸。
說道:“師兄,你現在已經非常好了啊,已經夠很多人都羨慕你了。才本科畢業,就已經拿工資了,而且還是在湘大二醫院這樣的頂級醫院,是多少人都求不來的。”
陸成隨意道,一臉不信:“我就是干一輩子,估計還不夠你一年的利息錢。你會羨慕我么?”
“我能夠達到的終點,可能距離你的起點都還很遠呢。這差距,怎么比得上?比不得。”
艾荷聽了,馬上回道:“才不是呢。肯定能比得。”
陸成的臉立刻笑了起來,打笑道:“如何比得?銀行的利息就算是百分之一,你一年不工作都能收入十個億,一個醫生,一輩子可以賺得到一個億么?”
“恐怕連你的小目標都達不到吧。”
“這怎么比?”
說著,陸成又若有所思地笑了起來,一本正經地神秘兮兮道:“除非,去找個富婆把我嫁了算了。”
“體重可以不論,但是年紀一定要小。而且還要人美心善的。”
“你!”艾荷先是目瞪口呆,正要反駁,但馬上就反應了過來,
陸成這是在調戲自己啊,自己不就是個小富婆么?
艾荷羞紅了臉,奪門而逃,到門口罵了一句:“師兄,你真的學壞了。肯定是跟著王春濤學的。”
陸成微微愕然,心想,如果王春濤聽到這話,估計會感覺自己比竇娥還冤。這都是哪里跟哪里?完全就不搭邊好吧,他招誰惹誰了?
翌日,早上才七點,陸成就準時醒了。
睜開眼睛,他微微瞥了一眼垃圾桶里的披薩盒,才真正感覺到昨天艾荷的到來,和夢里面的事情,并不是連續的,她是真的到了,而夢里面的,真的是假的。
陸成做了一個夢,艾荷結婚了。
他在觀看婚禮。
婚禮上,艾荷身穿一襲白色的婚紗,可驚艷了所有。
當時坐在那里的陸成,心里略微有些復雜,但也是在笑著誠摯地祝福了她,
不過艾荷給他敬酒的時候,一開始也是笑著,好像笑著笑著淚水就流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