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腦,會對人的渴望做出反應。
人在口渴的時候,會夢到清泉,在饑餓的時候會夢到美食…在夢到親人的時候,會夢到親人。
吉姆-雷諾因為親人不再的記憶從淺薄的睡夢中驚醒,住在之前和弟弟雷曼一起居住的房間里,讓他有一種精神恍惚而且難以琢磨的悲愴感,這種感覺無時無刻不在逼迫他去回憶他與弟弟在一起成長的十幾年時光。
弟弟雷曼在演習中尸骨無存在的消息讓他一直身處地獄,他無法相信是地獄犬的火箭彈偷襲了自己才讓盔甲的自救功能自己啟動,他也無法相信自己居然沒有看到弟弟是如何犧牲的,親人死別的抑郁和無力拯救親人的狂躁讓他陷入兩種極端的情緒之中,最終只有同時吃下兩種精神藥物才能緩解一下。
吞下藥物以后,雷諾輕輕的按壓著太陽穴,隨著手指的按壓,他覺得頭疼好了一些,但是心臟附近傳來的陣陣隱約的疼痛,讓他有點恍惚。
早在16世紀就有人發現了幻肢這種現象,人們會感覺到失去的肢體仍然附著在身上,仍然能感覺到肢體的疼痛。如果說女人是男人的肋骨的話,雷諾覺得弟弟就是他的四肢,他的手足,但是他沒有失去四肢,沒有失去手和腳,他失去的是心里的某一個角落。
或許這大概就是為什么心臟一直在痛的原因?
想到這,雷諾按照過去幾天內重復了幾百次的動作打開了自己的終端,開始播放那段已經看了很多次的影像。
隨著影像的展開,他所熟悉的弟弟雷曼的身影慢慢的走到椅子前面坐下,背后依然是那現在讓他覺得厭惡的聯邦軍旗,很快,錄像里的雷曼咧嘴一笑開了口:
“所以,據說這是必須的程序來著,好吧,程序就程序吧,爸,媽,哥,如果你們看到這段錄像,我就已經不在這個世界而是開始下一段旅途了,對不起,我說不出來那個字…….因為那個字代表著和你們分開,那是我無法忍受的事情……”
聽著雷曼的話語,雷諾的意識陷入平靜,并且在恍惚中慢慢的流逝,直到錄像里傳來他的名字,他才驚醒過來,錄像里的雷曼還在說話:
“……所以其實我最擔心的還是兄長你,我知道哥你在乎我,萬一這錄像真的派上用場了,我最擔心的也是你因為我出了什么事而走上歪路,所以我想告訴你一件事---雖然我一直反對你參加這場戰爭并且我自己也討厭這場戰爭,但是我想說的是---雖然我對泰倫聯邦宣傳那一套為了什么民X和自X戰斗的屁話不感興趣,但是我確實相信哥你的信念,那就是……”
“如果能讓我們的父母多安穩的生活一天的話,那么多奮戰一天多努力一天就是有意義的,你們是我在這個世界的親人,不為了你們拼命,我還能為了誰呢,所以,那個,不要……嗯…..”
雷諾深深的把自己的臉埋在手里,肩膀一下一下的抽動起來:
“Ray,哦,Ray………..”
就在雷諾哭泣的時候,房門被一個看起來異常安靜的哈耐克打開了,紅發的大個子也沒有從失去一個從小打到大的朋友和戰友的沖擊中恢復過來,他走到雷諾的身邊,頗有些無奈的撓了撓頭,有些兇狠的說到:
“真是夠讓人頭疼的,連個仇人都沒有,想找誰發火都不行!!!”
聽到哈耐克這句話,雷諾仿佛被閃電擊中,一縷紅發在記憶中飄過,他仿佛想起什么一樣呆住了。
雷諾記憶中的人正是莎拉-凱瑞甘,這個讓聯邦不得不為了她重新設計出一套靈能測量體系的超級幽靈,人類最強大的靈能者正被套在拘束服中,戴著靈能壓制項圈和頭環被關在一個防彈的靈能牢籠里面對著一排聯邦的將軍,這些將軍中為首的是杜克,專門領導一些特種作戰精銳的聯邦“專家”。
此時,杜克將軍正頭疼的捏著自己的太陽穴,整個會議室如同被煙霧彈轟炸了一樣,充滿了愁容滿面的將軍和技術人員們抽香煙噴出來的煙霧,杜克長出了口氣,看了看手里的文件以后,重新將視線轉向凱瑞甘:
“我們調查了你的記憶,發現你所說的并沒有問題,所以我們決定解除你的拘禁凱瑞甘少校,但是這種異常強大的靈能戰士究竟真的是一種你說的外星生物還是某種凱聯的新靈能戰士還有待調查,在調查完成之前,你要配合聯邦的工作,老老實實的呆在自己的宿舍,每天去找軍法官報道兩次,明白了么?”
莎拉-凱瑞甘點了點頭,這已經是能期待的最好的結果了,不是行刑隊她就感到萬幸了,甚至重新來的瞬間她就做好了記憶消除的準備,可是聯邦居然只是對她的記憶進行了提取并且進行了相當溫和的審訊,這讓她不禁去想究竟會是為了什么。有可能是因為事情過于重大,也有可能是因為聯邦本來就掌握了那些戰士的情報,或者是聯邦懷疑有內鬼,所以想用她釣大魚。
凱瑞甘最后一點猜對了,此時的聯邦對于在沙庫拉斯隱居的奈拉奇姆沒有任何的情報,別說奈拉奇姆了,居住在艾爾的卡萊---普羅托斯都不知道,他們更懷疑是凱聯使用了什么新型武器,更讓他們擔心的是---那個向聯邦透露情報,最終讓情報一路升級導致了捕捉雷曼行動的那個聯邦招募軍官—法力,莫名其妙的自殺了。
對于奈拉奇姆的精神控制能力一無所知的聯邦想到的可能性是這家伙被凱聯收買了,或者是軍部上層有人被凱聯收買了,誘導著聯邦確認了對方的靈能,然后在護航保安最薄弱的宇宙里劫持了目標。
為此,聯邦已經進行了一個多月的反間諜行動,但是很遺憾的毫無所獲,抓出的小魚小蝦一大堆,但是一個關聯到這個事件的都沒有,所以他們現在決定把凱瑞甘放出去掉大魚,畢竟他們覺得凱瑞甘的嫌疑最大,畢竟他們從塔克西亞(Tarkossia)的那片太陽花田里抓走她的時候,就一直在懼怕著她。
現在這詭異的劫持事件,讓他們有了一種這個少女在對他們進行復仇的感覺---只不過主持軍法會議的杜克對此一無所知,在他看來這就是一起情報泄露或者是作戰失誤,所以他下達的判決也正好對了聯邦的幕后人員的胃口。
審判結束以后,不知道自己已經被一個在圖拉西斯上進心畢業典禮的陸戰隊員認定為一輩子敵人的凱瑞甘被解開了拘束服,她一邊活動著筋骨,一邊去回想當時的情景,那些被黑霧包裹的戰士究竟是什么呢,那個少年又去了哪里了?
雷諾口中的Ray,他視為血脈手足的弟弟此時正被固定在一個相位牢籠之中,而凱瑞甘惦記著的沃拉尊正和澤爾阿泰(Zer’atai)部族的戰士們,這些沙庫拉斯最兇猛的獵手一起,行進在永夜的星球沙庫拉斯的首都---塔勒馬特斯(Talematros)上,他們的目的地是執政官拉莎格爾的辦公地點,奈拉奇姆的執政廳。
隊伍行進的快速無聲,不過顯然有一個暗黑圣堂武士愿意打破沉默,一道充滿了不耐煩和憤怒的話語在奈拉奇姆們的精神中響起,雖然因為切斷了卡拉鏈接所以沒辦法共享一切的情感的緣故,但是奈拉奇姆們還是從那道意念中感應到了情緒:
“直接抽取這個低等靈長類的記憶就可以了,為什么要浪費奈拉奇姆的時間,為什么要浪費拉莎格爾的時間!!!”
“烏爾拉扎(Ulrezaj),雖然你是阿萊莎(Alysaar)中最聰慧的一員,你要記住你出現在這里只是為了護送記憶水晶和其中的知識,拉莎格爾和議會已經做出了決定,遵從那個決定。”領隊的奈拉奇姆正是沃拉尊,她嚴肅的警告了同胞以后,繼續帶隊前行。
塔勒馬特斯是一個以公里為單位蔓延開來的巨大城市,作為永夜星球沙庫拉斯上的永久據點都市,整個城市都被照明水晶點亮,看不見的探機警惕的在城市的各個角落巡邏,高大的奈拉奇姆建筑散發出綠色的幽光,照亮了前進的道路。雖然自從被迫離開艾爾以后奈拉奇姆們就發展進化出了不依靠光合作用也能生存的方法,但是他們也不是故意把自己的都市弄得一團漆黑,作為曾經以光作為食物的種族,奈拉奇姆們很樂意通過城市里的光去追憶自己的故鄉。
然而沃拉尊并不記得故鄉,也不想回到故鄉去,她現在只想趕緊完成自己的任務,把一個能使用奈拉奇姆才能使用的虛空幽能的人類交道自己的母親手上進行檢查。在這樣一個心急的領隊的帶領下,隊伍很快來到指針大廳,沃拉尊注意到一個在這個莊嚴的地方依然只裹著一件簡單的袍子的同胞,她頓時一陣火大:
“澤拉圖,在這個莊嚴的地方,你為什么不穿上你的陰影獵手盔甲!!!”
“有的時候,心靈的護甲更重要一些,En’Arudin-Raszagal沃拉尊,我還有任務。”
說完,澤拉圖遁入陰影,氣得沃拉尊想抄起鐮刀砍人,完成了奈拉奇姆最高的陰影獵手儀式,結果獎勵的盔甲一次都不穿,連到了她母親面前也不穿,一點傳統都不遵守的家伙最讓她火大,不過好在奈拉奇姆文化相當尊重個體差異,所以沃拉尊一直沒有真正和澤拉圖起沖突。
“沃拉尊,我的孩子,帶那個人類進來。”
母親,也是執政官拉莎格爾的聲音傳來,讓沃拉尊打起精神暫時忘了澤拉圖,領導著自己麾下的同胞將那個相位牢籠送了進去,在他們的母親拉莎格爾和議會下方的廣場上已經放好了一個滿足人類生存環境的囚籠,暗黑圣堂武士們將相位牢籠放進那個房子一樣的人類囚籠中便解開了相位牢籠,退了出去。
就在拉莎格爾等人準備喚醒雷曼并且開始詢問的時候,異變突然發生了,叫做烏爾拉扎的奈拉奇姆似乎是因為對不直接抽取雷曼的記憶感到憤怒不滿,所以在另出去之前,推搡了一把被固定在椅子上的雷曼。
一股危險的精神波從雷曼的體內擴散開來,一股冰冷的火焰以雷曼為中心噴發而出,膨脹著,填滿了那個囚籠,一直負責轉移記憶水晶中的記憶的烏爾拉扎忽然感到一股比他感受到過的任何一個奈拉奇姆都強的精神,但是為什么會出現在一個人類身上…….
就在烏爾拉扎陷入迷茫的時候,雷曼睜開了眼睛,仿佛小太陽一樣的亮光從中傾瀉而出,照在烏爾拉扎的身上,暗黑圣堂武士感覺到一種意念,無法拒絕的意念,在拉莎格爾等奈拉奇姆驚駭的注視下,那道光分裂了烏爾拉扎,分解了他的身體,基因,思想,甚至是靈魂…….
澎湃的能量和生物信息隨著時間倒退一般縮回身體內的光,一同涌入了雷曼的體內,然后化作一個布滿網格一樣的紋路的光繭,將雷曼包裹了起來,然后陷入沉寂。
在一片死寂中,過了很久,已經統治奈拉奇姆快500年的執政官拉莎格爾終于送出了一道意識波,那其中只有一個意思,但是那個意思已經足夠讓所有在場的奈拉奇姆感到靈魂深處的沖擊:
澤爾那加!
奈拉奇姆們陷入了徹底的沉默中,為什么,為什么造物主的氣息會出現在一個人類的身上,這是他們悠久的智慧也理解不了的事情。
拉莎格爾久違的在漫長的生命中感到了一種活力:
一切都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