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幫忙。”
“如果不是你的話,恐怕這又要成為一宗懸案了。”
“你應該知道,你的行為是正確的。”
“巖淵下城區第八轄區兇案組中隊長伊薩維斯多姆。”
“霍登,記住。”
霍登抬起右手,輕輕地將伊薩的雙眼合攏,殘留著體溫的身體還沒有涼下來,卻讓他冰涼的指尖輕輕顫抖了一下,而后,他緩緩靠近過去,低聲在伊薩的耳邊說到,“中隊長,放心,我的記憶一直很好。”
他會記住的。
注視著安寧的伊薩,就好像沉睡了一般,霍登的眼中只有一片清冷,沒有任何溫度。
他需要尋找到兇手。
什么理智什么客觀什么謹慎,全部都暫時放在一旁,霍登的大腦保持著絕對冷靜,他知道自己正在做什么,也知道自己的行為可能帶來的后果,但有些事情,他必須堅持:
他,需要找到剛剛完成這一切的兇手。
霍登輕輕地將伊薩放下,卻沒有立刻起身,而是置身于靈能法陣之中,借助著澎湃到洶涌的元素能量再次施展靈能。
原本,所有元素全部朝著伊薩傾瀉,霍登無法準確感受到這股元素能量的龐大;現在霍登開始調動靈能,所有元素就改變了方向,瞬間朝著他蜂擁而至,氣勢磅礴的元素一股腦地塞滿身體的角角落落,每一個細胞似乎都腫脹起來。
剛剛耗盡靈能而瀕臨枯竭狀態的霍登,瞬間就被轟鳴而至的靈能所淹沒,從干涸龜裂到洪水泛濫的突然轉變,每一寸肌膚都能夠感受到“從極到極”的痛苦煎熬,似乎靈魂被撕成無數碎片,深深根植在靈魂深處的疼痛讓尖叫與掙扎都無法釋放出來,大腦瞬間一片空白,然后意識就出現短暫的斷片空白。
他甚至已經感受不到緊咬牙關、肌肉緊繃的疼痛,一切都失去了知覺。
轟轟!
轟轟!
身體和血管之中只有轟鳴聲在碰撞著,濃郁而純粹的能量似乎正在伐毛洗髓一般,層層疊疊的疼痛一波接著一波撞擊著神經,短暫斷片過后也依舊沒有能夠得到多少緩解,痛感似乎已經失去了觸角。
充盈的能量讓血脈開始腫脹起來,他只覺得自己好像一只鼓起來的氣球,洶涌澎湃的能量正在讓血管和皮膚都承受著巨大的壓力,岌岌可危地似乎隨時都可能爆炸,那種腫脹讓人喘不過氣來。
咬緊牙關!
這似乎就是現在唯一能做的事情了。
此時依舊不是退縮的時候,霍登強行收拾碎落滿地的注意力,重新凝聚專注,盡可能忽略那些疼痛和腫脹,快速調動靈能,然后感應力編織成的網絡就再次浩浩蕩蕩地鋪陳開來。
當初,維克多暴斃的時候,霍登就曾經使用過感應網來搜尋那名殺手的蹤影,最終只是捕捉到了一抹紅色的裙擺;而今天,霍登再次使用感應網,卻是今非昔比,個人能力與靈能運用都更上兩個臺階。
而且,這次還有聚能法陣的幫助。
光元素與暗元素鏈接,暗元素與水元素鏈接……不同元素之間的點點聯系,卻完全沒有任何問題,漫天星辰就這樣一點連著一點地被點亮,以第三轄區治安隊為圓心,滾滾鋪陳開去,大街小巷的模糊輪廓全部都一清二楚地展現出來。
如同一座微型城市。
嘩啦啦。
嘩啦啦。
外面的世界,傾盆大雨正在宣泄而下。
漫天漫地的雨滴卻如同被放慢了十倍百倍一般,清晰可見、粒粒分明地緩緩下落,青灰色的水滴建立起一個又一個小小的橋梁,瞬間將整座城市籠罩其中——
郁郁蔥蔥的喬木勾勒出第三區住宅的私密與隱蔽,高大粗壯的廊柱支撐起市政廳建筑的恢弘與厚重,斷斷續續掉落的雨絲將天空與地面緊密相連,穿行其中的蒸汽輕軌持續不斷地撞擊著空中墜落的雨滴,碎成無數碎片的水珠又再次彌漫開來,讓鋼鐵的筆直、碳粉的輕盈、河水的氤氳全部化作一團一團線條,在藏青色的世界里糾纏縈繞著,裊裊煙霧在水汽之中蒸騰,宛若與世隔絕的一個孤島。
嘩。啦。啦。
嘩。啦。啦。
擊打著屋檐、馬車、雨傘和地面的雨點交錯奏響了一曲恢弘的交響樂,整座城市沒有角落能夠例外。
雨點與雨點之間,每一個身影輪廓都無法逃離他的感應,在這一刻,他就好像掌握命運的奧格女神,高高在上地俯視眾生,螻蟻般的人類沒有哪個能夠逃脫他的視線,就連正在暴雨之中搭乘枯葉漂流的螞蟻也都不例外。
沒有例外!
那一抹嫩黃色的裙擺在煙青色的雨霧之中飄搖舞動,輕盈靈動的腳步似乎正在舞動著屬于她的雨中曲,一個踮步、一個轉身、一個跳躍,那雀躍的身姿就能夠讓人感受到她由內而外散發出來的喜悅。
似乎正在愜意地享受著此刻的幸福。
就是她。
找到了!
霍登猛地站立起來,腳步一蹬就竄了出去,根本沒有打招呼,徑直穿過門口正在圍觀的那些治安員們,如同一陣輕煙般,轉眼就離開了治安隊,一頭鉆進那滂沱大雨之中,修長消瘦的身影轉眼就被暴雨吞噬。
留在原地的治安員們面面相覷、不明所以,視線跟隨著霍登的背影望過去,卻什么都沒有能夠發現,等再次收回視線的時候,會議室里的靈能法陣卻已經消散,白色光芒褪去,房間就顯露出原本的面貌。
濃郁的血腥氣息在滿地的內臟碎片和鮮紅血液之中撲面而來,整個墻面和天花板都是刺眼的鮮紅色,滾燙的血液還在汩汩地流動著,從室內蔓延到室外,暗紅色的地毯就這樣悄無聲息地吸收所有血液。
于是,腳底下的地毯似乎也開始“著火”了起來,將那抹妖冶的紅色傳向整個治安隊,沒有地方可以例外。
終于有人忍不住,胃部開始翻江倒海,不由自主地嘔吐起來,然后就如同傳染病一般,一個接著一個傳染開來,嘔吐聲此起彼伏,現場更是狼狽不堪、一片混亂。
但這已經不是霍登需要擔心的問題了,那個女孩才是。
是她。
就是那個在衛生間巧遇的黃裙女孩,嫩黃色的裙擺如同迎春花般盛開,就好像上次大紅色的裙擺一般。:《讀檔20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