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1章鮮于輔
袁譚逼走閻柔后，又與審配、淳于瓊相斗。
有荀諶相助，袁譚手段齊出，將審配壓得喘不過氣。
淳于瓊騎墻，兩不相幫。
審配兵少，又不忍斗而俱傷，無奈之下棄軍奔入鄴都。
其留下的軍隊被袁譚吞并一部分，大多數被袁紹委派高干為將而領之。
袁譚還是畏懼父親積威，不敢明爭。
關羽虎視眈眈，袁譚野心漸熾，袁紹能夠感覺到危險的逼近。
章武三年十月，魏帝袁紹北巡趙郡，因停留于邯鄲，以之為陪都。朝廷百官及后宮嬪妃皆隨之。
袁紹以尚書令田豐為驃騎將軍，留守鄴都。
從袁譚、高干所統軍隊中各抽調萬人，交給田豐統領。
田豐目送車駕北上，嘆息道：“茍延殘喘，以求偏安，偏安豈可得乎？
漢兵侵擾不息，邯鄲又哪里安全了！
若邯鄲遭到威脅，又要逃至何處？
癭陶？高邑？還是薊？
王業難成，海內難定，天意難知，前途難料，我不知葬身何處矣！”
黯然神傷。
關羽聞袁紹北遁，大喜，率兵北上，再次到達鄴城外。旌旗招展，殺聲震天，城中戰栗。
關羽派使者至城下，要求面見田豐。
田豐拒絕，命城頭守兵放箭。
幸好使者站得遠，并非被射中，但嚇了一跳，樣子有些狼狽。
城頭魏兵故意高聲嘲笑，提升己方士氣。
太史慈上前，張弓搭箭，箭如流星，一名探身射箭的魏兵慘叫一聲，從城頭上栽落下來，當場斃命。
城頭魏兵嚇了一跳，有的急矮身以城墻遮蔽自己，有的則放箭還擊。
太史慈早從容退回。
城下漢軍一片歡呼，后在軍官率領下，齊聲高呼：
“太史神射，海內獨步！
例不虛發，不遜養叔！”
養由基，戰國時楚國人，名由基，字叔，“善射，去柳葉者百步而射之，百發百中。”
田豐親自現身城頭，喝道：“匹夫之勇，有何能為？可敢攻我城乎？我在城頭，絕不后退一步！”
太史慈大怒，向關羽請令攻城。
并非不知攻城乃下策，但太史慈不得不表示一下，以振士氣。
關羽笑道：“田豐激將之計，無需管他。”
命士兵大呼道：“田元皓，汝主已逃，汝在此賣命何益？不如棄暗投明。我主豁達大度，求賢若渴，汝必得重用。”
田豐呼道：“逆賊！我主近在咫尺，調兵運糧，將欲與爾等作戰，何謂逃也？
我區區老朽，領兵三萬在此，足以擊退爾等。休要逞口舌之利，有膽速來攻我！”
雙方打了一陣嘴仗，關羽率將士高歌而還。
田豐號稱三萬，實際上約有兩萬人。
出城作戰自然不是漢軍對手，但固守堅城，還是能夠支撐下去的。
袁紹遷都后，鄴都城內百姓大都跟著逃了。
田豐連哄帶趕，將不愿意走的百姓也給遷走，把鄴都變成了一個軍事堡壘。
城中大部分都是士兵，糧食足以支持一年。
漢軍的細作也難渾水摸魚，被趕出城去。
田豐這么一搞，攻鄴城的難度比之前十余萬人猬集城中還要高得多。
因此，硬攻鄴城，乃是下下之策。
郭嘉之前所獻“緩而離之、頻而擾之、亂而取之”之計，執行效果不錯。
袁紹逃至邯鄲后，漳水之南的鮮于輔、蘇由便成了孤軍。
鮮于輔雖與袁紹結了親，其子娶了袁紹之女，但其人明顯不是像沮授、田豐這樣的愚忠之輩。
東部軍團宣教夏治、軍師范暉皆認為政治解決鮮于輔的時機已然成熟。
呂虔從諫如流，派夏治去見鮮于輔。
鮮于輔自接到袁紹要求他襲擊關羽糧道、斷其后路的命令后，雖然立即奉詔整軍西上，但路上行進速度卻是極慢。
半個多月才走到甘陵。
鮮于輔在甘陵接到沮授戰死的消息，嘆息良久。
然后又用了十日才走到館陶，迎頭就碰上呂虔。
呂虔立即下令進攻。
鮮于輔退守清淵城，不與呂虔野戰。
呂虔象征性地攻了一次城，就不再硬攻，分兵取周邊城池，征集糧草，整訓士兵，等待攻城器械。
關羽、呂虔都是輕兵進入河北，兵貴神速，打了魏軍一個出其不意，因此都沒帶大型攻城器械，比如軍輜部匠器營研制的新款投石機、攻城車等。
這些大型器械運輸困難，不是旬月之間就能運達前線的。
就在等待攻城器械的時候，呂虔、鮮于輔雙方都收到袁紹“北巡”邯鄲的消息。
鮮于輔良久不語。
親兵報告呂虔派人求見。
幾天前雙方遭遇后，呂虔曾經派人來見鮮于輔，被鮮于輔拒之門外。
雙方對敵，而見對方使者，傳到袁紹耳中，根本說不清。
鮮于輔心思未定，自然要避嫌。
現在他卻道：“有請。”
夏治孤身來見，通報姓名后，鮮于輔道：“貴我雙方乃是敵國，君欲云何？”
夏治掃了一眼鮮于輔左右道：“某有肺腑之言，請屏退左右。”
鮮于輔道：“此皆某之心腹，君直言即可。”
夏治道：“機密之事，雖妻子而不能泄。”堅持與鮮于輔單獨對話。
鮮于輔遲疑。
夏治笑道：“某一文士，還能對將軍不利乎？”
鮮于輔擺擺手，令心腹親兵退下，守在帳外，不得讓任何人靠近，道：“夏君請講。”
夏治道：“將軍知天下大勢么？”
鮮于輔道：“愿請教。”
夏治道：“天下十三州，我主實據其八，荊、益、交亦俯首，唯袁本初據冀、幽二州頑抗，此不啻螳臂當車，自取滅亡罷了。
光武中興漢室，延漢祚二百年。我主三興漢室，復延漢祚。將軍本大漢之臣，為何不從大漢，而投袁逆？
就算不怕先人蒙羞，也不擔心袁逆被誅后，將軍妻兒老小皆受牽連嗎？
我主氣度恢弘，有高祖、光武之器，將軍若肯來投，必獲重用，光耀門楣，富貴延于后世。
將軍有意乎？”
鮮于輔嘆道：“袁氏稱帝，臧洪舉兵，我亦猶豫久之，奈何力不敵，故相從耳。
我為魏臣兩年，袁氏待我極厚，與結姻親，又委以東南之任。
我實不忍叛之。”
夏治道：“何來叛之之說？袁本初昔為漢臣，將軍亦為漢臣，乃是同僚，因其勢大，偽相從耳。袁本初才是叛逆。”
鮮于輔道：“若我歸漢室，貴主欲如何處置于我？”
夏治道：“將軍勿憂，陛下方欲重用，說什么處置？將軍既有心，我當飛騎以報陛下，請得詔書，再與將軍商議。”
鮮于輔點點頭：“那便靜候佳音。”
夏治回到軍中，報知呂虔。
呂虔大喜，忙飛騎報關羽，并派人至洛陽向劉備請示。
呂虔與關羽氣場有些不合，兩人在幾年前討伐曹操于兗州時曾經有過齟齬。劉備解之，兩人握手言和。此后雖未再起沖突，但交情一直平平。
這次伐魏，關羽是主帥，呂虔是副帥。受降鮮于輔這等大事，不可能繞過關羽。
向劉備請示，可由關羽代勞，也可自行報告，這點沒有明確規定。
那么呂虔自然是雙管齊下。
星騎如火。
劉備詔書很快就下達到呂虔軍中。
夏治再次面見鮮于輔，將劉備旨意傳達給他。
鮮于輔聽了劉備安排，大為感激，向洛陽方位拜倒，道：“陛下如此厚恩，輔敢不從命！”
劉備詔書中命令將鮮于輔兩萬兵編成三軍，賜號義武、耀武和隆武，以鮮于輔為鎮將領之，將夏治調任鮮于輔軍中為宣教。
鮮于輔接受呂虔節制。
兩鎮共同組成東部軍團，作戰任務是取渤海、河間，切斷幽冀聯系，堵上袁紹北逃之門，形成關門打狗之勢。
同時，劉備告知呂虔，臧霸、張燕、凌操三軍被淳于瓊“擊退”后，現在正襲擾中山、博陵。
呂虔屆時可與臧霸等在博陵匯合，共同南下。
袁紹盤踞冀州數年，與相當多的大姓、豪強結成緊密聯盟，形成利益集團。這些豪強為其本身利益著想，也不會束手待斃，必然竭力抵抗。
劉備雖然消滅了沮授、降服了鮮于輔，形勢極為有利，但冀州不是幾個月就能平下來的。
原時空曹操在公元200年十月官渡之戰消滅袁紹主力后，204年二月才攻下鄴城，歷時三年多。
劉備實力比原時空曹操強得多，他的心理目標是明年年內徹底消滅袁紹。
今年將漢魏對峙前線推進至漳水，已超額完成伐魏目標，劉備又將目光投到上郡。
田豫率八軍五萬步騎，將諸胡攔截在走馬水，長達數月。
上郡太守張既、河東太守董昭、馮翊太守劉馥、京兆太守張嗣、扶風太守顧雍，數郡供其軍糧。
關中貧困，雖有這些能臣治理，但時日太短，民生經濟尚未恢復，勉強支應而已。
關東有糧食，但運輸曠日持久，路上耗費極大，且還要供給關羽所，也無法對田豫提供太多支持。
田豫人馬皆疲，咬牙支撐。
對面的諸胡聯軍也不好過，屠各、匈奴從去年就開始襲擾上郡、雁門、河東，后兵力漸漸增多。
今年軻比能派來鮮卑大軍，合計八九萬騎，未能在夏秋一舉擊敗田豫，便錯過了最佳時機。
如今天色漸冷，水草枯黃，曝師野外的胡騎也是疲憊不堪，焦躁不耐。
攻勢漸漸頹了下來。
秋天時還有小隊胡騎繞過田豫主力，襲擾河東、馮翊，現在已經銷聲匿跡。
諸部頭人縮在膚施城中爭吵到底是退兵，還是繼續堅持，亦或是換個攻擊方向。
從九月爭論到十月，都沒個結論。
這時郭嘉再次向劉備建議選派精銳軍隊繞擊諸胡側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