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幾日功夫,便到了出發的日子,
在一處院子里,簡單的立著五六道人影,
為首的那人,看上去大概三十七八歲的模樣,面色蠟黃,嘴角留著一些細細的胡渣,神色冷漠,背著一個鐵匣子,沉甸甸的模樣,牢牢實實的綁在那人的背上,不知道里面到底裝了一些什么。
這人便是這一次任務帶隊的內門弟子,李無名,聽聞已然進入筋骨境,哪怕距離臟腑境也極為接近,屬于門內弟子中站在最頂尖的那一層。
站在他身邊的都是云霞門內的外門弟子,包括金不換和秦富貴這個兩天前才晉級的外門弟子,一眼看過去,最低也是氣血境的武者。
除了秦富貴是暗器堂的新進弟子,年紀輕輕,顯得稚嫩,其余人等,都是在門內有著一些年數的老弟子。
這就包括明劍堂的金不換,胖乎乎的身形,腰間挎著一把劍,劍鞘古樸,要是平常人見著了,肯定以為金不換是一個擅長劍術,身手笨重之人,但熟悉金不換的秦富貴卻是明白,這不過是假象,他利害的還是那雙隱藏在袖中的拳頭,身手也是矯健得很。
又有霞光堂的兩位師兄,長得人高馬大,筋骨健壯,胳膊上各自箍著幾道鐵環,顯然練的都是霞光堂所特有的橫練功夫,這兩人卻是一對兄弟,長兄名:熊四,弟名:熊五。他們家中只有兩兄弟,為什么不叫熊大,熊二,秦富貴就有點不明白了。
剩下的兩人,一人是金刀堂的鄧仁英,二十余歲的模樣,相貌英俊,一對濃眉,眼珠黝黑,嘴角總是帶著幾絲笑意,讓人親近,一把長刀掛在左腰間,右側還鼓鼓囊囊的,似乎還藏著什么東西。
最后一人,卻是奇怪,是一名年紀頗老之人,看相貌,像是有著五六十歲,佝僂著背,拄著拐杖,就像一個普通的老人家。
“師兄,人齊了。”
只見鄧仁英走到李無名跟前,小聲的在師兄耳邊提醒道。
“那就走吧。”
語言清淡,言辭簡單,似乎真如之前金不換所說,這李師兄真不善言語。
一行人腳步輕快,都沒有著云霞門所特有的服飾,下山走的也是一條隱秘的路徑,門內根本沒有人察覺到他們這一行人的離開。
到了山腳下,一行幾人各自胯下之間卻是多了一匹快馬,
秦富貴之前沒有騎過馬,以他之前的家境能碰到馬匹的機會本來就極少,更別說騎,不過以他氣血境對身體的掌握學起來倒也快,不過短短半日時間,倒也學得像模像樣,并沒有拖累隊伍前進的進度。
他們的目的地是涼州七府中東山府的府城慶元城。
涼州是吳國九州中面積第六大的州,而東山府則是整個涼州中面積排最大的府,但論起整體富足程度,它卻是排在倒數了。涼州地界本就土地不夠肥沃,東山府更是占據了涼州絕大部分的旱地,整個境內只有兩條大河川流過,是全國都有名的不毛之地。
至于位于東山府中心的慶元城,卻是東山府內的一個極端,不同于莽山城這等輻射面積不過區區方圓幾十里的小縣城,它占據了東山府絕對中心的位置,輻射周圍數十個縣城,是貨真價實的第一大城。
一來,貫穿整個東山府的兩條大河川,都從慶元城外穿過,再加上另外幾條較小的水陸干道也匯聚于此,因此交通極為發達,可稱得上是整個東山府的交通樞紐,商貿要道。每年從此經過的商戶,旅人更是數不勝數,極大的帶動了此地的經貿活動。
二來,慶元城周圍草地極為富饒,有著數個大草原,這里多出戰馬,整個吳國絕大部分的戰馬可以說都來自于這,是吳國最大的戰馬交易市場。
如此一來,慶元城成為東山府第一大城,倒也不奇怪了。
秦富貴一路上聽起金不換在他耳邊說起,心中倒是興起幾分向往,連這幾日下來的風塵疲憊都恍惚消失了不少。
那等一座城便有上百萬人,會有怎樣的磅礴輝煌?僅在腦海勾勒,都令他無比向往。
“要是在那等城里,我這焰霜刀想來也不會是什么珍惜玩意了。”
秦富貴不自覺地摸了摸被他緊緊用布包裹著那把焰霜刀,他這一次把全部身家都帶在身上了,自己不在門內,以他的性子,東西他自是帶在身上最為保險,所以這眾人看上去,就數他的行李最多,身形顯得最為臃腫。
“這天色也快黑了,李師兄,到前頭找個店歇歇腳吧。”
鄧仁英用力拍了一下馬屁股,駕馬沖到李師兄的跟前,逆風大聲喊道。
聲音洪亮,即使是身處十來丈后的秦富貴也聽得真切。
聞言,秦富貴抬頭一望,這太陽已經看到一點花子了,這涼州的天氣變幻多端,又本就是冬季,到了這夜里降溫極快,寒冷得很,幾乎滴水成冰,如果他們幾人真要在野外宿營,哪怕他們的氣血充足,恐怕還真得受一個不小的罪。
隨后打量著周圍幾人的神色,到了這時連一向多言多語的金不換此刻也沒了說話的勁,像一只閹雞一般怏怏著半趴在馬背上。至于熊四,熊五兩兄弟倒是精氣神還不錯,至少能挺著身子。最令人驚訝是那一個一直跟在李師兄身邊的那一個老頭,似乎一直是那一副模樣,面上的表情萬年不變,猶如死人一般,著實讓人有些看不透。
李師兄的頭偏了過來,雙眼飄過,似乎在確認他們的情況,隨后嘴皮子動彈了幾下,又是在和鄧仁英商量,隨后卻是鄧仁英拍馬掉頭馳了過來。
“李師兄說了,等到下一個店,就歇腳。”
鄧仁英沿著路大聲呼喊著,通知各人,隨后又追了上去。
“這鄧仁英還真是精力好,”
望著鄧仁英騎著馬上上下下,秦富貴不由得感嘆了一句。
“不過是想攀上李師兄這條大腿罷了。”
金不換的聲音不合時的響起。
“據說這鄧仁英在門內呆了整整四年才入得那氣血境,差一點就被遣送下山了。”
“天資似乎不咋地,家里又沒底子。”
金不換見著那鄧紅獻殷勤的模樣,不由得嗤笑了兩三聲。
“既然能入得了氣血境,那應該也不算差吧。”
秦富貴驅馬放慢速度和金不換兩人的馬并列往前,方便交談。
“他呀,自小有青梅竹馬的女人,都已經談婚論嫁了,不過為了攀上一個實權長老的大腿......小人一個罷了,你還是小心一點他為好。”
“也不知道,這等人是怎么進門的。”
金不換臉上有些不屑,對此頗為埋怨。聞言,秦富貴心中冒出幾分八卦,還想繼續聽下去,但前頭似乎見著了一個可以歇腳的店,金不換眼睛一亮,只想快點下馬落腳歇息了,卻是閉口不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