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巫祭老婆子,見到農人夫婦一頓磕頭跪拜,正瑟瑟發抖地哀求懺悔。
她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參差不齊的黃牙。
再又滿意地揮了揮手,讓送祭的隊伍再度行進起來。
等這老婆子回到了隊首,自然第一時間就看到了徐也。
老婆子見徐也抱著刀,明顯是來者不善。
她猛敲木杖,怒道:“哪里來的野狗,也不看看我們是誰,就敢過來擋路?我可是山五鎮的巫祭,是蒼魁水神的左膀右臂!
真是一群民,知道為何如今世道黑暗么?便是因為你們的愚昧無知,不遵從神的旨意,讓各位大神寒心了啊。”
徐也緩緩道:“世道黑暗,不正是因為有你們這樣的人在么?”
那巫祭老婆子氣得脖頸上,一圈圈軟塌塌的抖了幾抖。
她手怒指向徐也的鼻子,破口大罵道:“大膽,竟然敢誹謗水神大人,這是罪不可赦!我為水神教的巫祭,現在以水神大人的名義,判你永世墮落于……”
徐也眉頭一皺,開始拔刀。
寒光一閃。
薄如秋霜般的斬龍刀出了鞘,憑空一劃。
一道鋒銳的白芒,至上而下劈了過去。
噗呲!
老婆子的體直接被劈成兩半,一左一右倒了開去。
徐也掏了掏耳朵,無奈地道:“少叨,聽著煩。”
老婆子的尸體一倒地,剎那間驚起了千層浪。
除了轎中正哭泣的女子,所有人都嚇得瞪圓了雙眼,尖叫慌亂不已。
“殺人了啊!他……他竟敢殺了巫祭大人!”
“他一定是邪神的手下,派來對付蒼魁水神的。燒死他,用文火。”
“不,趕緊去知會蒼魁水神。在水神大人的無上神威仙法下,他只有悔恨求饒的份。”
這一群人猶如驚弓之鳥,眼見徐也抱刀朝他們走來,登時嚇得四散而逃。
鑼鼓、嗩吶,各種祭祀用品被扔了一地。
徐也一步步走向黑轎。
那一對農人夫婦,看到老婆子被切成兩半的尸體,本來就繃緊的心弦,再也兜不住了,直接嚇得暈死了過去。
倒是那轎子的女子,雖然也很是害怕,但卻慢慢地鎮定下來。
她對著老婆子的尸體啐了一口口水,鞠躬道:“多謝恩公救了小女子一命。”
徐也問道:“你們是哪里人,蒼魁水神又是怎么一回事?”
女子蹲下,使勁搖了搖父母的子,卻沒有搖醒,便又膽戰心驚地探了探兩老的m.鼻息,這才松了口氣。
她擦拭了淚水,恭敬地道:“恩公,在那幾座雄山后,盤踞著五個小鎮,合稱為山五鎮,小女子便是那兒的人。
山五鎮雖然地處偏僻,土地貧瘠,子過得艱苦,但還能自給自足。直到一年前,一名背著血棺的神秘人,從陵陽郡而來……”
一名背著血棺的神秘人?
血棺會?!
聽到這個幾個字,徐也整個人都精神了幾分。
他豎起了耳朵,繼續仔細聽下去。
“那神秘人自稱是收割罪孽的血棺上神,說是有妖魔盯上了山五鎮。
于是,他要在附近的蒼魁河里,敕封了一位水神,讓鎮民過去頂禮膜拜,不可忤逆水神的旨意。
雖然鎮子里常年有人祈福,跪求神明保佑,但這平白無故的多了個蒼魁水神,有不少人是不信的。
不料到了第二天早晨,質疑聲最重的幾個人,全都是慘死于家中。那可怕的樣子,小女子至今記得很清楚。
他們渾發青,肚子爆裂開來,濺了一屋子的血和水,七竅中長滿了高高的水草。
有一人嚷嚷著,說他們一定是得罪了蒼魁水神,遭了報應,于是嚇得鎮子人全趕到了蒼魁河旁。
那會兒蒼魁河上水浪滔滔,有一個隱約的影子,漂浮在蒸騰的霧氣中,很像高高在上的神明,當時幾乎所有人都拜服在地,高喊蒼魁水神。
那所謂的水神,還挑選了一批特別虔誠的人,點撥教授了一番技藝。
奇怪的是,短短一月后,那些人的本領都是突飛猛進,奔走如風,矯捷騰空,很是厲害。
自此以后,再也無人敢質疑蒼魁水神,更是有人自發組織起了水神教。
那老婆子便是水神教的巫祭,自稱是蒼魁水神的左右手,平里高人一等,欺行霸市魚鎮里。”
徐也又問道:“既然山五鎮的人,幾乎都是全信奉了蒼魁水神,那你為何不信?”
女子似乎想到了什么傷心事,本已經擦干的眼淚,瞬間噙滿眼眶。
她悲傷地說道:“鎮子里有個叫阿牛的年輕人,本來和小女子算是青梅竹馬。他不知怎么也著了迷,對那所謂的蒼魁水神虔誠無比。
阿牛哥也受過水神的指點,本領是越來越高強,可脾氣也越發暴躁起來。
有一天夜里,我看見他蹲在角落,咯咳咯咳咬著什么,走過去一看,竟然是抓著一只大鵝的脖子,正一頓生吞活剝,吃得滿嘴都是血。
我去叫他,他卻仿佛不認得我,差點伸手掐死了我。一會兒后,阿牛哥不斷用手掏自己的眼睛,掏得鮮血直流,才恢復了一點神智。
忽而外邊狂風大作,他急忙塞給我一樣東西,把我推進柜子里,拼命地囑托我,不管看到什么聽到什么都不準出聲。
很快,一個可怖的東西……”
女子牙齒打顫,聲音也顫抖起來:“一個可怖的東西沖進屋來,那東西……就好像是一堆骨頭和血,拼湊起來的一個人。
他上爬滿了一只只血鼠,吱吱吱到處亂竄。直到阿牛哥跪地,虔誠地喊了一聲水神大人。我才知道,那鬼東西竟然是大家跪拜的蒼魁水神!
鬼東西一只手捂住了阿牛哥的嘴,另一只手伸手掏……掏進阿牛哥的腹腔,從里面掏出來一只壯碩血鼠。
他一口吃掉了血鼠,上缺失的血居然一點點滋生出來。
我那會兒嚇得暈了過去,再醒過來,阿牛哥已經干癟一片,死得只剩下皮包骨頭了……”
女子淚水嘩嘩流個不停,含地看著自己的手腕,她那手腕上戴著一個由草絲扎成的手鐲。
頓了片刻,她才從悲痛中抽出思緒來,接著道:“那些接受過蒼魁水神點撥的人,一個個都死去了。
水神教的人解釋,說是他們動了邪心,在窺探水神的力量,所以遭受了懲罰,我卻是知道真相的。”
說到這兒,她終于忍受不住,癱瘓般坐在地上,不停拗哭起來。
徐也嘆息一聲,也不知怎么安慰她,便直奔目的問道:“山五鎮和蒼魁河在哪兒?”
女子抬頭睜開淚眼,擔憂問道:“恩公,你是想去對付蒼魁水神嗎?那鬼東西本領十分了得,恩公要三思啊。”
“這個你不需擔心,你告訴我就行,我自然會有法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