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煌、姚暢皆負傷不能指揮軍隊,軍師冉校接過指揮權,率領軍隊向定陵撤退。
甘寧、張繡率軍掩殺。
定武軍損失慘重。
全軍除了未帶輜重曲外,一共四千多兵。在犨縣野外之戰中,損失一千多人,在昆陽城外又損失一千多人。最后安全撤入定陵城中的只有一千兵,且基本上人人帶傷。
這一千殘兵得以入城,還是冉校親自斷后的結果。
冉校等百余人被團團包圍,難以脫困。
這一路血戰,相貌文弱的冉校表現出驚人的韌性和毅力。在全軍損失大半的情況下,冉校仍能激勵將士,大體上保持建制完整,實屬難得。
甘寧對冉校大為欣賞,派人喊話道:“對面壯士,君做到這等地步,已盡職責,后面非人力可為。若愿屈就,可任某甘寧之副將,不僅君之部眾可全,某還會撥付千人為軍部曲。君意下如何?”
冉校喊道:“甘興霸!若君真有誠意,可來陣前!”
甘寧道:“某之心可昭日月!”不顧左右阻攔,命麾下士卒讓開通道,單身上前。
冉校也越眾而出,走了幾步,向甘寧拜倒。
甘寧大喜,忙伸手攙扶。
眼前寒光一閃。
當地一聲響。
冉校刺來的短刀被甘寧橫刀擋住。
甘寧冷笑道:“指揮軍隊,君乃好手。白刃格斗,非君所長!”
只數刀便將冉校短刀砸飛,一腳將他踢倒。
漢軍士兵搶上救人,被甘寧殺退。甘寧士兵再次合攏。
遂生擒冉校。
甘寧瞪著冉校,喝道:“事已至此,君還不降么?”
他對冉校還是惺惺相惜,雖然遭遇詐降行刺,仍未發怒。
冉校罵道:“甘寧!汝通武曉文,卻不知大勢!陛下重興漢室,終定天下。
汝不說棄暗投明,反助紂為虐,為禍一方!等陛下大軍到來,汝將為齏粉矣!”
甘寧冷笑道:“袁本初大軍南渡,汝主豈有余力對付某等?等到其與袁本初分個你死我活,豫州已非復為其所有!”
冉校罵道:“汝利令智昏,愚蠢透頂!袁紹何人,能擋我主?汝等跳梁小丑,不堪一擊,何必我主親至,摧鋒陷陣橫野任一軍至,汝也是死路一條!”
甘寧見冉校冥頑不靈,發怒道:“某不與汝逞口舌之利!某再問最后一句:降還是不降?”
冉校大笑道:“想讓乃公降,除非日西出!”
甘寧大怒,揮刀將冉校斬殺。
重圍中百余人見冉校被殺,皆號哭陷陣而死,無一投降。
甘寧軍被這百余人臨死沖擊,死傷數十。
甘寧暴怒,心中又有些震驚:劉備之兵竟如此忠烈!若盡如此,這豫州恐不易得啊。
婁圭趕到,合兵數千,乘勝猛攻定陵。
定陵城中士氣低落,險些被攻破。幸好經過搶救,醫士又將左煌救醒。左煌抱傷指揮,終于守得城池不失。在甘寧等退走后,左煌派人將城下士兵遺體抬入城中。
甘寧雖殺冉校,并未破壞其遺體,端端正正擺在城下。
左煌看到冉校遺容,再也抑制不住,大放悲聲,咳血不止。
全軍哭聲一片。
甘寧、婁圭、張濟、張繡擊敗定武軍,整個穎川形勢大變,開始有大姓或明或暗地提供幫助。甘寧等兵力很快翻倍,步騎過萬。
魯陽、父城、舞陽皆被甘寧等攻破。
甘寧渡過汝水,襲占郟縣,兵鋒直指穎川治所陽翟。
穎川太守徐邈擒拿城中不穩的大姓徐氏,殺數十人,城中大姓震駭。
徐邈命令大姓各獻出丁壯,否則按叛亂處理。郭氏一支郭會自以為朝中有人,想跟徐邈討價還價。徐邈大怒,將郭會逮捕,直接處死。
徐邈本有郡兵兩千,又從大姓募得千余丁壯,兵強馬壯,將陽翟守得固若金湯。
甘寧等萬軍攻城,不能克。婁圭道:“如今豫州只有于禁振武一軍,若能與其決戰破之,則豫州盡為我所有。”
甘寧同意。
遂合兵七千,由甘寧、張繡率領,東下尋于禁決戰。
于禁進兵至汝穎交界處,立下營盤,駐兵不動。
甘寧、張繡經定陵渡河,引誘定武軍殘兵出城,城中不動。
甘寧遂進攻于禁大營。
于禁堅守不出。
軍師建議趁甘寧軍遠來疲弊而攻之。
于禁搖頭道:“敵氣方銳,何來疲弊?甘寧勇猛,其兵兇悍。貿然出戰,非上策也。”
劉備稱帝后,將兗州右軍改稱定武軍,陳郡兵改稱振武軍,其主將左煌、于禁皆提拔為裨將軍。
于禁三部校尉為馮習、莫寶和徐禹。其中馮習部主干乃陳王寵的弩兵。陳王強弩,冠絕天下,馮習部殺傷力自然極為強橫。
于禁只以莫寶部投入作戰,將馮習部雪藏,靜待戰機。
甘寧等攻不下于禁大營,不由嘆道:“于禁籍籍無名,竟然如此難纏!關羽田牽呂諸軍,不知又是何等之強?”深為出其不意擊破左煌慶幸。
回想當日之戰,若是左煌早有防備,拉開架勢,正面硬碰,恐怕戰敗的就是甘寧張繡了。
又攻三日,仍舊不下。
甘寧與張繡產生了分歧。
甘寧主張繼續猛攻,于禁軍雖然嚴整,但畢竟兵少,甘寧就算二換一,才能把于禁耗死。
張繡則認為反正于禁不敢出戰,可先定諸縣,征集丁壯,壯大力量,然后再掉過頭來收拾于禁。
兩人互相難以說服對方。張繡道:“攻城拔寨,騎兵無用武之地。君自留此,我則向西。”
三人有約,汝穎歸甘寧,河南歸婁圭,弘農歸張濟。如今汝穎基本上已經是甘寧的盤中菜,而且汝穎正當劉備反撲,張繡對豫州沒有絲毫想法。
張繡想的仍舊是河南、弘農。現在河南無強兵,正好下手。
張繡走后,于禁沒有表情的臉上總算有了點輕松,對軍師道:“張繡騎兵虎視,如芒在背,如今離去,頓覺輕松。
甘寧雖勇,宛如陸上虎,可困以牢籠。
張繡卻如空中鷹,隨時撲擊,飄然遠飏,難以阻攔。
如今只甘寧一人,易與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