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爾感覺自己做了一個夢。
在夢里,他和一位胖警察去看拉力賽。
夾雜在各國的觀眾之中,他親眼目睹了拉起長長的土龍,呼嘯而過的拉力賽車,風馳電掣的摩托車,還有氣勢人的卡車。
一輛接一輛,好像沒有盡頭。比爾的腦子里一直回響著引擎的聲音,感覺自己也進入了賽車,跟著車顛簸起伏。
他想下車,呼喊司機停車,可是嗓子發不出聲音;他想拍司機的肩膀,可是感覺自己的胳膊被束縛住了,怎么都舉不起來。
有人在他耳邊說話:“跟著走吧,往前走。”
他不由自主地往前走,走啊走啊,看到了牛,看到了羊,看到了一棵大樹。
當他看到一棵大樹的時候,他晃了晃自己的腦袋。
還在夢里嗎?
“比爾!”有人在呼喊他。
“陳先生?!”比爾感覺從水面下透出自己的腦袋,終于不再憋悶,“陳先生,是你嗎?”
“比爾,是我。你不要動呀,好好聽著,看著。”那個聲音說道。
“弗朗索瓦也來了嗎?”
那個聲音只回答了“來了”,就不再響起。
比爾感覺可以自己的四肢恢復了自由,似乎嗓子也恢復了。這只是一種感覺,他還是不能動,也不能說話。
但是,比爾內心安穩了下來,靜靜地坐在原地等著。
沒一會兒,他聽到有人說法語。
他覺得有點耳熟,想了一會兒,腦子里出現了餐館老板的面容。
“這是胖警察同伙!”他心里對自己說道。
接下去,他聽到了在美國的總統大選里都很難聽到的演講。
“這是胖警察的老大!”他又在心里對自己說道。
演講的人滔滔不絕,讓比爾感到不耐煩,他的話音剛落,就忍不住說道:“讓你招供,怎么變成了演講?”
話已出口,比爾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又犯錯誤了!陳先生交代不要動,靜靜地看著聽著就好。
“比爾,不要打斷他,然他繼續。”果然,陳先生的聲音又響起來了。
比爾感覺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無法辨別方向。
牦牛怪人已經進入了一種不受外力打擾的狀態,比爾的一句怪話他就像沒有聽見分毫。
牦牛怪人繼續說道:“我現在要宣布一個事。原本所有車手、觀眾都必須獻出一只手給林蓋爾,為我們換來林蓋爾偉大的力量。但是,現在我改變主意了。”
“他們并不知道達喀爾拉力賽舉辦的后面,有多少沿線的居民受到其害,所以我們不能讓他們來犧牲。但是,既然他們的車輪壓在我們的土地上,他們必須為我們做點事。”
餐館老板似乎也不耐煩牦牛怪人的空虛的話語,說道:“祭司大人,趕緊說重點!”
“我倡議,在場的所有車手、觀眾,還有我們沃洛夫的兄弟姐妹們,所有人一起聯名簽署一份請愿書。請愿書的內容是,達喀爾拉力賽主辦方,也就是收取參賽費、廣告費等收入的部門,必須拿出收入的15回饋給比賽沿線收到影響的民眾。如果主辦方不同意,所有人抵制達喀爾拉力賽!”
餐館老板問道:“怎么回饋?”
“這筆錢,用來修橋,建學校,打井,設置衛生診所等等,有利于改善當地生活條件的事。”牦牛怪人說道,“大家同意嗎?”
原本是牦牛怪人表演獨角戲的空地上,想起了整齊一致的呼聲:“同意!”
餐館老板鼓掌笑道:“好!我們馬上起草請愿書,所有人現場簽字或者按手印!”
牦牛怪人說道:“這是一個請愿書,也是一個承諾書。任何簽字、按手印的人,都不能違反其中的內容。”
回答他的,又是一陣山呼海嘯的同意聲。
這些人都沒有看到,有一個高大的影在空地邊緣轉動,手里握著一個攝影機,把整個過程都拍了下來。
牦牛怪人繼續說道:“我作為沃洛夫人王族的代表和祭司,提出第二個倡議。來自東方的華國人,正在努力修建達喀爾到巴馬科的鐵路,這是我們塞內加爾和華國之間偉大友誼的具體行動。我倡議,塞內加爾共和國和那個島嶼斷交,和華國建交!只有華國才能真正地代表東方巨龍!”
“同意!”一陣地動山搖的呼聲,似乎高大的猴面包樹都被震動了,從上空灑下一陣毫毛。
何超許在班貝大酒店里坐臥不安。
陳零帶人出發之后,他沒有閑著,立刻按照陳零的吩咐聯系了達喀爾,要求支援。
最重要的信息是車輛的GPS信息,他要求CR公司的員工直接到租車公司盯著GPS位置信號,有變化立刻通知他。
但是,在陳零離開久爾貝勒之后,很快手機就再也打不通了。
何超許很擔心。
比爾他們出事了,車子被拐到了那種偏遠的地方,那么陳零和弗朗索瓦等人會不會也出事兒了呢?
來自達喀爾的信息告訴何超許,陳零的車子在距離比爾的車子幾公里的地方停下了,再也不移動了。
何超許差點兒崩潰,把班貝大酒店的前臺拍得震天響。
陳零真要是出事兒了,CR公司的鐵路項目八成就干不成了,這不僅是CR公司的損失,也是華國鐵路行業的一大損失,他何超許背不起這個責任!
然而,在支援的隊伍到達之前,他只能困守大酒店。
陳零和弗朗索瓦帶著人和槍去的,那個弗朗索瓦還是陳零的安保公司負責人,行家里手。他們都應付不來,他何超許帶幾個人過去,于事無補。
何超許拍完前臺,開始一個接一個電話催促支援隊伍。
但是,他知道的,在有些人的眼里,天塌下來也不是事兒;在很多的國家,即使總統親自下命令,效率也是非常低下。在非洲的所謂民主國家尤其如此。
首先趕到的,是CR公司自己的支援隊伍。
小伙子們很棒,但都是能寫會算的書生,去救人等于羊入虎口。
何超許安排他們看守班貝大酒店,派翻譯換個份去警察局打聽消息。
在何超許的無數個電話之后,班貝大酒店終于來了一隊憲兵。
他們的駐地就在班貝,剛剛接到上級的命令,前來護衛Chansrail公司鐵路勘察隊伍。
憲兵們是步行過來的。
他們僅有的兩輛車子,一輛壞了,一輛被隊長帶去護衛達喀爾拉力賽了,據說已經半路拋錨,隊長一時半會兒回不來了。
何超許感謝憲兵們的到來,解釋事的經過。
帶隊的憲兵副隊長搖頭道:“我們沒法出擊。”
何超許沒指望他們步行出擊,問道:“達喀爾還有支援過來嗎?”
副隊長還沒有回答,門外傳進來聲音:“我們不需要支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