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備指示高權必須盡快安排人到陳宮身邊,而且是能夠施加一定影響的人。高權面現難色。
高權在情報收集分析方面干得不錯,但在細作運作方面還欠缺些天賦。劉備一直留心觀察看誰能肩負起這一任務,可惜目前還沒有找到合適人選。明于人心的賈詡應該是個合適人選,可惜此人現在李傕處,一時難以招攬過來。劉曄也不錯,不過年紀太小些,做事不夠周詳,還得等幾年。
劉備雖然對這些不太懂,但思路比高權開闊多了,道:“吾與本初所任東郡太守臧子源故交,汝可派人去東郡招募一些陳公臺之鄉人,甄選、培訓,為吾所用后,前往投之。”
高權茅塞頓開,見劉備無別的指示,忙告退去執行任務。除了劉備重點關注的陳宮之外,與張邈、與地方大姓、與兗州名士等,俱有勾連動作。曹操在上面大刀闊斧,劉備就要在下面給他煽風點火,動其根基。
高權這條線是陰謀。繆斐這條線卻是陽謀。繆斐經籍嫻熟,現為青州學宮教授,他在徐州頗有聲望。劉備請他以青州學宮名義延請徐州名士,這幾個月他做得不錯。雖然邀請彭城張昭、嚴畯、廣陵張纮不至,但廣陵秦松秦文表、陳端陳子正等十幾人來到青州。劉備根據其才能志趣或留在青州學宮教學、或任命官職。劉備禮賢下士之風在徐州乃至揚州廣為流傳。
李放李麟游受命去淮浦尋訪劉繇,向其表達劉備恭敬之意,請舉其為茂才。孝廉為郡舉,茂才為州舉。劉繇已是孝廉,為東萊太守蔡收所舉。后平原名士陶丘洪請青州刺史張琰舉劉繇為茂才,張琰不從。劉繇對出身低微的劉備缺乏認同,推辭不就。人各有志,李放也不相強,自去淮陰,花費了一個多月時間才找到步騭。
步家是淮陰大姓,丁口繁多,整整一個里上百戶都是步家的。步騭是步家旁支,家境并不富裕,僅能糊口而已。步騭本年十六歲,名聲未顯。步父聽了李放來意,深為驚詫,大為懷疑,劉青州從何得知步騭之名,李放深為可疑。
李放將所帶委任書展示給步父看,后者仍舊搖頭難以置信。李放只得將身上全部財物都給了步父,道:“正如汝所言,汝子名不顯,身無長物,余等欺騙于汝有何好處?汝子肩不能挑,手不能提,騙走能做苦力么?汝子自有非凡之處,惜汝與余皆不知耳,惟劉公知之,故不遠千里派余等來請。”
李放所帶十余衛士也作色道:“吾等頂天立地,大好男兒,騙爾作甚!”抽刀出鞘,滿臉殺氣。
步父臉色頓變,唯諾不敢應答。
步騭年紀雖幼,卻有一番氣度,向父親道:“既然難斷,父親不如請族長辨別一下?”
李放等遂與步家父子至步氏族長步緯家。步緯年紀五十上下,曾做過縣丞一職,見多識廣,與李放一番聞訊,見后者對答如流,表現自然,又仔細察看李放所帶證物,最終斷定其真實無偽,只是覺得劉青州做事讓人莫測高深。既然青州來請是真,那么就需要步家父子決斷是否讓步騭北上了。步緯堅決說服步父,道:“劉青州求才若渴,豈可拒之?”又從族中選拔了幾個他認為優秀的年輕人,請李放一并帶去青州。李放大喜。步父對兒子千里北上,還是有些擔心。李放道:“尊駕若不放心,何不隨余等舉家北上?青州四民安堵,一境晏然,實是避亂保身之福地。”
步父猶豫良久,最終決定還是留在家鄉。徐州在陶謙的治理下還算安定。故土難離,不到萬不得已是難以放棄的。
李放又尋訪衛旌。衛旌不是淮陰縣人,而是隔壁廣陵郡淩(音零)縣東鄉人,東鄉與淮陰縣隔著淮水相望。衛旌也是十六歲,但名聲比步騭響亮多了,聰慧過人,在其鄉里號稱神童。李放直接找到衛家族長,述說來意。從步家學來的經驗果然奏效,衛旌之父被族長說服,愿放衛旌跟隨李放北上。
李放帶著兩個劉備知名要的少年以及步、衛兩家六七名年輕“俊才”一路北上,于七月回到青州。其時劉備正忙著對付袁紹、驅趕柳毅,將步騭、衛旌等晾了一個多月,才終于接見兩人,將兩人送至青州學宮。其余步、衛兩家的年輕人,挨個接待后,發現沒有大才,便勉勵一番后統一交給崔琰處理。崔琰根據各人品性、才干,將他們充實到州、郡、縣各級吏員位置上。雖無突出才能,但也是讀書識字之人,青州上下是來者不拒的。
步騭、衛旌滿懷好奇與期待而來,結果卻被送到學宮讀書,頓時有些心理落差,步騭沉約穩重,還沒什么,衛旌卻屬于清高自許的性子,不由口出怨言:“劉青州號稱禮賢下士,卻待我等如此,人云信不由衷、葉公好龍,今日之事矣!”
步騭忙制止他:“子旗慎言!劉公明言是看中我等潛力,期以未來之事,并非當前,豈可謂不重視?我等年未弱冠,處事不深,即便給我等一個縣令之職,又能擔得起來么?青州學宮大賢云集,正是讀書發憤之所,豈可忽之?”
衛旌也只是沖口而出的憤激之言,說出口就有些后悔,聽了步騭的話,悻悻道:“子山所言自是正理。我只是有些不平……罷了,不提這些了,聽說劉參軍也在學宮讀書,不知能否見到?且看看是何人物。”
劉參軍說的是參軍事劉曄,他今年也才十六歲,戰事初息,就被劉備送到青州學宮學習。劉曄在軍事謀略上的才華人皆可見,名聲極響,是青州最為耀眼的后起之秀。
衛旌心中存了與其爭鋒的心思:劉曄以其軍事謀略,得以破格任參軍事,自己博學多識,破格擔任個州從事或者再低些州假佐總可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