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魯特斯并沒有刻意壓低聲音,而是保持平時一貫的語速和音量,就好像正在交談明天是否會下雨一般,在巴羅商店的和煦下午茶氛圍之中,這才是正常的,絲毫沒有引起周圍其他人的注意。
但隱藏著關鍵詞的話語內容,霍登等人卻能夠明白。
如果巖淵黑市沒有出現人口交易的話,那么侍應生應該就不是“貨物”,可是,霍登的眉宇卻微蹙起來:
如此一來的話,塞繆爾的情況又到底應該如何解釋呢?
如果侍應生本身不是貨物,而是發現秘密之后被滅口的連帶傷害,那么塞繆爾為什么安然無恙地生活著呢?但如果侍應生就是貨物,卻不是通過拍賣行的黑市交易,這是否意味著宴會本身就是一個拍賣場合呢?
可是,后面這種情況的話,霍登自己的情況又應該如何解釋?他出現在了菲洛子爵的私邸,并且躺在了一個符號上,而且房子還著火了?這一系列操作似乎與宴會沒有直接關系——最多也就是間接關系。
布魯特斯的調查澄清了一部分事實,但遺留了更多問號。
“霍登?”羅本始終在注意著霍登的表情,他希望能夠得到霍登的解釋,因為霍登總是能夠察覺到重要信息。
霍登對著羅本輕輕搖了搖頭,現在可能性還是太多,沒有分析的必要,保持可能性也保持開放性,這才是最佳選擇;而后,霍登就再次朝著布魯特斯投去視線,示意布魯特斯繼續。
“而另外一件事,正如你所料,確實是每個月都存在著固定的交易。雖然拍賣總是在進行,購買的人也總是存在,這是硬通貨,尤其是沉默者;但其中,南方奧遜公司確實每個月都會固定拍賣一批器具。”
布魯特斯的話語也就證實了霍登的猜測——
那名職業殺手與南方奧遜公司有著息息相關的密切關系,禁靈領域的靈能器具僅僅只是其中一個聯系。
“我調查過了,每個月他們都會從安圖拍賣會的私人拍賣場購買五個靈能器具,如此舉動已經持續了至少六個月,這也意味著他們至少擁有三十個存量,這已經達到了囤積的標準。”
后面的話語沒有繼續說下去,但布魯特斯的意思卻再明白不過了:
南方奧遜公司應該正在醞釀什么陰謀,否則,為什么要囤積禁靈領域的靈能器具呢?尤其是在職業殺手就具備強大能力的情況下,禁靈領域的靈能器具又到底在防范什么?
但是,南方奧遜公司為什么這樣做呢?又到底在圖謀什么呢?這些陰謀又是怎么與晚宴形成聯系的呢?
霍登沒有立刻開口,而是細細咀嚼著布魯特斯話語里的信息,然后就靈光一閃地捕捉到了一個線索,“安圖?”
布魯特斯輕輕頜首,解讀出霍登眼神里的疑惑,但他的理解卻發生了一些偏差,“我知道,一直都有傳聞說,安圖拍賣會是古斯塔夫伯爵的產業,但并沒有證據證明,雷也可以證明,這只是八卦而已。”
布魯特斯以為霍登懷疑古斯塔夫伯爵就是幕后黑手——因為古斯塔夫伯爵出現在了第三轄區治安隊,現在又出現在了安圖拍賣會的傳聞里,他不得不解釋一下廣為流傳的那個傳言。
雷彼得斯也點頭表示了肯定,“我們所知道的真實情況是,古斯塔夫伯爵根本就不管事,而且總是瀕臨破產,如果不是國王一直在暗暗支援他,他的家底恐怕早就已經掏光了。安圖拍賣會不是他的產業。”
換而言之,布魯特斯和雷彼得斯能夠證實,古斯塔夫伯爵出現在第三轄區治安隊的舉動只是一個巧合,再聯想一下當天古斯塔夫伯爵被驚嚇到貪生怕死的舉動,完全就是大手大腳吃喝玩樂的二世祖形象,側面證實霍登的
“擔憂”是沒有必要的。
但問題就在于,霍登的困惑并不是這個意思,而是因為他曾經與安圖拍賣會接觸股過——
當初調查奧利弗案件的時候,他們曾經拜訪過安圖拍賣會,因為奧利弗養母的隔壁鄰居是第一嫌疑人:
內昂麥凱。
內昂始終在暗中偷窺奧利弗的養母,存在作案動機,但最終證實,他只是一個有色心沒色膽的家伙。
當然,如果僅僅只是這樣的一點點薄弱聯系,那最多也就是意外巧合罷了。巖淵說大不大,也說小不小,巧合的事情還是必然存在的。
然而,霍登卻想起了另外一件事,準確來說是一個細節,稍稍不注意就可能忽略的細節,他的直覺總能夠感受到事情沒有那么簡單,“巧合”,其實并沒有想象中那么容易出現。不過,現在霍登也只是處于推測階段,從推測到證實還需要更多證據或線索的支持。
“我覺得,我需要拜訪一位老朋友。”霍登的嘴角輕輕上揚起來,“有些事情,我們還是需要好好澄清才能夠確定。”
“現在就下班嗎?那些會議記錄全部都整理好了嗎?我知道,如果需要的話,我隨時都能夠提供幫助。”
內昂麥凱一副面慈心善的模樣伸出援手,保持著平時在拍賣會內部的一貫姿態,但其實眼睛卻落在眼前秘書的上半身上,正在用眼睛細細打量、測量著:
這到底應該是什么尺寸呢?這到底應該是什么手感呢?不知道顏色到底怎么樣?對了,還有氣味呢?
一心二用地“指導”著,最終依依不舍地目送著秘書轉身離開了辦公室,但才沒有多久,辦公室的大門又被敲響,內昂還以為是秘書去而復返,心情愉快、躍躍欲試地揚聲說到,“進來,怎么,你忘記什么了嗎?”
但話語還沒有來得及說完,內昂的表情就微微僵硬了起來,出現在眼前的,不是新來的秘書。
來人展露一個淺淺的笑容,“嘿,下午好,麥凱先生,怎么樣,還記得我嗎?”
“……”內昂立刻就黑臉了,他當然記得,他怎么可能不記得,立刻就快步站起來,看著魚貫走進辦公室的四個人,連忙將辦公室門關上,壓低聲音說到,“我們不是已經沒有關系了嗎?你為什么還會出現在這里?”
他最不希望看到的,就是自己的“一世英名”被毀于一旦,然后就失去自己現在所擁有的一切。
這該死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