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十萬胡騎,出言要直前迎擊的,正是呂布。
呂布降后,其兵一分為四。
張遼隨徐晃去了雁門。
高順、陳祿在陽阿阻擊袁紹。
葉獻等在東垣阻擊文丑。
成廉、魏續分入摧鋒陷陣軍為校尉。
陳衛、李黑打發去進修。
秦誼轉為文職,趙庶、李鄒轉入地方。
許汜進入禮司。王楷安排閑職。
整個兗州牧府被安排得明明白白。
呂布成了光桿司令。
留著呂布,一者劉備將呂布勢力基本消化,呂布已無威脅,就如當年馬超投劉備一樣。帳下有呂布,從對敵人威懾方面都值回不少。
二者劉備與呂布有婚約,殺父而娶女,不可也。
三者要用高順、張遼等,留呂布則可給這些舊將以臺階下。
四者呂布還是有其過人之處。萬軍交戰,個人勇武貌似算不得什么,但當這勇武超凡脫俗時,對己方將士的激勵就非同一般了。劉備目的是要掃平天下,對英雄豪杰是來者不拒。
劉備見呂布搶先出言,便問道:“奉先既曰應戰,可敢上前?”
呂布昂然道:“如何不敢?胡騎看似十萬,其實乃烏合之眾,請劉公與我精兵三千,足以破之!”
劉備贊道:“壯哉斯言!然兵者大事也,不可不慎。”問關羽等:“云長以為如何?”
關羽被呂布搶了先,正不樂,見劉備詢問,大聲道:“胡賊雖眾,其隊不整;來勢洶洶,意態驕橫;兵法云,驕兵必敗。末將認為可擊!”
又問張飛。
張飛道:“彼騎雖多,漫野而來,我居高臨下,地利在我。彼皆輕騎,我則甲騎,以點破面,振威軍三千鐵騎足以破敵!”
典韋、劉猛也不甘后人,紛紛上前道:“某等雖是步卒,有大楯長矛,列陣如山,摧破胡騎易如反掌!”
許褚、臧霸、太史慈、周泰、衛靚、馮鼎、李質皆踴躍請戰。
劉備又問賈詡、荀攸。
劉備軍謀司以賈詡為主事,郭嘉、荀攸、劉曄皆是從事。
郭嘉、劉曄與劉備相處日久,故派遣在外,劉曄佐陳登,郭嘉佐田豫。
賈詡、荀攸加入劉備軍不久,故帶在身邊,增進感情,加深了解,且示以重視,以免其生疑。
荀攸道:“彼進我退,士氣必挫。我軍孤軍遠征,再失銳氣,大眾狐疑,莫說擊破曹操,欲全身而退而不可得也。
胡騎雖眾,我軍驍銳,足以匹敵。狹路相逢,勇者勝。擊之勿疑!”
賈詡也道:“若我軍采取守勢,曹操多智,必協胡騎而迫我。則我軍一步被動,步步被動,將為其所制也。
加以袁紹正犯河東,形勢危急,更須快刀斬亂麻,急攻之。
否則必生變故。”
劉備道:“君等建議,正與我同!”將符節交給關羽,授予他臨陣決機之權。
關羽當仁不讓,接過符節,下達命令:“摧鋒為前軍,射聲在其后列陣;
振威為左翼,奮威佐之;
陷陣為右翼。
揚武、翊武、威虜為中軍,隨時接戰!”
投入七軍,仍有五軍拱衛劉備。
三通鼓響,典韋、太史慈揚旗出擊,張飛和劉猛伏于兩翼,朱樟、司馬俱、臧霸靜候軍令。
典韋摧鋒軍架盾擎槊,踏著整齊的步伐,居高臨下,宛如泰山崩摧,滄海倒傾,向山下卷去。
去年三月,曹劉南山之戰,典韋軍紀律不嚴,失散士兵不少,反不如牽招、呂虔功多。
典韋深以為恥,之后嚴格整訓部伍,摧鋒軍煥然一新,戰力大增。后續歷次惡戰,每次摧鋒陷陣出擊后,都能一錘定音,扭轉戰局。
這次關羽以典韋為前鋒,正因敵騎過于兇悍,除了典韋無人能以硬碰硬、擋住敵人。
扶羅韓對步度根道:“典韋如此威勢,劉備不好惹啊。又沒什么好處。兄弟為何要助那曹孟德?”
步度根只有二十五六歲,面貌看似粗魯,其實富有謀略,他眼睛瞇起,道:“人無遠慮,必有近憂。劉備不過據四州,就有如此威勢,若其掃平天下,并州還能容我等牧馬么?
玄德是英雄,孟德亦是英雄。兩虎不相容,二雄不并立。今孟德將敗,不救之誰能與玄德相抗?
袁本初雖強橫,恐非此二人敵手。”
扶羅韓撇嘴道:“漢強,我等避讓就是。待其衰弱再來。如今兄弟你這并非坐山觀虎斗,而是親自下場與虎搏殺啊。萬一為虎所傷,豈不是太不劃算?”
步度根聽了心中不懌,但知道自己兄長一向說話不中聽,也不好發火,只得道:“這不是你能懂的。且去迎敵。”
步度根胸懷大志,一直想要恢復祖父檀石槐時鮮卑的榮耀。
檀石槐“長大雄健,智略絕眾”,“南抄緣邊,北拒丁零,東卻夫馀,西擊烏孫,盡據匈奴故地,東西萬四千余里,南北七千余里”,曾敗漢朝,強橫一時。
檀石槐于公元181年病死后,幼子和連繼立。和連為北地人所殺,子騫曼年幼,檀石槐長子失名健之子魁頭代立。魁頭死,其弟步度根繼立。這時鮮卑已分裂為三大部,十幾小部。
步度根深以不能振興鮮卑為憾,對中原之事非常留意。
此前公孫瓚對諸胡采取攻勢,步度根遂與袁紹聯合,擊敗公孫瓚。
隨著袁紹一統幽冀,日益強大,步度根又開始采取手段削弱袁紹,他看中了占據并州、實力較為弱小的曹操。
對步度根來說,最好的局面是曹操據并州南部和河東,袁紹據冀州,劉備據兗州,三方混戰不休。步度根可以左右逢源,加快步伐統一草原,逐漸蠶食幽州以及并州北部,再現檀石槐的輝煌。
在曹操為袁紹、劉備兩人所逼時,派人向鮮卑、烏丸等求援。扶羅韓認為無利可圖,不想介入。步度根力主參與,并說服了中部、西部幾乎所有鮮卑部落。鮮卑出動騎兵近四萬。
遼東三郡烏丸亦為蹋頓說動,來助曹操。烏丸出騎兵近三萬。
雜胡各部亦集結兩萬騎兵。
說是來助,其實也是看中曹操許下的條件。若破劉備,曹操愿助北方諸胡東擊袁紹,取得幽州之地,作為胡族牧馬之所。
八萬多騎兵,在當今之世,已是冠絕天下的力量。
加上曹操步騎兩三萬人,若能上下同欲,指揮如一,諸侯無人能當。
問題在于,胡騎本身就分了十幾部,指揮尚不統一,跟曹操更是難以協同起來。
在出擊前,曹操說的清楚:劉備軍實力極強,不可小覷,應統一指揮,協同作戰。諸胡首領答應得好好的。一旦臨戰,早將曹操所言置之腦后,一窩蜂沖了上來。
在大多數胡人來看,劉備不過五六萬人,自己八九萬騎兵,還不是一舉便可將其擊潰?
作戰計劃?不存在的。
步度根、難樓和蹋頓望著前面亂糟糟的局面,有些傻眼,但也只能硬著頭皮往上沖了。
摧鋒軍迎面撞上代郡烏丸能臣氐的部眾。
這個冬天能臣氐部饑餓難耐,好不容易熬到冬去春來,戰馬有了些牧草可吃,勉強長了些膘。在這青黃不接的時刻,不去漢地搶掠一番,如何熬得過去?
能臣氐獰笑道:“殺光漢兒!”指揮者被嗜血習性沖昏頭腦的族人撲向摧鋒軍如林的槊鋒。
典韋吼道:“止!架槊!”
第一排士兵將大楯豎直,下緣插入地面,然后長槊尾部向后斜杵在地上,指向前方。
第二排士兵如前架盾擎槊。
形成了一座帶刺的鋼鐵堡壘。
嗤嗤聲中,鮮卑騎兵撲在堡壘上,人馬皆被長槊刺穿,宛如裝滿水的布袋被銳物戳破,鮮血從破洞中迸射出來,當場慘死。
鮮卑騎兵是仰攻,馬速有所降低,又皆為輕騎,莫說甲胄,不少騎兵連高橋馬鞍都沒有,只是個簡單的布墊。
第一排騎兵基本上都變成了肉葫蘆。
而典韋軍第一排盾陣只損傷十之一二。
隨著鮮卑騎兵接連不斷沖擊,典韋軍傷亡加大,后續士兵不斷向前補充。
鮮血和尸體在兩軍交戰線上越壘越高。
潮水般撲來的胡騎遇到典韋這段河堤,激起朵朵浪花,河堤巋然不動。
前排胡騎遇阻難前,后續胡騎仍在前擁,不可避免猬集在一起。
關羽揮動旗幟,典韋軍后陣裂開,讓出射聲軍。
太史慈下令:“射!”
三千強弩兵舉弩仰射。面對如此之多的敵人,也無需瞄準,直接按命令連續射擊便可。
弩兵采取三段式射擊,前排射,中排上弩,后排準備,然后依次滾動,接連不斷,形成連綿不斷的箭雨,落入鮮卑騎兵中。
若弩兵沒有壁壘、車陣等依托,面對機動性極強的胡族散騎,拉開騎與騎之間的距離,如鳥雀般散進合擊,基本上是個被動挨打、飲恨當場的局面。
如今弩兵面對的卻是猬集在一起的胡騎,連番射擊之下,戰果驚人。胡騎損失慘重。
關羽再次揮動旗幟。
振威軍鐵甲錚錚,轟然沖出。
呂布一馬當先,沖在最先。疾馳中先是引弓怒射,直接將射殺三名胡騎,箭矢皆洞穿其身體。
臨近敵騎,一提赤菟馬,大戟揮動,三顆頭顱飛起。
狂笑聲中,呂布殺入敵陣,大戟左右劈刺,宛如砍瓜切菜。
能臣氐先被典韋阻擊,又遭太史慈弩射,眨眼間近千人慘死,又怒又懼,望見呂布殺來,勇不可當,急問左右:“這是何人?”
左右皆道不知。
有胡騎通漢言者高聲喝問:“來將是誰?”
呂布吼道:“某五原呂奉先是也!胡賊受死!”
能臣氐驚道:“飛將呂布,此人竟然真降了劉備么?”
張飛、謝安、周密等率甲騎緊跟呂布殺入胡騎之中,使得呂布后路無憂,前沖勢頭更加猛烈。
張飛揮動鐵矛,接連刺死數名胡騎,沒有扎手之敵,甚不過癮。
望著呂布背影,心中憋氣:必須弄一匹不下于赤菟的寶馬!
呂布一邊狂笑,一邊沖殺,胸中數月來的郁結之氣、無窮愁煩,一時俱消,手中大戟行云流水,胯下赤菟心意相通,人馬合一,人戟合一,已然進入不可言說的微妙狀態。
用一句俗話叫殺瘋了。或者叫做來了狀態。
呂布已殺到能臣氐部的核心,面對能臣氐,大戟輕松揮舞,將他徒勞招架的馬刀磕飛,手腕微轉,鋒利的半月型戟刃將他首級斬下。
能臣氐部余眾心膽俱裂,駭然奔逃。
呂布仰天大笑。
劉猛在張飛殺出的同時也率眾出擊。
陷陣軍與摧鋒軍一樣,都是重裝步卒,行動相對遲緩,終于奔下山坡,與敵人接戰。
劉猛嘴里吱哇怪叫,揮舞大刀,所當者人馬皆碎。
與摧鋒軍沉默如山不同,陷陣軍風格與劉猛相同,怪吼如雷,相當跳脫。
關羽見形勢有利,前鋒四軍頂住了胡騎攻勢,果斷命令揚武、翊武和威虜三軍殺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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