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登停下腳步,轉身正面望向那座冰山。
因為太過突然,冰山顯然沒有預料到,腳步微微停頓了一下,重心搖晃了一下,臉色警戒地注視著霍登。
這渾身上下的敵意讓霍登露出了一個笑容,“我沒有打算帶著你回家。所以,不如我們現在就把事情解決了?”
“……”冰山遲疑了片刻,“在這里?”
人來人往的熱鬧人潮持續不斷地走動著,不要說隔墻有耳了,根本就是自己暴露在眾目睽睽之下,這樣確定沒有關系嗎?
“有時候,人群才是秘密的最好掩護。”霍登解釋到,“你也不想別人猜測著,我們為什么到隱秘的地方交換什么秘密信息吧?”
冰山認真在腦子里轉了一圈,沒有再多說什么,“你真的失去記憶了嗎?過去一周的事情全部都不記得了?”
“霍登-赫洛。”霍登卻沒有回答,而是率先做起了自我介紹。
冰山咬緊牙關,狠狠地瞪了霍登一眼,但霍登依舊是那副懶散隨意的模樣,不為所動,他只能不情愿地說道,“羅本-卡帕爾蒂。”
“很高興認識你,羅本。”霍登一本正經地打起了招呼。
那笑盈盈的模樣非常欠揍。
霍登也不等羅本發火,緊接著就說道,“的確,我不記得了。事實上,不僅過去一周的記憶徹底消失了,此前兩周到三周的記憶也變得破碎起來,許多東西都變得模糊。你提起了塞繆爾,但我依舊記不起來。”
羅本眼神里流露出了懷疑。
但霍登還是無比認真地說道,“根據記憶來看,我和塞繆爾應該不是好朋友,對吧?”
羅本遲疑片刻,點點頭給予了肯定答復,“在此之前,我的確沒有聽塞繆爾提起過你。”
“所以,你唯一一次見到我和塞繆爾,就是在阿德里安先生的裁縫店?”霍登的腦海之中依舊沒有相關記憶,得到羅本肯定的答復之后,他又緊接著提出了疑問,“你知道我們前往裁縫店,到底是什么原因嗎?”
霍登緊接著解釋了一句,“以我的家庭狀況,我沒有足夠的資金制作一套訂制西裝。”
“我們家也是。”羅本也給予了肯定答復,“我詢問過塞繆爾,他說那是一份工作的需求,他需要前往一個貴族宴會擔任侍應生,而每一位侍應生都必須盛裝出席,所以,他才前往裁縫店制作了訂制西裝。”
話語說完之后,羅本就察覺到了霍登的眼神,他自己也反應了過來,“這不對勁。”
到底是什么規格的宴會,就連侍應生都必須身穿訂制西裝?
以前不曾細細思考,但現在塞繆爾失蹤了,疑點就浮出水面。
霍登卻沒有著急下結論,盡管侍應生訂制西裝不太常見,卻也不是不可能,還是必須考慮西裝的材質、版型、風格等等,價錢也有高有低,如果只是制式西裝,那也能夠說得通。唯一能夠確定的是,宴會規格必然沒有那么簡單。
“你到底是怎么找到教會的?”因為在大庭廣眾之下,霍登沒有刻意壓低聲音,保持正常音量交流著,所以關鍵詞也悄然隱去,即使偶爾被偷聽到只言片語,路人也不會覺得奇怪。
羅本稍稍慢了半拍,隨即也察覺到了霍登的處理方式,“塞繆爾有一個不好的習慣,他喜歡順手拿些東西。”
羅本的話語有些遲疑:小偷小摸,雖然不是大事情,卻也不是什么好事情,但現在不是顧慮這些的時候。
“不是什么重要的物件,但他總是喜歡貪小便宜。比如說,一只鵝毛筆;比如說,一枚曲別針。”
霍登輕輕頜首。
“他失蹤之后,我試圖尋找一些線索,在他的口袋里找到了兩枚糖果,包裝是教會贊助的一家醫學檢查室。”
“我前往檢查室探索了一番,沒有收獲,那就是教會為了支持醫學研究所召開的慈善機構,歡迎所有流浪漢或者平民百姓前往進行身體健康檢查,他們免費提供檢查,作為交換,那些檢查結果全部都提供給醫學研究所,幫助醫學推進;同時,如果檢測出重大疾病,他們也能夠及時前往醫院得到治療。”
這應該是羅本有史以來最長的一番話語,顯然冰山也不是不會開口的。
但霍登的第一反應卻是,“糖果?”
羅本眨了眨眼睛,不明所以:他剛才說了那么多,霍登就注意到這個?“就是擺放在檢查室里的糖果,應該是給孩子們當零食的東西,但塞繆爾就是管不住自己的手。”
霍登卻輕輕搖了搖頭,“如果進行了抽血檢驗,那么吃一顆糖果可以緩解頭暈、乏力的癥狀。”
羅本完全不知道這點,“你是說,塞繆爾進行了抽血檢驗?但是……為什么呢?”
“這就是我們需要解開的謎題。”霍登接著說道,“你在檢查室沒有找到線索,于是就前往教會守株待兔?”
“我不知道。我也找不到線索,但總覺得應該做點什么,于是就到教會等著了。”羅本波瀾不驚的話語里透露出些許無力感,如同無頭蒼蠅一般,“那天,其實我已經準備放棄了,因為我根本不知道自己想要等待什么,前后過去了四天時間,也沒有找到任何有效信息。”
“然后,我出現了。”霍登立刻就明白了過來,一切都只是巧合:
如果自己那天沒有前往烏瑪尼教會,那么羅本可能永遠都不會注意到自己,塞繆爾的信息也就可能永遠斷線。
霍登可以察覺到羅本平靜眼神里的焦慮,于是他主動解釋到,“我清醒過來的時候,注意到了墻壁上的哈諾男神雕像,于是專程前往教會尋找線索。”
“哈諾男神?”羅本此時終于明白霍登與那個光頭交談的意義了。
“但現在線索還是太少,我需要前往裁縫店和醫學檢查室一趟,看看是否能夠喚醒記憶。”霍登簡單地解釋到。
“我也一起。”羅本立刻表明立場,眼神里的急切與堅定有著不容置疑的銳利。
霍登點點頭,“當然,我可以用得上一些幫助。”
這句話說出來之后,可以明顯察覺到羅本的情緒稍稍放松些許。
“另外,我們需要保持低調,因為我也無法確定我們卷入了什么事情,在真相大白之前,最好避開教會和治安隊的警戒范圍。”霍登沒有深入解釋。
但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對羅本來說就已經足夠,“我明白。”
停頓片刻,羅本還是沒有能夠忍住,“你蘇醒過來的時候,真的沒有看到塞繆爾嗎?哪怕是……哪怕是……”
哪怕是尸體也好。
“抱歉。”霍登遺憾地搖了搖頭,聲音里透露著一抹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