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登……很高興再次見到你。”
千言萬語在舌尖之上翻滾,最后的最后,帕西亞只是說了這樣一句話,隱藏其中的錯雜,卻只有他們彼此能夠了解,交換的眼神深處閃爍著熟悉的光芒。
霍登的鼻頭也不由有些微微發酸,“時間也沒有多久。忘記了嗎?上次我過來的時候,某位紳士還說接下來需要和我繼續合作的,我可是滿心歡喜地等待著,因為我依舊期待著這份工作能夠貼補家用呢。”
伊薩去世之后,霍登曾經因為卡斯卡大隊長的召喚而前來治安隊,最終得到了意外線索。當時霍登和帕西亞有過短暫的碰面,但那時候他們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用自己的方式面對傷痛,卻沒有時間和精力照顧他人的想法,短暫的對話卻沒有太多內容,轉身過后也就拋在了腦后。
然后,就一直到了現在。
帕西亞羞澀地撓了撓頭,“放心,以后還有很多事情需要麻煩你,我是真心的,我迫切需要你的幫忙。”
“那么,在這個’以后’到來之前,不如今天你先幫助我一下,你覺得如何?我也可以用得上一些額外的幫忙。”霍登嘴角上揚起來,順著話頭說了下去。
帕西亞根本就沒有任何猶豫,干脆地說道,“當然,有什么事情盡管說。”
“我的一個朋友被指控謀殺,被逮捕收監了,我可以看看案件宗卷嗎?”面對帕西亞,霍登沒有繞圈子,直接就說明了來意。
帕西亞沒有任何遲疑,“沒有問題,這只是小事而已。反正你都是治安隊的顧問,這也是你的權利之一。”
帕西亞從座位上站了起來——這次終于成功了,沒有再狼狽地跌坐回去,“什么時候的事情?”
“今天下午。”霍登的答案讓帕西亞愣了愣,隨后帕西亞就停住了腳步,“今天下午的話,那就沒有必要去查詢資料庫了,今天的案子還沒有入庫呢,我們去前臺查詢一下,看看案件到底是由誰負責的就可以了。”
帕西亞改變了前進方向,帶著霍登朝著大廳走了回去,“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了解過了嗎?”
霍登搖搖頭,“只是剛剛聽聞,現在一無所知。”
帕西亞能夠感受得到,霍登在盡可能地保持中立,在了解案件之前,沒有輕易發表意見,即使是自己的朋友也沒有想當然地掩護偏袒,這無疑是正確的工作態度。
帕西亞的心情不由越發輕松些許,這種感覺就好像再次回到了從前,他們又將一起工作了。
重新來到前臺,帕西亞對著前臺的樹懶詢問到,“今天下午的逮捕收監記錄在哪兒?”
樹懶慢慢吞吞地在桌面上尋找著,幾乎過了一個世紀,他終于抽出了一本記錄冊,但抽出來的速度依舊是慢動作回放,讓人恨不得直接代替他來完成動作,結束等待的煎熬,只是帕西亞和霍登都保持了耐心。
樹懶晃晃悠悠地將記錄冊遞給了帕西亞,然后就可以注意到霍登打趣的視線,樹懶緩緩地收回了動作,悄悄地將桌面上的糖果紙收了起來,假裝什么事情都沒有發生,繼續看向眼前生不如死的拜訪者。
霍登并沒有戳破樹懶的小動作,眼底流淌出一抹笑容,視線就落在了帕西亞手中的記錄冊上。
“大衛萊赫曼。”
冤家路窄。
霍登卻是非常坦然淡定,“那么我們就過去詢問看看吧。”
布洛克魯貝克。
負責萊赫曼先生案件并且將萊赫曼先生逮捕歸案的,正是布洛克。
當初因為塔布女子高中案件而有所交鋒,布洛克顯然是伊薩的對頭,同時對霍登也是百般看不順眼;更重要的是,布洛克代表著治安隊內部的貴族/精英階層,他們與伊薩、帕西亞所代表的平民是注定對立的。
即使是作為執法的治安隊內部也無法避免這樣的分歧。
現在,萊赫曼先生的案件落在布洛克的手中,再加上布洛克對霍登的偏見,恐怕事情會有一些麻煩。
這也是帕西亞流露出如此表情的原因,但對于霍登來說,證據就是證據,只要證據能夠證明萊赫曼先生清白,那么案件到底是誰辦理也沒有關系;而如果證據站在了萊赫曼先生的對立面,即使是帕西亞負責辦理,霍登也不能要求帕西亞徇私。
所以,霍登并不認為這是一個問題。
兩個人重新回到了公共辦公區域,一眼就可以看到剛剛從樓梯口走出來的布洛克,他應該是剛剛在地下監獄里結束了萊赫曼先生的審問,這才錯過了霍登的現身。
同樣,布洛克也一眼就看到了霍登,但他根本沒有打算搭理霍登,高傲地抬起下頜,扭頭就轉身離開。
霍登主動揚聲呼喚到,“魯貝克先生。”
布洛克繼續前進,假裝沒有聽到。
“魯貝克先生!”霍登稍稍提高了一些音量。
布洛克依舊在繼續前進,好像根本就不存在霍登這個人一般。
如此孩子氣的表現讓帕西亞瞠目結舌,但霍登卻渾然不介意,孜孜不倦地第三次呼喚到,“魯貝克先生。”依舊沒有得到回應之后,霍登用正常音量對著帕西亞詢問到,“是不是我的聲音不夠,我應該使用靈能嗎?”
靈能?
布洛克的背部肌肉明顯僵硬起來,似乎意識到了霍登的無法無天,就連歐森卡佩爾醫生都對霍登另眼相看,更不要說三王子殿下的青睞了,霍登還有什么不敢的嗎?這樣的想法讓布洛克的腳步停頓下來。
可是,就這樣轉身的話,那又太掉面子了,然后布洛克的腳步就僵硬在原地,繼續前進也不是回頭轉身也不是,渾身上下透露出一股尷尬。
如果是以前,帕西亞可能會非常非常討厭布洛克這樣的舉動,但今天再次看到,眼底卻不由浮現出了一抹笑容。
霍登就好像沒有看到布洛克的尷尬一般,快步迎了上前,然后依舊以正常的語調,第四次呼喚道,“魯貝克先生。”
這次,布洛克終于沒有再繼續拿喬,順著霍登給的臺階就走了下來,轉過身,露出一個皮笑肉不笑的弧度,冷冰冰地打了一個招呼,“嘿。”
霍登面帶微笑,禮貌地詢問道,“魯貝克先生不太舒服嗎?好像面部肌肉正在抽搐,確定沒有關系嗎?”
“……”布洛克覺得自己的太陽穴正在激烈跳動,血管似乎瀕臨爆炸邊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