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莉的話，戳破了陳零的幻想。
他不想卷入到非洲國家的政治里面去，可是隨著在非洲的事業發展，他不可避免地會和政治人物發生密切的關系。
并不是沒有意識到這一點，而是陳零不愿意去面對這一點，存在鴕鳥心態。
這里面最根本的原因，是陳零并不知道怎么去面對那種復雜的政治關系。
都說政治上沒有永恒的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陳零最擔心的，就是某一天不得不和曾經的朋友為敵。
綁架莉莉婭，威脅阿爾及利亞的總統？
殺死米蘭達，除掉安哥拉總統的左膀右臂？
陳零想想都不寒而栗。
莫莉又說道：“不要有幻想，不要有僥幸心理。你不可能永遠低調，很快歐洲、美國甚至印度人都會注意到你的存在。”
陳零強笑道：“我就做工程、采礦而已，沒問題的。”
“零，你要主動面對，不要消極應付，不然會非常危險的！”莫莉警告道，“你已經在我們的檔案上了！”
弗朗索瓦也面露憂色。他和比爾跟了陳零之后，順風順水，賺了大錢，平時除了考慮具體的安全問題，很少想到莫莉所說的情況。
“我和比爾呢？”他問莫莉。
“你們是一個團伙的。”茉莉說道，“所以，你們都不要掉以輕心。暫時不會有大的動靜，但是你們要開始準備了。”
“好，我知道了。”陳零不想再聽莫莉說這個事情，說道，“還沒問你，這段時間過得怎么樣？”
莫莉不滿意陳零這種心不在焉的狀態，敲著桌子說道：“陳零！”
陳零按住她的手：“別敲了，煩人。我知道了，我會開始準備的。阿斌，你負責這個事情。”
“啊？準備什么呢？”弗朗索瓦呆了，這種事關戰略變化的大事情，我一個人怎么準備呢？不是應該你當老板的人拿主意嗎？
莫莉嘩啦站了起來，屁股下面的的椅子被她撞得晃晃悠悠。她抓起桌上的包，“不和你說了。我走了！”
陳零當然不會讓她走，閃電般抓住她的手，拉了回來，笑道：“莫莉姐姐，別生氣。我一下子拐不過彎，你給我點時間，好不好？”
莫莉甩不掉陳零的手，就是不回頭，說道：“我去衛生間，放開！”
“哦……那個，這家酒店大堂沒有衛生間，我房間里有。”陳零還是不放手，“我帶你去。”
他干脆把莫莉拉到身邊摟住，不容她反對。
莫莉冷笑道：“我不是小女孩！”
“你是我的小姐姐……別生氣了，我同意你的說法，但是我不知道怎么做準備。”陳零說道，“你教教我，好吧？”
莫莉還沒消氣，不想跟他走，可是哪由得了她，被陳零半抱半拉著，上了樓。
陳零住的是套間，客廳里擺著寬大的沙發。
莫莉被陳零扔到沙發上。
“我給你泡茶，我們好好說說話，好不好？”陳零說道。莫莉面無表情，不理睬他。
陳零給她泡了一杯英式下午茶，放在她面前，說道：“嘗嘗看，我這個華國人泡的英式下午茶茶好不好喝。”
莫莉看了一眼渾濁的茶水，說道：“你這么大了人了，怎么什么都要我教你呢？英式下午茶是這樣子泡的嗎？”
陳零笑道：“我華國人呀……”
“你沒喝過嗎？”
“喝過，但是沒泡過。就像我吃過雞蛋，但是不會下蛋……”
“你說我是母雞？”莫莉的眉毛橫起來，藍眼睛瞪著陳零。
陳零趕緊辯解：“我不是這意思……我這有水果，我給你切水果吃吧。”
他打開冰箱，里面放著各種水果。
“橙子看著不錯，我們切來吃。”陳零拿出橙子，眼角余光偷看莫莉。
莫莉悄悄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皺眉頭，嘴里偷偷說了一句什么。
“別忙了，我不吃了。”莫莉說道，“橙子糖分太高，容易長胖。我們說點正事兒吧。”
陳零堅持切好了橙子，端到茶幾上，說道：“說吧，還有什么指示？”
莫莉看著水靈靈的橙子，忍不住拿起一塊，放到嘴里吸了一口。陳零貼心地把紙巾盒放到了她面前。
莫莉笑道：“不錯呀，現在會體貼人了。不知道那方面是不是更成熟了？”
“說正事！”陳零不讓她跑題。
剛才在樓下，莫莉說的話透露了很多信息，對陳零狀況的分析也符合實際情況。陳零身邊沒有好的軍師，所以想再聽聽她的想法。
莫莉接連吃了幾塊橙子，才停下來，長長舒了一口氣，全身放松，靠在沙發上，說道：“只有和你在一起，我才能完全放松……最近太累了。”
“要不，你睡一會兒？”
“睡一會兒可不行，我想睡一晚上，可是你已經約了女客戶。”莫莉揶揄道，“便宜她了！”
陳零由著她胡說八道，又取了一瓶水給她，說道：“你剛才說得對，我不能再裝作視而不見了。上次在科特迪瓦，美國人已經動手了。”
“我聽說了。那個不算什么，零星火力而已。”莫莉說道，“如果美國人針對你做布置，系統性地打擊你，你毫無招架之力。”
“那你說我該怎么辦？”上次在美國人面前的憋屈，陳零記憶猶新，所以虛心請教。
他出身家庭普通，見識不多，在政治博弈方面連紙上談兵的水平都沒有。
莫莉干脆踢掉腳上的鞋子，躺倒在沙發上。
“零，這種事情說難很難，說簡單很簡單，關鍵就在思維方式。現在的世界，不再是過去冷戰的時候了。那時候講究陣營、站隊，你死我活的斗爭；現在不是，現在講究競爭合作。”
“我建議你以后要把思路打開，擴大合作對象。不要只和華國人合作，要和歐洲人、美國人、日本人都合作，做到我中有你，你中由我，誰都離不開誰。”
“在非洲，我們歐美人和你的目的是一致的，就是原材料；其它的所謂環保，人權，民主之類的，都是表象。那些事情你不用參與，因為你絕對沒有我們歐美人做得好。”
“但是，你有項目，有礦，還有資金，如果和美國的一家大公司合作，你和這家大公司有共通的利益，那么這家公司就會在美國人面前維護你。歐洲人也是這個道理。”
陳零安靜地聽著。此前他從來沒有想過要和歐美的公司合作，因為他認為沒有必要。
和日爾科夫的合作，完全是因為副總理夫婦的關系。
“這是一個開放的世界，全球化是大的趨勢。未來，國家可以倒下，但是巨無霸的跨國公司不會倒下，而跨國公司從來就是政商結合的產物。零，你就要做這種巨無霸！”莫莉說著，突然坐了起來。
陳零沒來得及反應，莫莉已經躺倒了他腿上，手亂摸。
“你已經是一個巨無霸了……”莫莉開始膩膩歪歪，嘴里不知說些什么。
陳零不去管她，仔細想著剛才她說的話。
一個公司做到大而不能倒，到底是哪方面大呢？是營業收入大，利潤大，還是職工數量多？是不是每個行業都能做到大而不倒呢？
莫莉的說法并不新鮮，但是對現在的陳零很有啟發。
因為，現在的陳零有了一定的資本，做大做強并非不可能。
莫莉越來越放肆，陳零沒法再集中注意力。
陳零把她拎起來，扛在肩膀上，說道：“一起洗涮干凈，再煮著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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