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時間,角蝮蛇弗雷德里克在營地院子里面焦躁地抽煙,一雙細眼睛閃著寒芒。他旁邊是花崗巖和巧克力。
巧克力是一名黑人,相貌很不起眼,靠著墻站著,身材修長,嘴里咬著一根不知名的樹根,腳邊擺著一桿長長的狙擊步槍。
花崗巖是一條滿臉橫肉的大漢,看上去比弗朗索瓦還要大一號,估計有一米九多。
周圍是一圈警戒的武裝分子。
“頭兒,接下來怎么辦?“巧克力嘴里不停,含糊地問角蝮蛇。他們這一伙人,向來是角蝮蛇拿主意,其余人只負責執行。
角蝮蛇沉吟著,沒有說話。
這次伏擊,對方人員情報一清二楚,還有內應,角蝮蛇以逸待勞,原以為手到擒來,沒想到居然弄成現在這個局面。對方來了十個人,除了艾賽德和里貝里,對方似乎一個人都沒死;己方則是損失慘重,糾集來的武裝分子死傷一半,自己和花崗巖差點被炸死在集裝箱房里。
角蝮蛇不認為是自己輕敵,而是對方太詭異,似乎對自己的排兵布陣一清二楚。難道對方也有內應?
角蝮蛇搖了搖頭,否定了這個猜想。這次伏擊是臨時決定的,巧克力的狙擊點也是角蝮蛇自己選定的,沒有其他人知道,具體位置連花崗巖也不知道。當時的想法是對方進入營地后,關門打狗,巧克力從高處壓制,撒在谷口的人只是預防萬一的后手。
沒想到,對方在快要進入巧克力的狙擊范圍內時,突然停車了。
難道,天上有衛星導航?雇主的情報里沒有提到這一點,但是,就算有衛星,精度也達不到可以辨認地面偽裝了的狙擊手的程度。
第一次交手,所有布置幾乎沒有任何作用,損失慘重,完全出乎角蝮蛇的意料。角蝮蛇感覺疑竇重重,想就此罷手,但是想到和雇主的約定,他舍不得即將到手的好處。一想到大批的黃金,角蝮蛇心頭火熱。
干好這一票,可以當個富家翁了,再也不用提著腦袋賺錢了。
花崗巖也開腔了:“對方是從一個墻洞里摸進來的。我們來的時間短,這個墻洞我們事先也不知道,他們怎么知道的呢?”
巧克力拿出嘴里的樹根,說道:“我曬了一下午的太陽,只出現一次好的開槍機會。”
角蝮蛇沉聲道:“你打死的那個,很可能是里貝里。”
“哦?那個膽小鬼嗎?算他倒霉了。”巧克力無所謂地說道。里貝里也是內應,負責把人帶入到伏擊圈,最后功敗垂成,死在自己人槍下。
角蝮蛇繼續道:“這次的目標人員的能力,我們一清二楚,本應全部死在亂槍之下的。變數就是那位新來非洲的華國人。雇主說過此人的戰績,都是料敵先機,百分之百全勝。但是不過只有兩次戰績而已,我當初也沒有太當回事兒,現在看來是完全誤判了,剛才一定是他在指揮。其他人,沒有這個本事。”
“不過,我們也有收獲。對方的車輛已經被毀了,物資也被毀了,跑不遠,甚至不會跑,因為這方圓百里,有物質供應的地方只有我們這個營地。接下來,我們務必防守好,對方退無可退,很可能趁夜進攻;只要我們堅持到天亮,那將是一場有趣的游獵,巧克力你可以和那位女狙擊手好好玩玩。”
“花崗巖,今晚的防守由你安排,重點是配電房,一定要保證供電,確保照明。把人分成三隊,輪流睡覺休息,養好精神,明天好打獵。”
花崗巖領命而去。角蝮蛇看著花崗巖走遠,把巧克力叫到跟前,說道:“今天的伏擊,是我親自安排的,只有我一個人知道整體的布置。但是,對方似乎非常清楚我的安排,我想不明白是什么原因……”
“你懷疑有內奸?“巧克力自認為聽出了角蝮蛇的話外之音。
“我是內奸嗎?”角蝮蛇像看傻子一樣看著巧克力。
“我也不是內奸。”巧克力似乎已經習慣了被當作傻子看待,毫不在意角蝮蛇的眼光。
角蝮蛇站了起來,沉吟道:“不是我,也不是你,也不會是花崗巖。內奸和可能已經死了,艾賽德或者里貝里,都可能是。“
“哦,里貝里是雙面間諜,很酷啊,可惜被我一槍打死了!艾賽德怎么死的?“
“被扭斷了脖子。”
巧克力叫了起來:“是花崗巖干的?”
角蝮蛇看著巧克力,懶得和他啰嗦,說道:“你跟我來,我給你安排一個事情。”
另一邊,陳零把所有人聚集在一起。艾賽德、里貝里已死,其他人都已經動手殺了武裝分子,陳零相信不會再有內奸了,包括企圖臨陣脫逃的紀堯姆和阿里兩人。
“所有人注意!里亞德、阿里,你們兩人繼續警戒,其他人到我這邊來。”陳零吸取前面的教訓,打算把情形和所有人介紹清楚,群策群力。
黑暗中,陳零首先強調了第一件事:“再有逃跑的行為,格殺勿論!”
紀堯姆在黑暗中看不清楚陳零的表情,卻感受到了陳零話語里的殺機,他以為陳零看不清楚自己,眼睛朝陳零所在方向盯了一眼,表情冷漠。
陳零看在眼里,知道這個紀堯姆“闊耳狐”的外號不是白給的,生性陰險多疑,這會兒不知道又在打什么注意。
“我們遇到了埋伏,而把我們帶入這個埋伏的,就是內奸里貝里、艾賽德兩人,比爾差點兒死在艾賽德槍下。現在已經很清楚了,埋伏我們的人,就是擄走那群專家的的武裝分子,但是這幫人不是部落武裝,而是由雇傭兵角蝮蛇帶領的武裝分子,我們剛才潛入營地,已經和角蝮蛇、花崗巖交過手了。殺死里貝里的狙擊手,根據莫莉分析,應該是他們的搭檔巧克力。”
“我們這次任務的目標,是搜尋被綁架的專家人質,所以這次被埋伏,算是任務內容之一。我們現在如果撤離,那么作為雇傭兵,我們將聲名掃地,以后直接轉行得了。而且,現在撤離,至少要步行兩百公里,我們沒有任何補給,恐怕難以支撐到走出沙漠的時候。所以,撤離這條路不可行。”
“目前為止,我們并沒有白干,首先我們把內奸給剔除了,其次我們知道目標所在的位置。他們在東北方向的一個小綠洲,我不知道你們是否認識,這個綠洲叫特里達。如果繼續前進,解救人質,我們必須穿過這個峽谷,前提是這幫人讓我們過去,或者我們把他們全部干掉。”
陳零的一番話,讓紀堯姆等人表情各異。
角蝮蛇兇名在外,在場幾人都曾經聽說過此人。此人不僅是出生于正規的特種部隊,擅長特種作戰指揮,而且,盡管沒有直接證據,很多機構的情報人員相信,此人是多起恐怖事件的幕后策劃人,尤其是介入馬里部落沖突,挑起多次屠村行為,從中牟利,因此得了“角蝮蛇”這么個陰毒的綽號,也因此有一幫臭味相投的人追隨左右,勢力越來越大。
那個巧克力也是有名的狙擊手,曾經是其母國軍隊的神射手,后來不知道什么原因,帶著狙擊槍射殺了所在部隊的團長一家人,隨后逃入叢林,最終一路向北來到撒哈拉沙漠,加入了角蝮蛇的組織,成為一名骨干。
而花崗巖,俗話說有取錯的名字沒有取錯的綽號,此人曾經是摔跤職業選手,身體壯實得就像一塊堅硬的花崗巖,但是生性兇殘,多次在比賽中惡意傷人,被終身禁賽了,后來入了雇傭兵這個行業,如魚得水,兇名赫赫;但是最后一次對上了角蝮蛇,被角蝮蛇收服,性情大變。
說起來,弗朗索瓦召集的幾個人也是一流的雇傭兵,但是雇傭兵也有區別的。角蝮蛇一幫人是亡命之徒,無法無天,誰給錢就給誰辦事情,殺人越貨,無所不干;弗朗索瓦這一類則是多為公共部門提供專業服務,行為相對受到約束。就像是黑客群體里的黑帽子白帽子的區別。
陳零說完,眾人一片沉默。身處沙漠,沒有退路,但是和亡命之徒為錢拼命似乎也不劃算。
“我們沒有別的路可以走,因為我們如果退縮,對方會來追殺。他們是收了錢來殺我們的。“陳零最后說了一句。
紀堯姆開始抱怨了:“早知如此,就不該貪這五萬美元了。弗朗索瓦,我現在退出,錢不要了。“
“紀堯姆,你還沒有明白嗎?我同意不同意你退出已經沒有意義了,是角蝮蛇,他們會一直追著我們的。我們和他們,必有一方在今晚去見上帝。”弗朗索瓦的聲音在黑暗中顯得冷冰冰。弗朗索瓦來自歐洲,信的是歐洲的宗教。
比爾右手一錘地面:“我剛才差點被該死的艾賽德陰了,是陳先生救了我,我想我應該聽陳先生的安排。”
莫莉坐在地上,玩著沙子,說道:“我聽陳先生指揮。我很像會會那位巧克力。”
馬吉德則說道:“上級給我們的命令是服從陳先生指揮。”
弗朗索瓦說道:“我認為,我們應該主動出擊,趁著天沒亮,把他們干掉。天亮后,我們就成了沙漠里的羚羊。請陳先生決定。“
陳零當仁不讓:“既然這樣,我們今晚出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