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洲野外步行是什么體驗?
如果有人在網絡上這么提問,王明月認為自己可以給出最好的答案。
也許,可以自問自答?
她這么想著,微微揚起面孔,瞇著眼睛看向黛藍色的群山。
清晨的陽光溫柔地灑落在身上,清新的微風偶爾帶來野生動物糞便的味道,腳底下是老一輩華國人三十年輕在異國他鄉鋪設的鐵軌,混凝土軌枕上的漢字承受著異國他鄉的風風雨,記錄了華國人扎根異國他鄉……
王明月就這樣邊走邊美美地想著,把最初的擔心都拋在腦后,反而開始慶幸有了這次異國他鄉的又去經歷,回去后在驢友們面前有最好聊天題材。
以后要多來非洲走走,做國內到非洲旅游的先鋒,成為旅游論壇上的領袖。
“明月,走快點!”胡博士在前面催她。
胡博士緊跟著陳零,不敢松懈。
她和王明月正好相反,在火車上的時候并不擔心野獸蛇蟲,只擔心自己是否能夠走那么遠;上路一段時間之后,她慢慢反應過來,開始擔心大自然帶來的危險。
人多可以帶來安全感,所以她自覺不自覺地就成了維護隊伍秩序的人,讓所有人向陳零靠攏。
或者,是向她自己靠攏?
陳零看了她一眼,笑道:“博士,你臉紅了。”
胡博士把手背貼在額頭,說道:“有點熱。”
陳零走到路邊,噼啪幾下掰下一根樹枝,去掉葉子,做成一根簡易的登山杖。
“棍子給你做哨棒,遇到獅子豹子,你用這個打。”陳零笑著說道,“古時候有打虎英雄,如今有獵獅女博士。”
胡博士白了他一眼,接過棍子說道:“謝謝……獅子來了,你擋在前面,我逃跑。”
“你去過剛果金的熱帶雨林,那里面不是更危險嗎,怎么今天害怕了?”陳零問道。
胡博士跟著居心叵測的戴倫去了熱帶雨林,那邊的風險比這高多了,不僅有野獸、毒蛇,更有隨時可能開槍的叛軍。
胡博士說道:“因為無知者無畏……不過那時候戴倫雇傭了十多名保安,都帶著槍的,根本不用怕野獸。今天我們都是手無寸鐵,野獸來了,只能肉搏。一想到野獸的血盆大口,鋒利的牙齒,我就害怕。”
一群商業天才、礦業專家被一群文盲叛軍騙到森林里,要不是遇到陳零,下場不知道會有多悲慘。
戴倫的骨子里有一種瘋狂,行事風格就是冒險,刀頭舔血,在剛果金逃得性命,卻又自己找死招惹陳零,最后慘死于鱷魚之口,葬身河底。
胡博士卻每每想起那次的經歷就后怕,所以在這更安全的坦贊鐵路上也害怕起來。
“我說了,有我在,你不用擔心。”陳零說道,“如果我沒有把握,我會留在火車上的。”
就在這時,走在最后面的王明月喊道:“喂,后面來人了!”
眾人回頭看去。
三名背著簡單行李的黑人小伙子正快步而來。
穆薩站在王明月的身邊,朝那三人揮手致意。
三人很快就趕上來了,和穆薩說了幾句話,就越陳零的隊伍,繼續前進。
穆薩解釋道:“他們是本地人,也是火車上的乘客,目的地就在下一站。火車上很多人都知道了情況,亂起來了,所以他們三人決定步行到下一個站點去。我請他們到了下一個站之后去報信。”
胡博士皺眉道:“但愿他們安全到達。”
“他們說到了前面谷口要拐彎,不要沿著鐵路走。”穆薩又說道。
王明月說道:“有他們去報信了,我們就不用走那么快了吧?這附近是國家公園,我們去看看吧?”
歐文笑道:“這里的國家公園很少有人徒步,因為動物太多了。”
“動物多才好玩呢!”王明月說道,“在利文斯頓沒能看到動物,太遺憾了,現在正好補上。”
胡博士立刻警告她:“明月,這里是野外,不是市區,你不要亂跑!”
王明月笑道:“這里是國家公園,有人管理的,不是無人區,不用那么緊張。歐文說了,很少有人徒步,也就是有人徒步了。歐文,是不是這樣?”
歐文的旅行家身份和靈驗的烏鴉嘴讓他成為了隊伍的技術性權威,他的實話實說的風格讓人信服。
王明月這么一問,歐文略一猶豫,說道:“好吧,我曾經有過類似的經歷,和幾位朋友在坦桑尼亞的另外一個國家公園徒步,有驚無險。”
王明月歪著頭看胡博士。
胡博士搖搖頭:“我走不動,要玩你自己去。”
說著她拄著棍子繼續往前走。
陳零似乎沒有聽到他們幾人的對話,沒有發表任何意見,對穆薩說道:“穆薩,你斷后,大家繼續往前走。”
歐文朝王明月聳聳肩,表示愛莫能助。
隊伍繼續前進了大約個把小時,鐵路進入一個寬闊的山谷,從山谷中間穿過,兩邊地勢平坦,草木茂盛。
胡博士停住腳步,吸吸鼻子,指著鐵路旁邊半米高的褐色土堆說道:“我懷疑這個東西不是泥土,是糞便,一股怪味。”
陳零順著她的眼光看去,土堆就像一個超大號的牛糞,顏色更深,也更為松散。
什么動物一次性排便量那么大呢?
“這是大象的糞便。”歐文看了一眼那個“土堆”就認出來源。
胡博士做了一個惡心的表情,繼續往前走。
陳零拉住她說道:“看著挺新鮮的,大象也許還在附近,小心點。”
一陣風吹過,樹叢里傳來幾聲噼啪聲,就像是樹枝斷裂的聲音。
“什么聲音?”胡博士躲在了陳零身后。
陳零無從判斷,只好看向歐文。
歐文笑道:“可能是大象,也可能是豹子,或者猴子,誰知道呢。”
他的話讓胡博士更緊張了,拽住了陳零的胳膊說道:“你怎么還笑得出來?”
陳零略微轉身,扶住胡博士的肩膀,嚴肅地說道:“我一定會保護你,但是你一定不要抓住我的胳膊!”
在卡帝瑪穆里洛遭到襲擊時的憋屈,陳零記憶深刻。要不是兩個女人各抱住了自己的一條胳膊,戴倫根本沒機會逃到贊比西河上。
胡博士盯著陳零的眼睛,不明白他為什么會這樣說,委屈地問道:“那我抓哪里?我抱住你的腰可以嗎?”
陳零冷酷地拒絕了胡博士的要求:“不可以。當危險來臨時,我需要空間,只要你在我的一米范圍內,你就是安全的。”
王明月的膽子比胡博士大多了,她已經抓起相機,東看西看,隨時準備抓拍野生動物。
“王女士,你看那邊。”她身邊的穆薩指向一處空地,“那邊有一個箭頭。”
兩棵樹之間的空地上,有人用樹枝擺出一個箭頭,箭頭所指的方向草木稀疏,依稀是一條山路的入口。
“為什么會有箭頭?”王明月喊歐文過來問道。
歐文仔細觀察了一番,說道:“野外活動的人會留下一些記號,至少有兩種動機。一個是如果自己遇到危險,留下記號方便救援隊伍找到自己;另一個是幫助后來的人少走彎路。”
王明月睜大了眼睛:“這肯定是第二個動機!會不會那三位年輕人留下的?你看,這些樹枝的斷口很新鮮,應該是剛折斷不久的,肯定是他們在替我們指路,從這走距離更短。”
歐文略一沉吟,說道:“也許是的。但是,他們之前并沒有告訴我們這些。穆薩,他們有說過可以抄近道嗎?”
穆薩是唯一和三位年輕人說過話的。
穆薩說道:“他們只說過沿著鐵路走回家,有點繞遠了。”
王明月認為自己的觀點得到了證明,喊道:“博士,快過來,從這抄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