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先生,你這樣做的目的是什么?”麗薩緩緩問道。
她眼光飄向遠方,似乎不敢直視陳零。
陳零卻從她的語氣里感受到了復雜的情緒。
盡管陳零帶著笑容說自己值得信任,但是如果有內奸,他的嫌疑最大。
而且,他這個嫌疑人掌握著隊伍的全部武力,可以玩弄這支隊伍于掌心。
不過,陳零的動機是什么?
這是麗薩想不明白的地方,也是她沒有絕望的原因所在。
陳零看著麗薩的側臉,知道她和她的同事已經走進思路的死胡同,基本上認定自己是個壞人。
“如果你想不明白我的目的,那就說明我對你們沒有目的。”
陳零說道:“我來加蘭巴的目的很明確,保護劉雅和夏洛特。”
麗薩問道:“你預料到她們會有危險?”
陳零不想回答這個沒有營養的問題,因為每個人都預料到這次任務有危險,否則不會雇傭保安公司,不會要求當地政府派兵保護。
他現在想做的是讓麗薩幾個人相信自己,服從自己的安排。
他說道:“我和她們兩人是朋友,曾經一起經歷生死。我要保護她們,就像你們要保護犀牛一樣,沒什么特別目的,就是為了保護而保護。”
“你和你的同事懷疑我,我不怪你們,因為從你們看到的和聽到的,我的確是最有嫌疑的那個人。不過,你們的想法啟發了。”
陳零說到這里,回過頭看了一眼營地。
除了負責警戒的,大部分人都在帳篷里。
幾名姆巴提人不知道什么時候獵殺了一頭羚羊,正在一顆大樹下分割羊肉。
向導站在他們身邊,抱著胳膊看他們操作。
一切正常。
麗薩忍不住說道:“我們想不出別的了……啟發了你什么?”
陳零說道:“麗薩,你不敢和我對視,因為你不信任我。那么,我說的話,你會相信嗎?”
麗薩低下頭,抬起鞋底看了一眼,用力蹭腳底,就像要蹭掉鞋底沾上的口香糖。
這姑娘肯定是個愛生悶氣的主,陳零這樣想著,無奈說道:“你們只想到了我身上的嫌疑,有沒有想過我也是被蒙蔽了?不錯,是我建議分成兩支隊伍的,但是我為什么這樣建議呢?”
麗薩晃了晃頭,表示不知道,或者表示沒想過。
陳零不指望分辨出她想要表達的意思,繼續說道:“你剛才說,除非隊伍里有人配合那位官員演戲。這句話很對,不過配合演戲的不是我,而是我找來的那兩位向導。”
麗薩終于抬起頭看了陳零一眼,似乎想從陳零的表情看出他說話的真假。
陳零笑道:“我自己說的不算,你回去和同事們再討論討論。請轉告他們,從現在開始必須服從我的安排。”
和麗薩的對話,幫助陳零看清了自己的位置。
從干這個最有嫌疑的位置出發,陳零略一思考,就把注意力放在了向導身上。
他自己最清楚,劉雅和夏洛特兩人,以及龍利公司的員工都沒有任何可疑之處,那就只剩下兩位向導了。
這兩位向導也不是憑空跳出來的,是上次確定種群時的向導,而且經過威廉確認沒有找錯人。
這就排除了那位中尉的嫌疑,因為安排中尉和龍利的安保人員一起去找兩位向導,是陳零臨時起意。
而當威廉在那位官員面前碰了釘子之后,大概率會想到去找原來的向導回來幫忙,這是可以預料到的事情。
是誰在預料威廉的行為呢?背后的目的是什么呢?
陳零不知道,他現在能做的就是盯著那位向導,一邊等待支援隊伍。
不是剛果金政府的支援,而是他的嫡系弗朗索瓦和比爾帶領的龍利公司精銳。
陳零不擔心自己的安全。
他相信自己的安全系統,樸實無華,從不廢話,功能單一卻結實可靠。
他認為自己是無意中卷入到這次事件的,是被城門的大火殃及的池魚。
但是,能夠讓威廉幾十個人的隊伍消失得無影無蹤的,城門的火勢很猛,陳零不敢大意。
俗話置之死地而后生,這句話在陳零身上得到最完美的詮釋。
在支援隊伍到來之前,他要打起十二分精神,盡量把自己暴露在危險之下。
和麗薩談完話,他就一直和向導在一起。
他們一起享用了姆巴提人的特色烤羊肉,一起到草叢里放松——這個行為違反了安全規范。
在野外宿營,拉屎撒尿只有兩個地方。要么和女士一樣,在自己的帳篷里;要么在兩塊帆布遮擋起來的臨時廁所里。
這兩個地方都一言難盡。
要么捧著自己熱乎乎的糞便丟到指定的地方。
要么在別人的屎尿旁邊捏鼻子捂嘴墊腳尖蹲著,還要忍受嗡嗡嗡亂飛亂爬的綠頭蒼蠅。
曾經無數次,有人為了拉個痛快,躲到草叢中去,結果連人帶屎被野獸吞掉了。
但是陳零不怕,他巴不得有野獸出現。
如果有向導的同伙出現,那就更好了。
陳零表現得太明顯了,所有人都察覺到了。
“零哥,向導有問題嗎?”劉雅逮到一個機會,和夏洛特一起過來問陳零。
此時天色已晚,向導已經鉆進自己的帳篷休息,而陳零正坐在他帳篷的門口,兩人就像互換了身份。
陳零嘴里嚼著一根草,說道:“有重大嫌疑,但是沒有證據。我要盯著他。”
劉雅看了看四周,似乎好多人在看過來。她表情尷尬,說道:“你這樣子盯著,好像他已經察覺到了。”夏洛特一個勁點頭
“是呀,我就是光明正大盯著他,不怕他知道。”陳零也看了看四周,大聲說道。
他用的是法語,能聽到的人都聽明白了。
劉雅哦了一聲,用漢語問道:“你不能盯著他一晚上吧……”
“我擔心他突然襲擊。別人我不放心,我要一直盯著他。”陳零說道。
劉雅笑道:“大哥呀,所有人都知道你懷疑他啦,你干脆把他捆起來得了,省好多功夫。”
陳零像看白癡一樣看著她:“捆起來了,他怎么逃跑?”
劉雅愣了一下,若有所思:“你要故意讓他有逃跑的機會,然后跟上去……不行,太危險了!”
“不,我不跟蹤。”
陳零指著向導的帳篷,說道:“下午來了那么多姆巴提人,領頭的有幾位會法語。我已經和他們說好了,派人配合我,暗中跟蹤向導。”
劉雅問道:“姆巴提人為什么選擇相信你這個外來人,而不是相信向導呢?”
陳零得意道:“因為我是白巫師,我是大象保護者,我是向導的老板!”
向導一直對陳零畢恭畢敬,戲碼演得太好了,姆巴提人都認定陳零就是向導的主人。
“我還承諾給他們送一百箱復方青蒿素片,以證明我們的友誼比加蘭巴更寬廣。”陳零又說道,“現在,方圓兩公里,每一個方向都有姆巴提人在警戒。”
劉雅恍然,說道:“零哥你不早說,剛才我還替你感到害臊呢,哪有那樣子盯人的……”
陳零摸摸她和夏洛特的腦袋,說道:“今晚可能會發生一些事情,我已經有了安排。你們呆在帳篷里,好好休息,不要出來。”
兩人點點頭:“你小心點。”
向導的帳篷薄薄一層布,陳零確定自己說的話他都聽去了。
加蘭巴的深夜一片漆黑,普通人在這個時候根本不敢離開宿營地。
但是,這位向導不是普通人,他非常熟悉加蘭巴野外環境,野外生存經驗豐富,晚上是他逃跑的好時候。
陳零等著他動作。
一直到月過中天,向導終于有了動作。
而陳零也終于等來了久違的預警。
在系統打開的那一剎那,陳零爆了一句粗口:“他娘的,竟然是這幾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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