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封鎖的廣場,已無了往日的喧囂。
女孩的尸身已被警方收起,偌大的廣場內只剩下了兩個守夜的人。
“你說他們會不會不來了?”徐秋凡狐疑道。
“一個附庸風雅的俗人罷了,三觀不正,如果是個孬種也正常。”程海輕笑道。
徐秋凡:“……”
程海的心情,看起來相當的不好。
“起霧了。”
程海抬頭,伸出手觸摸著天空。
細微的顆粒,沾染著潮濕的霧水。
“這霧……”
徐秋凡環顧四周,這霧水凝聚的速度似乎快了些。
“我去走走,這里就交給你了。”
程海木然起身,走進了霧中。
“等等!這是……”
徐秋凡心頭一跳,但才站起來,眼前就已失去了程海的身影。
戰斗,已經開始了呀……
明亮的地板燈被濃郁的白給吞沒,伸手不見五指。
程海放緩了腳步,嗤笑道:“這就是你請來的救兵?”
“看來你挺喜歡在背后說人壞話的。”
四面八方傳來了一個男人的聲音,難辨虛實。
“我說什么壞話了?把你做的事情重復了一遍?”程海冷笑道。
“我做的事情?你指殺了那個女孩嗎?”
藝術家也笑了,譏諷道:“你們人類可真夠虛偽的,明明是你們自己動手摧毀了她的靈魂,輪到我這,就成了褻瀆。”
“別人有錯,你就也學。有人吃屎,你怎么不跟著吃呢?”
程海面色冰冷,走到一株柳樹前停下。
“哈哈哈!”
藝術家怒極反笑,那張臉,猙獰中帶著幾分神圣。
“告訴你吧。我和那個女孩相遇的時候,她對這個世界已經失去了念想,當我告訴她我的來意的時候,她對我可是感激涕零。我被她感動了,這才會出手助她完成了靈魂的升華。
真正玷污了她純潔的人!可是你啊!”
“我也告訴你吧。我前幾天抓了一頭食尸鬼,在我砍掉他的雙腿把赫子抽出來的時候,他也對我感激涕零。然后我把他帶到了往生街,賣了70萬。所以我覺得,這種東西,長在你們身上還真是浪費了。”
程海此時覺得,自己大概也許,是一個物種主義者。
至少對這些吃人的怪物,他沒有一點好感。
“對牛彈琴。”
程海這話可把藝術家氣的不輕。
這下,他徹底失去了耐心,荊棘一般的赫子猙獰地綻開,從濃霧中襲擊而至!
也許這時候他還沒意識到,他雙標了。
“疲憊。”
程海輕撫著柳樹,掌心中有流光劃過。
“這時候還敢背對著我,真是找死。”
借著濃霧的掩護,藝術家自程海的身后殺出,三條赫子泛著寒芒,毫不留情地捅向他的腦袋。
他的速度比當初的齊樂都要快上三分,力量更是遠遠超出。
程海此時已經解除了神降狀態加成,再加上背對著敵人,本該是反應不及的。
可就在這時,藝術家的心底忽然升起了異樣的感覺,渾身的力量仿佛都在瞬間被人抽空,軟弱無力。
程海于此刻轉過身來,順理成章地抓住了他的脖子,就好像是他自己送上去的一般,滑稽、可笑。
“我說了,你只是個垃圾。”
程海的目光毫無感情,一劍捅穿了他的胸口。
……
“你好啊,鬼差大人。”
濃霧中,一個看不清身影的玩意圍著徐秋凡快速地移動著。
“霧妖嗎?”
徐秋凡雙手夾著一張紙符,桃木劍反握著橫在眼前。
咻!
無形的利刃呼嘯著撕開了濃霧,那驚人的速度,讓人不敢輕視其中鋒芒。
“洪鐘大呂,震!”
徐秋凡高聲念喝,只聽“嗡”的一聲,一股無形的力量以他為中心震開。霧妖的風刃應聲而散,就連它自己也如同被人錘了腦袋,險些嘔出血來。
“可怕的威力,不愧是萩海的鬼差……”
一只墨綠色的小妖怪蒲扇著翅膀,臉上滿是凝重之色。
“火神招來,疾!”
第二張道符燃起,天空中升起了漫天的火雨,四散著炸開。
霧妖目光一凜,身子快速地輾轉挪移,這遍布了大半個天空的爆炸,竟被他完美地躲開了。
“躲開了……”
徐秋凡皺起了眉頭,面色有些凝重。
這只霧妖的速度很快,再加上看不清他的位置,也只能用范圍攻擊才可能奏效。
然而范圍攻擊……消耗可是不小的。
“沒辦法了,再拖下去,程海可能撐不住。”
徐秋凡自言自語,面色凝重地換上了第三張符咒。
“這就急了嗎?”
霧妖聞言,不由大喜。
它別的不會,就是速度非常快。
徐秋凡一旦沉不住氣,反而能進入他的節奏。
若是藝術家那邊速度再快些,他完全可以把徐秋凡耗死!
一個鬼差的珍藏,可真讓人有點動心啊……
讓霧妖沒想到的是,他的雇主其實已經自身難保了。
“啊!”
藝術家握住了劍柄,臉上滿是痛苦之色。
這把劍刺穿了他肺葉,即使他的食尸鬼之軀非常強壯,但這也是重傷了。
“看明白了嗎?你除了那可笑的驕傲,什么都沒有。”
程海將他的頭拉近,右手的劍緩緩向下拉扯,如同冷血的屠夫。
比起嬌弱的鮮花,百年大樹的生機不知何等巨大,藝術家敢在這里等他,本就是一個錯誤。
“混蛋!”
劇烈的疼痛,讓藝術家恢復了一些知覺。
他使出渾身的力氣刺向了程海,孤注一擲之下,速度卻是相當駭人。
程海微微一笑,抽劍躲開。
藝術家抓住了機會,抽身狂退。
他注意到了以程海為中心擴散的黑色光圈,正是因為這詭異的東西,他才會渾身無力。只要他逃出了這個范圍,再借著這迷霧陣的掩護,程海是無法鎖定他的位置的。
這個過程竟比他想象中的還要順利,讓他不禁大喜。
“我出來了!”
刷!
一道長鞭劃破了迷霧,纏住了藝術家的脖子。
鋒利的刃口輕易地割破了皮膚,攜著一股巨力,將他給拉了回去。
噗!
堅硬的膝蓋,猛撞他的臉龐。
程海松開了鞭子,化而為劍,切斷了藝術家的手指。
“你以為逃掉了?很興奮對吧?”程海露出了詭異的笑。
“你為什么能看到我?!”藝術家的聲音有些顫抖。
聽這個語氣,程海是故意放他跑的。
“我說過。”
程海撿起了地上的斷指,淡淡道:“我會讓你死的很不安詳!”
血肉鑄成的手指立即如爛泥一般腐爛,黑色的門自前方打開,走出了一頭腐爛的惡犬。
“不!不!”
在藝術家驚恐的目光中,惡犬縱身撲上,趴在他的身上瘋狂地撕咬。
程海點了一支煙,倚靠在樹上,平靜地欣賞著這份盛宴。
如果齊樂能活著看到這一幕,一定會對程海當初的手下留情感激涕零。
“我不服!”
藝術家歇斯底里地咆哮著,“那女人的死是完全注定的,為什么要把罪都歸結在我的身上!”
“注定?何來的注定?”
程海看著他,忽然感覺一陣無趣。
越是絕望的人,越是希望生命中出現一株救命的稻草。
藝術家曾一度救下了她,然后再次將她推下了深淵。這比直接殺了她,更加殘忍!
看來剛才那一番放縱,還是沒能讓他感同身受。
“如果她真的想活,為什么不拒絕我的要求!如果她真的想活,為什么不反抗那些真正的兇手?!”
程海緩步上前上前,問道:“你想死嗎?”
藝術家顫抖地搖著頭。
程海手中銀芒一閃,藝術家的眼眶已經被長劍刺穿。
他彎下了腰,語氣如同手中劍一般冰冷。
“那你……為什么不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