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逐漸變得嚴肅,就連咸魚哥都收起了嬉笑的神情。
穩定下來的血月脫離了狼人狀態,捂著剛被接上的手臂坐好。他的身邊,審判已經沉默了很久。
“襲擊你的那個骷髏,他很厲害嗎?”
“他不是厲不厲害的問題。”
血月想了想道:“他就是那種,很少見的那種,他的武器是一條鎖鏈,噴出的火焰能夠灼傷靈魂。遺憾的是我的能力完全被它壓制,沒能近身就被他打了回來,無法獲得更多的信息。”
程海:“對對對。”
審判看向程海,問道:“襲擊你的骷髏,也是這樣的嗎?”
程海想了想,說道:“沒錯。那骷髏似乎很了解我的攻擊手段,他的鎖鏈很快,火焰難以驅散,只用了一回合我的分身就倒了。我沒時間準備其他術式,只能逃。”
血月瞪大了眼睛,點頭道:“對對對!”
能不對嘛,程海也就把他說的話換了個方式再說了一遍。
但這么一添油加醋,審判可就蒙了。
如果不是使徒們的信仰毋庸置疑,他甚至懷疑他倆之中有人在搞事。
“你們說的骷髏,難道是同一個?”咸魚哥也是一臉懵逼。
“不可能。”審判分析道:“男巫和血月的位置跨越了兩個國家,如果對方真的擁有大范圍的傳送能力,血月是不可能逃掉的。”
“那……是分身?”
“應該不會,分身的操控極限比傳送要近得多。”
做戲要做全套,男巫既然會整分身這種活,程海自然也得適時地站出來,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我懷疑它們是兩個人,甚至還不止兩個,已經形成了一個曉組織。”
眾使徒面色凝重,都在認真地思索這個問題,亞勒斯甚至還贊同地點點頭。
不知不覺間,程海已經完美地融入了這個分段。
“黑夜,你到血月那去一趟。血月你找個安全的地方養傷,至于男巫……”審判看向了程海。
“我沒有大礙,這家伙要是有把握殺我,就不需要設局了。”程海拒絕道。
開玩笑,這群使徒里要是拉出一位到萩海來旅游,下個月的新聞可就有得寫了。
就在這時,他的胸口忽然一陣窒息,劇烈地咳嗽起來。
“糟了!”
程海緊緊地抓著胸口,想要止住這股沖動。
但肺病這東西犯起來,哪是說停就能停的?
“哈哈哈,還擱那撐呢。”血月哈哈大笑。
同樣是任務失敗,他險些隕落,男巫卻安然無恙,讓他很不平衡。
現在舒服了。
其余使徒面色各異,或而幸災樂禍,或而面露擔憂。
這時候要是誰一時興起給他來一發治療,順便檢查一波身體,那可就好玩了。
情急之下,程海一拳砸在了桌子上。
堅硬的礦石桌面刺痛著他的神經,也成功地吸引了使徒的注意,為他拖延了一秒的時間。緊接著,他飛快地從口袋掏出了手帕,猛地噴出了一大口鮮血!
“呼……呼……”
程海粗重地喘息著,手帕已吸足了血,沉甸甸的。
審判冷淡地瞥了他一眼,開口道:“那么……”
“我說了不用!”
程海陰沉著打斷了他,宛若一頭暴怒的野獸,雙眼血紅。
男巫本就是一個暴戾的人,在自尊心受挫后變得暴躁的情況也是家常便飯。
為了讓自己的行為更符合他的形象,程海在捶桌的時候對著舌頭來了一口狠的,這才讓他的血多到能夠噴出來,像是個受了重傷的樣子。
“我要說的不是這個。”審判平淡地說道。
每個使徒獲得過邪神的眷屬的,性格也會在它們的影響下變得非常極端。
雖然他被默認為了八個使徒的領導者,但實際上,他們之間并非真正的領導與下屬的關系。這幫人要是發起瘋來,他自己也夠喝一壺的。
所以大部分情況下,他都是以安撫為主。
再一個,男巫雖然易怒,但粗中有細,從來不會做沒把握的保證。如果連他都沒法應付那個組織,換作其他使徒也好不到哪去。
“現在人都齊了,我開始說正事。”
審判手指輕點,投影上出現了一張人頭的圖案,中間還畫著一個問號。
“我昨夜進行了祈禱,預言中的那個人,他出現了!”
“你是說……”咸魚哥忽然坐直了身體。
“沒錯,就是那個會在未來破壞降臨儀式的那個神子。如果不是他,尊神不會遭受重創,死于本土神明之手。”審判的語氣頗為凝重。
“神也會死嗎?”
程海注意到了審判的用詞——尊神。
這可不是指道教的尊神,從語境上理解,更像是尊稱,譬如尊父尊母尊祖宗十八代之類的。
“那是否說明,每個使徒之間侍奉的邪神其實是不同的呢?”程海默默留了個心眼。
“在哪?”
一直很安靜的雙子出了聲。
她一改之前柔弱的樣子,雙眸變成了紅色。雖然還是人類的模樣,但氣質卻冷如冰窖,比剛才黑夜女士暴走時給程海的感覺還要驚悚!
這群人果然沒有一個是善茬!
“神子的身上有本土神的力量庇護,我的祈禱只能鎖定到大概的方位。”
審判對雙子說道:“他是華國人,目前位于南部區域。我本想讓男巫來調查這事,但那幾個突然冒出來的骷髏成了我們的變數。而且,神子是一個女性,這件事還是交給你比較穩妥。”
“女的?”亞勒斯皺起了眉頭。
“女的怎么了?神子就不能是女的嗎?聽到你這種話,讓我渾身發抖,大熱天的手腳冰涼。真是地獄空蕩蕩魔鬼在人間,這個世界還能不能好了?女性到底要怎么樣你們才滿意?眼淚不爭氣的流了下來,這個世界到處充斥著對女性的壓迫,女性何時才能真正的站起來!”程海義憤填膺地說道,鮮血順著嘴角緩緩溢出。
亞勒斯:“?”
審判:“?”
“不準讀我的心!”黑夜女士狠狠地刮了程海一眼。
“woc!”
亞勒斯一個哆嗦,想起了被黑夜女士支配的恐懼。
“唉,你們怎么就不明白生命的可貴呢?”咸魚哥搖搖頭。
“抱歉,精神不大集中。”程海擦了擦他嘴角的血跡。
剛才咬舌頭的那一下太狠了,導致他的血一直到現在都還沒止住,只能不斷地往嘴里咽。
生命不息,作死不止。
為了表現男巫暴戾的形象,他也是拼了。
好在結果還算是不錯,這手“讀心”一出,在座的各位估計沒有人會對他生疑了。
面對著不讓自己省心的同事們,審判也只能嘆氣道:“小愛,小心黃泉那邊的人。現在男巫被人盯著,沒有特別緊要的事情盡量不要找他,明白嗎?”
雙子冷冷地瞟了程海一眼,不屑道:“我從不需要別人的幫助。”
程海抬頭看天,默默地將‘黃泉’這個名詞記在了心中。
也不知道是一些怎樣的存在,才能讓這群怪物如此忌憚。
“我呢?”咸魚哥插話道,一改先前喜歡偷懶的形象。
“先不要輕舉妄動,我有另外的事情交給你。如今我們的狀況很被動,下個月的例會先不開。你們該修養的就修養,其余人等雙子的消息,這段時間務必要減少多余的活動!”審判鄭重道。
眾使徒不言,以表默認。
“就這樣吧,績效前三的獎勵我已經給你們了,散會。”
審判正說著,程海便覺得懷里多了個異物,低頭一看,竟然是一顆眼球!
程海心頭一悚,腦海中立即傳來了審判的聲音:“男巫,你留下,我有事找你。”
和懷里的眼睛對視里一眼,程海用手指將它戳進了口袋里,手感滑滑的、膩膩的,有點惡心。
再抬頭時,審判已不知什么時候將他拉進了一個只有黑暗的空間里。
雖然今天的離奇事件已經將他的心理承受能力給鍛煉了起來,但突然被關進小黑屋,程海的心還是提了起來。
審判不會懷疑到他頭上了吧?
“男巫,知道我留你下來的原因嗎?”審判背對著程海,毫無防備地站在程海的身前。
“打啞謎?”
程海眉頭一皺,先是假設自己是真的男巫,然后細心計算、理智分析,最后得出了結論:“我們中出了一個叛徒!”
“不愧是你!”審判贊許道。
“不愧是我!”程海也想給自己一個大拇指。
審判繼續道:“我們已經很久沒有什么大動作了,這次的目標也是經過深思熟慮之后才定下的。你和血月同時遭到暗算,定然和這個內鬼脫不了干系。”
抱歉,男巫的暴斃還真和內鬼沒什么關系。
始作俑者松了一口氣,保持著微笑。
看來審判還沒懷疑到他頭上。
“我們未來的儀式之所以會失敗,除了神子這個變故之外,這個內鬼也扮演了重要的角色。如果不是他的出賣,我們圍剿神子的行動就不會傷亡慘重,以至于實力大損。”
“你的手段比較隱秘,我想讓你暗中進行調查。我在明面上吸引他們的注意,給你打掩護,務必要在行動之前把內鬼給我揪出來!”審判面色凝重,顯然對男巫十分信任。
“好!”
程海冷淡地說著,心里早已笑出了聲。
你這么說我可就精神了呀!
狼人殺什么的我最喜歡了。
該選誰中出……哦不,栽贓好呢?
是熱情火爆的黑夜小姐姐?還是可愛膽小的雙子小蘿莉?
光是這么想想,程海就不住地興奮。
若是處理得好,到時候的場面應該會相當的有意思吧。
“你最近不方便出手,我讓鬼影幫幫你。”
審判說著,扔過來一物,“這是鬼影的傀儡,只要你將血抹在上面,它就會過來幫你。但注意只可以使用一次,只能作為底牌。”
“我不……”
程海的心頭咯噔了一下,正想拒絕,但審判卻再次打斷了他。
“收下吧,我知道你很有自信,但這件事對我們來說很重要!”
“好吧。”程海無奈地將傀儡收了起來。
這玩意說著厲害,但他也得敢用才行。
在這里他還能依靠咸魚哥和黑夜女士的“神助攻”蒙混過關,要是真的在戰斗時把瘦長鬼影放了出來,他分分鐘得和敵人一起長眠。
“辛苦了。”
審判拍了拍程海的肩膀,身形漸漸消失。像極了平日里先對你噓寒問暖一番,然后給你加派任務的領導。
說好的身受重傷,最近要好好修養呢?
領導的嘴,騙人的鬼。
但無論如何,這段不知該如何吐槽的旅行,總算是告一段落了。
身旁的事物快速地變換,程海心念一動,再次回到了教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