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錢松乃是一郡之長,萬軍之帥,與天魔激戰正酣,小勝幾場后,正欲將兵追窮寇,誰料耳邊忽然響起了這樣的聲音。
這一刻,帥帳中的錢松如遭雷擊,愣住了。
將近二十年的出將入相,不知何時,他已經忘了自己從何而來,沉淪于這個大秦世界中,安身立命了。
時光和經歷消磨著他的曾經,不斷塑造著他的現在。
一切總總,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
“火箭浣熊?飛船?奎爾?”錢松喃喃自語著,目光迷茫:“我……我好像有點印象……他們是誰呢……是誰呢?”
“將軍,下令吧!”帥帳里,站著兩排裨將,錢松左手邊的偏將軍一身黑甲,語氣激動道:“天意在我大秦,正逢天魔之國內亂,宜速追之,一戰而定!”
這位偏將軍的聲音明明很清亮,但在錢松的耳朵里卻甕聲甕氣的,有點像耳朵進水了,聽不清楚。
與之相比,另一個女聲卻越來越清晰:“錢……你快醒醒啊,錢!”
錢松似乎想起來了,這個聲音的主人,應該是銀河護衛隊里的螳螂女,她有超強的心靈感應的能力,這已經不是她第一次以這種方式和自己聯絡了。
“對啊……我是誰?”
“我是錢松。”
“我從哪兒來?”
“我從地球來,穿越成了紫薯精,然后又來到了漫威世界。”
“那我現在在哪兒?”
“大秦帝國。”
“全都想起來了嗎?”
“對。”
“……”
這一瞬間,錢松忽然大夢初覺,恍然大悟道:“一夢二十年,這是何等的臥槽?”
大帳里,裨將們的臉孔開始模糊不清了,營帳外的兵馬喧囂聲也漸漸消退,周圍的時空像被微風吹拂的肥皂泡一樣扭曲變形。
錢松知道,自己即將要離開這個世界了。
“不對,我好像遺忘了什么東西……”在“時空泡沫”破碎的那一剎那,錢松腦子里忽然想到了什么,卻又怎么也抓不住。
“啪!”
周圍的時空破碎了,錢松睜開眼睛,發現自己身處在一座小山的山巔。
通過剛剛恢復的記憶得知,這里應該就是他當初和銀河護衛隊一起降落的那個蠻荒星球,眼前低著頭,穿著綠色皮衣的女人,就是螳螂女了。
“我這是……回來了?”錢松看著自己的雙手,然后站了起來,轉了一圈,的確,看起來,這具身體正是那個融合了心靈寶石的分身。
“呼……謝謝你,曼媞絲,謝謝你將我喚醒。”錢松對螳螂女說道:“起來吧,還蹲著干啥?”
“不用客氣。”螳螂女低著頭緩緩站起,然后抬起臉看著錢松:“歡迎你來到這里,錢!”
錢松:“!!!”
看到螳螂女抬起臉的一瞬間,錢松瞳孔猛然一縮,不自覺地后退了兩步——這螳螂女,居然長著一副腐朽的骷髏臉!
幽深空洞的眼窩,銀灰色的骸骨,除了頭頂那兩根裝飾一樣的觸須,整個腦袋上再也沒有一絲血肉!
“你……”錢松驚駭得說不出話來了,這尼瑪什么情況?
他意識回歸地球的這段時間里,銀河護衛隊這邊到底發生了什么?
螳螂女這是……亡靈化了嗎?
這不扯淡嗎?
還是說,自己在大秦世界待的時間太久了,久到這些銀河護衛隊的伙伴的們全都老死了,變成骷髏怪了?
可是,大秦世界的時間流速,明明和漫威主世界有很大差異呀。
“哦,原來這就是你潛意識里希望的‘鬧鐘’嗎?”螳螂女的手里不知何時多了一只鏡子,她上下左右對著自己照了照,忽然說出了一句讓錢松摸不著頭腦的話。
她這話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他潛意識里的“鬧鐘”?
螳螂女漆黑的眼窩盯著錢松,因為是骷髏臉的關系,看不出她有什么表情,只聽她輕笑一聲,道:“小朋友,你是否有很多問號?”
錢松心里的確有很多問號,不過有一點他可以肯定,真正的螳螂女,是絕對不會這樣跟他講話的。
“那我換個問法,小朋友,你真的以為自己現在醒了么?”螳螂女問道:“你以為自己現在在第幾層?”
錢松是個善于思考的人,從剛才開始,他的頭腦風暴就從未停止過,所以聽了“螳螂女”的問題,錢松心底開始有了一個模糊的推測:
自己,應該陷入了某種“盜夢空間”一樣的連環夢境,一層一層又一層。
他三番五次地不服氣,勇闖帝陵,被兵馬俑活捉,那是第一層,注意:此時共生體“血清”還在他身邊;
他被秦卒押送到了都城咸陽,送去面圣,這是第二層,此時共生體“血清”依然在他身邊;
他當了郡守,造福一方百姓,最后還當了大將軍,掃除天魔,這是第三層,此時“血清”已經模糊掉了,不在他身邊很久了。
現在,他被“喚醒”了,所以這里應該是第四層,他的身邊依舊沒有血清的身影。
綜上所述,這里肯定不是現實的漫威世界——他沉淪得更深了。
至于“螳螂女”所說的“潛意識里的鬧鐘”,應該是指錢松從頭到尾的潛意識,都是知道自己正在沉淪的,就像一個嗜睡的人需要設置鬧鐘一樣,錢松的潛意識里希望自己的鬧鐘,就是螳螂女。
說句題外話,星爵的父神伊戈,就是把螳螂女當做催眠藥和鬧鐘養在身邊的。
所以,眼前的這個骷髏女,事先也不知道錢松潛意識里的“鬧鐘”是什么,由此可以推斷,并不是錢松又被傳送到了什么神秘的領域,而是這個骷髏女入侵了他的潛意識!
電光火石之間,錢松已然思緒萬千,在心里整理好了所有的可能性。
“啪啪啪!”
“螳螂女”毫不吝惜自己的掌聲,她咯咯笑了起來:“異鄉人,你果然夠特別,夠聰明,明察秋毫,了不起!”
她似乎能夠知道錢松所想。
廢話,這里就是錢松的潛意識,她既然入侵了,自然會知道。
“我還有一事不明。”錢松的冷靜,出乎了骷髏女的意料,也出乎了他自己的意料:
“你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