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零沒能見到艾哈邁德高官,因為高官沒空,被議會召到阿爾及爾去了。據說是因為艾哈邁德高官無視人權,濫殺平民,一些國際人權組織在聲討,一些歐洲國家也表示嚴重關切。
德里、薩利姆和陳零一起吃飯的時候,透露了消息:穆魯武裝分子在某天夜里集體偷跑,被憲兵發覺,隨后統統當場擊斃。為什么這么重要的犯人能集體越獄呢?因為關押他們的房屋年久失修,省政府預算緊張。
這個說辭人權組織不相信,但是也找不出什么證據來,阿爾及利亞處于戰后恢復重建階段,房子條件差那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
沒有證據,甩甩嘴皮子總是可以的,所以各種抗議、批評、關切都來了。
陳零搞不懂為什么這也被叫作濫殺平民。德里解釋道:“這個不重要的,重要的是他們不希望我們國家安穩,還想控制我們,這個把戲他們已經玩了一百多年。”
阿爾及利亞本國的報紙上報道了這件事情,有支持高官的,也有嚴厲批評的。每個國家都有帶路黨、買辦。
陳零接下來幾天和莉莉婭等人吃水餃,也聊起這件事情。陳零發現他們對類似的事情已經習以為常。
“在他們眼里,我們做什么都不對。”哈桑對陳零說道。他遵守家里的規矩,沒有喝酒。
陳零想起華國被“誤炸”的事情,說道:“他們不僅嘴巴上說,而且有機會就瘋狗一樣咬你。”
莉莉婭點點頭:“不過現在他們說了不算了,我們說了算!”
陳零跟著點點頭,也不管這“我們”包含誰,反正是我們。
“零,你去了阿爾及爾后,盡量少和那些外國人接觸,他們對你不會有幫助的。”莉莉婭很認真地說道,“他們都是有目的性的,很多陰謀詭計,要非常小心和他們打交道。”
陳零看她很嚴肅的樣子,笑道:“莉莉婭,我聽你的,會小心的。放心吧,我們華國人不是那么好騙的。”
不愛說話的阿尼堂哥笑道:“陳零,我們的莉莉婭公主說的話,你一定要記在心里。是吧,兄弟們?”
眾人紛紛笑著點頭。莉莉婭也笑了:“零,不用太擔心,有困難你找我。”
這時,陳零的手機響了,是塔伊爾打來的電話。
“陳先生,很抱歉,我沒法給你送行了,我有任務,要去一趟南邊沙漠里。”塔伊爾在電話那頭說道。
陳零表示理解:“少校,不用客氣,你是軍人,我完全理解。日后有的是機會,我們可以在阿爾及爾見面。”
陳零掛了電話后,哈桑好奇問道:“是那位塔伊爾少校嗎?”
“是的。你認識他?”
“當然,他可是有名的少壯軍官,年紀輕輕就成為少校了。你知道嗎,他本來有機會成為君士坦丁省的司令的,可是他放棄了,反而進入到反恐行動部隊了,經常戰斗在第一線。”哈桑在軍隊里面,了解這些事情。
“這樣啊,是一位真正的軍人。他說他要去南部沙漠里面。”陳零說道。
“哦?”哈桑疑惑道,“南部沙漠不是他管的地盤,他去干什么?”
陳零聳聳肩:“不知道,你們軍隊的事情,不敢多問。”
阿尼突然對哈桑說道:“哈桑,聽說你們在南邊發現了金礦,一個很大的金礦。”
哈桑嘆口氣道:“是的,可是,開采條件不好,前期投資非常大,暫時搞不起來。”
陳零疑惑道:“你們可以開礦嗎?”
哈桑笑道:“這是我們的特色。我們不能開礦,但是我們有勘探部隊,專門在南邊沙漠里勘察自然資源。如果最后能夠成功開發,可以征收一筆國防稅。”
阿尼不以為然:“你們自己不是開礦,但是你們內部的人不少是開礦的。陳零,你認識的那位塔依爾少校,他們家就是開金礦的……”
哈桑搖頭道:“不是不是,他們家才不是開礦的,他們家祖上是攔路搶劫的,哈哈……”
莉莉婭顯然對此沒有興趣,她對另外一件事情更有興趣,說道:“零,南邊沙漠里風光非常好,有機會我帶你一起去看看……”
“不許去!”幾位哥哥、堂哥、表哥同時說道。
莉莉婭哼了一聲,表示不滿。
“零,沙漠里不夠安全,家里不允許莉莉婭去那邊的。”阿尼堂哥說道。
陳零笑道:“明白,我也不會允許莉莉婭公主去冒險的。”
幾天后,老梁帶隊,酒店項目團隊十來個人包車前往阿爾及爾。一路上,陳零見識了魏東坡的趾高氣昂。魏東坡一路上夸夸其談,毫不掩飾他和楊總的關系,話里話外喜歡炫耀自己關系硬,在單位有靠山。營地怎么建,買什么家具,買什么車,買幾輛車,魏東坡在車上全給安排了。
老梁一路打盹,似乎默認了魏東坡的說法。
安排好工作,魏東坡開始一個一個人問過去,老家哪兒的?家里幾口人?為什么要去新項目?大部分人老老實實回答。輪到何不發了,他問道:“你這個工長怎么來的?”
何不發雖然是工人出身,也咂摸出魏東坡是經理部老總的親戚,但是毫無顧忌,說道:“憑自己本事掙來的。”他故意把“掙”字念得特別重。
一車人哈哈大笑。魏東坡的臉拉長了一瞬,旋即縮了回去,也哈哈大笑,說道:“狗日的,就憑你那好本事,等到了新項目,試試你的成色,哈哈……”
閉著眼睛打盹的老梁嘴角動了動。他知道何不發是陳零安排的人,不會買魏東坡的賬。果然,何不發不負奇葩之名,大剌剌地說道:“我老何自己伺候自己,經濟又衛生。魏經理用錢方便,我老何跟著你,就是名副其實的何不發,人生圓滿了。”
這話說得露骨,車里安靜下來,大家等著魏東坡怎么應對。安洋集團是民營企業,對財務上的事情尤其敏感,背地里雖然不乏偷雞摸狗、中飽私囊的事情,但是能做不能說。
魏東坡雖然跋扈,但也不是傻瓜,臉又拉長了,這次沒有縮回去:“何工長,你本事大不大我不知道,你這話可說得真不中聽。”
他轉而對車里所有人說道:“什么叫我用錢方便?那是我用錢嗎?我只是代表項目去付錢而已,這個國家什么材料、設備都不好買。采購員在國內是個肥差,在這里就是苦差,到處求爺爺告奶奶,材料供應不上還要背黑鍋……梁總,我不是說你,你是最理解我們難處的領導……”
眾人聽得冷笑不已,得了好處還賣乖。“肇事者”何不發毫不上路子,說道:“魏經理,我們換個位置吧……”
魏東坡臉色瞬間變了,車里有的忍不住笑了出來。魏東坡正要發作,何不發繼續說道:“我的位置冷氣太足了,吹得我受不了……”
眾人忍不住笑了起來,魏東坡氣結,只好轉移話題:“難怪你何不發到今天都沒發財,嘴巴太臭啦!”
中午的時候,車子路過一個城鎮,路兩邊開著不少商店和飯館,一眼看去生意都還不錯。老梁提議吃了午飯再走。
于是車子在一家烤肉店前停下,十來個人坐了兩桌。魏東坡最積極,跑到烤爐前面看了一遍,和服務員比比劃劃交流、點菜。陳零要說話,被他攔住了:“我經常在外面跑,這個我能搞定的。”
最后端上來的菜確實不錯,有烤肉串、烤雞、沙拉、土豆泥等等,每人一瓶飲料,也算葷素搭配營養全面。
大家很快吃完,魏東坡付款結賬。要發票的時候交流不清楚了,魏東坡無奈求助陳零:“小陳,你給他講,開兩張發票,一桌一張發票。”
何不發在旁邊一張桌上,聽到魏東坡稱呼“小陳”,就站了起來,也不顧嘴里塞滿了肉,正要說話,被陳零一個眼色阻止了。
陳零一張口,那位服務員叫了起來:“感謝真主,終于有一個會說法語的華國人,您剛才為什么不說話呢?”
陳零指著魏東坡,說道:“他不讓我說,他想練習你們的語言。”
服務員笑道:“他那不是練習語言,他是在折磨人。”
魏東坡的魚泡眼朝著服務員忽閃幾下,問陳零:“小陳,他說什么?”
陳零沒回答他,讓服務員去開發票,開一張就可以了。
過了好一會兒,服務員手里捏著一張看似收據的條子,遞給陳零:“您看看,這樣子好吧?”
陳零還沒仔細看,魏東坡就不滿地說道:“不是說開兩張嗎?怎么只有一張?”
陳零看發票上的菜品、數量和金額都是對的,就交給魏東坡:“一張可以,沒問題。”
“不行,這個金額太大了,不好報賬的,財務那邊過不去。”魏東坡堅持要兩張,“你給他講,重新開,分兩桌開。”
陳零說到:“魏經理,到了項目上,每周一次,所有在外用餐的票你統一交給我,我先簽字,然后再到財務那邊報賬,財務那邊就不會有問題。梁總,這樣可以吧?”
老梁在吃烤肉筋,一塊肉筋在嘴里翻來倒去地嚼,滿嘴是油,沒空說話,點了點頭。好一兒才吞了下去,又咕嘟咕嘟喝了半瓶可樂,打嗝吐氣,才說道:“可以。老魏,就按陳總說的辦。”
魏東坡說道:“梁總,應該你簽字的,在其他項目上都是項目經理簽字。”
老梁開始剔牙,嘴里含糊不清說道:“陳總分管對外聯絡,所有對外的餐費、禮品這些招待費用,都由陳總統一管理。這都是已經明確的事情。”
魏東坡不肯就范,說道:“那今天的餐費不應該我付,由小陳付,過我的手有什么意思呢?”
財務經理叫彭莫方,三十出頭,話不多,做事情非常仔細,一板一眼,被人送外號木方,意思是他跟木頭一樣,不知變通。
彭莫方說道:“魏經理,不行的。除了陳總自己本人的支出,其他費用他沒有報賬權,只有審批權。”
魏東坡得罪不起彭木方,以后用錢的事情都指著這尊財神爺呢。
他望了一眼兩張桌子上的人,似乎只有管施工的項目副經理合適,正要開口說話,老梁已經剔好牙,說道:“都吃好了吧?那走吧。老魏,你付錢,你報賬。你買材料,專門花錢的,你報賬,陳總批,最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