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聊，早這樣不就好了。”
程海從一座高樓的邊緣上站起，插著口袋走向遠處。
于戰爭之初直接斬首，雖然會落下不好的名聲，無法服眾。但在他看來，當年始皇帝也是兇殘狠辣，統一了華夏之后不也帶來了巨大的發展？
哪怕現在的人類會感到恐怖，步入正軌之后總能緩和過來。
然而人類總是喜歡李世民這樣浪漫的拯救者，所以才發展成現在這個節奏。
“嗯？四季？”
正這么想著，程海忽然發現四季映姬就站在自己對面的樓頂，面無表情地審視著這座城市。想起她兩年前讓自己來這里時說的話，他不由得微微一怔。
現在他之所以能若無其事地坐在這里，站在超凡者的角度考慮問題，那自然是因為他站在強勢的一方。
然而事實是，除了他這個特殊存在以外，整個人類行列真正拔尖的戰力也只有八云紫一個。
若是外域真的打進來，他們的處境，其實也和現在的普通人類差不多。而那時，被拖出去吊死在大門外的……
“不！”
程海不再往下想，捏起了拳頭。
雖然他不止一次想到過這個結局，但真正看到血淋淋的現實的時候，依舊難以接受。
他憎惡這個世界的不公，
早早地孕育出奈亞那種怪物，籠絡其余世界的生路。
他也憎惡自己的弱小，
吸收了大量的資源，卻還是離宿命中的敵人差了十萬八千里。
憎惡衍生成憎恨，也自然而然地誕生出了憤怒。他抓住了這一時機，順著腦海中的畫面延伸下去，目光變得赤紅。
少頃，一股狂暴氣息沖天而起。
程海體內的靈力以一種異常極端的方式釋放了出來！
“他終于悟到了。”
四季映姬轉過頭來，若有所思。
“他只是修煉太久，忘了而已。”
八云紫打開了一道裂縫，靠在她的地盤里吃著冰棍。
“代價會不會有點大？”
“代價？”
八云紫掃了一眼遠處垮掉的樓房，聳肩道：“這關我們什么事？又不是我讓他們打的，而且要不是雙方同根同源，弱小的種族敢這么作，早就被滅絕了。”
四季映姬：“……”
和平日子久了，這一代的人類確實有點被慣壞了。
“況且……”
八云紫長舒一口氣，改口道：“人類也需要一個答案。”
經歷過失去，才知道和平的可貴。反抗軍戰敗后，圣教作為戰爭的終結者，得到了反戰者們的擁戴。
普通人統治的世界宣告終結，地球的發展進入了新的時代。
聯邦的第一代首領由第一圣徒斯曼暫任，第一年便提出了將超凡者的存在正當化的政策。于是，超凡者學校、超凡者組織等灰色存在紛紛由暗轉明，全民修煉的時代正式開啟。
很多凡人從中看到了一步登天的希望，也有不能接受這樣的結果，敢怒不敢言。
然而世界不會因為失敗者而改變，更不會因為抗爭都不敢的弱小者而改變。不愿意跟著社會的發展而前行的人，注定被淘汰。
當然，跟隨著大流也不一定代表著成功。
舊時代想考個清北大學都那么難，超凡者對智力和天賦的要求就更高了。
若不是為了安撫民眾放寬了要求，他們每年招收的適格者都不足重點大學的千分之一。
而且要是換做以前，把那么多資源提供給那些天賦說是一般，實則根本上不了臺面的普通學生們，負責的導師估計要氣得捶胸頓足。
這就像你在玩三國的養成游戲，你手下的呂布趙云之流的資源都不夠發育。系統卻強制你去養成淳于瓊和嚴白虎，這還不得摔手柄？
好在隨著二號星的建設逐漸完整，由眾神親自挑選的高端人才也在逐漸轉移，不時還從那邊待會一些東西，讓舊地球的資源壓力得到了一些緩解。
不過，這個有序的狀態維持得并不長。
任職總統還沒到一年，斯曼漸漸地對手下的工作感到煩躁了。
管理者不是說整天在辦公室聊天打屁的，每天抱進他辦公室的文件把他弄得一個頭兩個大，甚至都沒有多少時間修煉了。
于是，脾氣本來就不好的斯曼單方面辭了職。
繼他之后，手下一些強行被拉來當官的超凡者也有了想跑的念頭。
他們想去新地球修煉，而不是留在這里每天九九六。
無奈之下，他們找到了當年和眾神達成合作的親近超凡者的人類首領，又把權利給交還了回去。
面對這樣的變化，普通人自然是一臉蒙逼。
有的人認為是作秀，也有的認為是超凡者世界還是在乎他們的，對此感恩戴德。
總之，這個突然發生的意外，讓舊地球轉型的陣痛期變得稍微溫和了一些。
兩年后，程海于二號星渡劫成功，踏入了神境。
“車子準備好了。”
紀幽竹關上門，身后是一輛頗具科技感的扁平飛行車。
程海整理好領口走出門去，清晨的朝陽正和煦地鋪灑下來，令人感到十分安心。他不由得感嘆道：“今天的街道真是安靜呢。”
“別說這個。”
紀幽竹拍了一把他的肩膀，補充道：“不吉利。”
“哦。”
程海正想說些什么，隔壁的角落里竄出兩個黑影，猛地對他舉起了槍。
“砰！砰！砰！”
“啊啊啊……”
程海捂著自己的胸口，如同受了重創，無力地靠在了飛行車上。
“哈哈哈……”
見程海這樣，兩人紛紛笑了起來，很是開心。
“行了，你們兩個不要鬧了，程叔叔今天有事。”紀幽竹板起臉道。
“哈哈哈，沒什么，小孩子而已。”
程海重新站了起來，摸了摸兩個小孩的頭。
這兩兄妹是隔壁家的孩子，較大的姐姐今年才六歲，剛才只是在鬧著玩而已。
“程叔叔程叔叔！”
哥哥忽然原地跳起來，興奮地對程海說道：“我爸爸昨天晚上抓到了那個電視里的大壞蛋！有c級那么大呢！”
“哦，那小志的爸爸可真厲害！”
程海故作驚訝，對哥哥豎起了大拇指。
“嗯！我長大以后也要成為爸爸那樣的大英雄！”哥哥激動道。
“程叔叔看好你。”程海摸了摸他的腦袋。
“咦？依依姐姐怎么不開心？被程叔叔罵了嗎？”
妹妹注意到看向程海的身后，程依一正低著頭，一言不發。
“哦，她沒睡夠沒有精神，沒事的。”
程海隨意找了個理由，敷衍了過去。
“小志！小媛！你們一大早跑哪去了？！”
隔壁傳來了一個男人的喊聲，嚇得兄妹倆一個激靈，連忙朝著家門的方向跑去。
“程叔叔，下次再來找你玩！”
小志的聲音和他的身影一起，消失在門的另一頭。
“唉”
程海嘆了一口氣，對程依一伸出了手，小聲道：“走吧。”
程依一目光微動，緩緩地抓住了他。
對她來說，今日發生的最恐怖的事情。莫過于漫長的四百八十年，只在一瞬間便悄然消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