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眾撼天衛的反應,一點都不讓人意外。
并不是每名撼天衛都像李少居那樣,倚重或者了解過徐也。
徐也自己麾下的撼天衛倒還好,畢竟一起經歷過開漁鎮的生死洗禮。
周十一和鄧翼麾下的兩隊人馬,都對徐也很是陌生。
加上這一次,很多撼天衛才算見到徐也第一面第二面。
一個剛從瑤州訓練營調過來的撼天衛,短短半個來月,就爬升到代巡令的位置。
這個速度,在撼天司的十三年歷程里,幾乎是破天荒。
但畢竟撼天司紀律嚴明,殿中的許多人,都對李少居不拘一格的行事風格很了解,也就沒用人敢明著站出來反對。
只是大家伙看向徐也的眼神,都目露疑惑。
這個人能行么?
“好了,事情就交待到這了。我去府衙幾天,這一趟去去就回。這幾天烈陽縣就仰仗徐代巡令了。”
“必不辜負巡令大人所托!”
李少居歷來雷厲風行,交待完事情后,已經有心腹隨從牽來了駿馬。
李少居跨上駿馬,一招手,便領著幾名心腹疾馳遠去。
只是,他看向徐也的那一眼很有深意。
仿佛是在對徐也說,代巡令的位置交給你了,隨之而產生的問題,你也自己去解決。
這短短幾天,你若立不了威信,又或者是把烈陽縣搞出了亂子。
那么就是能不配位,真正的巡令一職和你無緣了。
隨著李少居的馬蹄聲遠去,徐也緩緩踱步,走到六十余名撼天衛的面前。
徐也先是做了一番自我介紹。
“我叫徐也,我知道有很多人還不認識我。沒關系,有的是時間和機會讓你們認識。”
隨即,徐也又掃視了眾人一眼。
“我向來開明公正,喜歡廣納意見,你們若是有什么不滿的,都可以說。但我丑話說在前面,如果遇到影響行動,不聽指揮的,必然會責罰從嚴!”
徐也頓了少許,又道。
“那么,有人對我任代巡令一職,有意見么?”
不少撼天衛都開始環視左右,蠢蠢欲動。
有的人眼神閃躲,有的給他人精神鼓勵。
終于,有一名撼天衛鼓足了勇氣,準備邁步出來。
說時遲那是快,徐也瞬間拔出了腰間的刀。
刀化作流星白羽,飛射而去。
嘰嘰喳喳,有四只麻雀正從殿外飛過。
斬雪刀如急矢幫爆射而上,貫穿了飛在一條直線上的兩只麻雀。
徐也屈指一彈,殿中無故生風。
只聽見呼嘯有聲,從他指間彈出一道氣勁擊打在刀刃上。
叮!
斬雪刀凌空一轉,改變了飛行軌跡,貫穿了第三只麻雀。
唯一存活的麻雀驚叫不已,慌亂撲翅。
徐也抽出龍弩,曲臂按下機括,利弩飛射到刀柄上。
斬雪刀劃開一道銀色的長弧,飛到那只麻雀的前頭去了。
眾撼天衛以為徐也算岔了力量,這一刀落了空,正想暗自發笑,卻見麻雀一頭撞上斬雪刀的刀刃上。
緊接著斬雪刀從天而墜,橫插在殿外的臺階上。
四只麻雀的尸體連成一串,鮮血順著刀刃流下。
陽光照耀在刀上,寒光明晃晃地十分刺目。
眾人瞇了瞇眼,渾身一冷。
徐也收回龍弩,道:“這麻雀聒聒噪噪嘰嘰喳喳的,攪得人心煩。好了,回到正題,有人還有有問題么?”
那名想跨步出去的撼天衛,脖子間濕漉漉的一片汗水。
他咽了咽口水,回到了隊伍中。
燕小飛悄悄舉臂喊道:“沒有意見!”
徐也原本麾下的一隊撼天衛,也都附和道:“我們沒有意見!”
徐也點頭笑道:“好!既然大家都沒有意見,那我徐也只能卻之不恭了。暫代巡令一職,和諸位同僚一起拱衛烈陽縣的安危!”
圍剿燦教的事情告一段落后,縣內少有的安寧下來。
所以徐也擔任代巡令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去給七名陣亡的撼天衛家屬發撫恤。
每家補貼一百銀兩的撫恤金,雖然這筆錢禁不起大吃大喝,但對平民百姓來說已是巨款了。
若是能夠省吃儉用,可保證下半輩子的生活無憂了。
至于安全問題,撼天衛的親屬,一般的流氓地痞根本不敢招惹。
再說在撼天衛中,也有亡者的摯友知己。
關鍵時候會幫持一把,比如常常照料孤兒寡母。
徐也走訪各處的家屬,一連六家下來,撫恤的工作都做得很是順利。
可到了第七名撼天衛的家門口,就出現古怪了。
院口門扉腐爛,院前是一條爛溝渠,蒼蠅亂飛。
院墻的瓦片上還積著厚厚一層的枯枝殘葉。
敲門無人應答。
徐也便翻了墻過去,只見院中枯草叢生,青苔遍布。
院中的房屋早成了斷墻殘瓦,也不知荒涼了多久,不像有人居住的樣子。
可根據文書的備錄記載,地址是不會出差錯的。
住在這個院子的撼天衛名叫蘇龍,隸屬于周十一麾下。
徐也便派遣燕小飛去把周十一找來。
周十一過來一見這墻屋頹敗、滿院荒廢的景象,詫異出聲。
“這不是蘇龍的家么,怎么會是這個鬼樣子?!”
“周隊尉說說吧,你為何如此驚訝?”
周十一一臉驚疑不定,平復了心情,才道。
“徐隊……代巡令大人,你是否記得。大約十天前,你去率隊去開漁鎮前,到了主殿一趟,那時我也在。”
徐也點頭道:“自然記得,那時巡令大人在給你和鄧隊尉安排任務。”
“嗯,是一樁山魈在荒山中的殺人案,當然重點不是山魈。而是我們隊完成任務后,恰巧經過了這里,我親眼看著蘇龍推開院門進去,還和他告了別。”
周十一伸手輕輕一推,腐爛的院門就吱呀一聲,散成幾塊倒在院中。
從荒草里驚起了幾只黑色蟲子。
“院中的布置十分溫馨別致,對了,這兒還有一個桌臺,擺著點心酒水。”
周十一所指的地方,是一張早爛得不成形狀的木桌臺子。
木頭縫隙里,長滿了又青又黑的苔草,看起來臟兮兮的。
“這兒呢,是一棵桃樹,開著滿樹燦爛的花,花香醉人。”
周十一指著的方向,卻只有一棵光禿禿的黑樹,一部分樹根爛得快成了一灘泥。
“蘇龍的妻子就站在桃樹下,她長得很漂亮,像個晶瑩剔透的瓷人,還笑著和我們一一打招呼呢。那時我們剛擊殺了山魈,困乏得恨。又見夜深了,就沒打擾小兩口的濃情蜜意,只和蘇龍開了幾個葷腔,就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