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幸修斯坦并沒有昏睡太久,在一段時間之后,他就被一種嘩嘩的聲音吵醒,微微睜開眼睛,是盈洗臺上死靈之書的書頁在不停的翻動。
修斯坦感覺自己的身體好了很多,雖然疼痛,可也不像是原來那般難以忍受,只有左手臂依舊是鉆心的火燒火燎,修斯坦知道,這是藥物產生了作用,傷口在愈合。
仿佛鬧鐘一般的死靈之書看見修斯坦已經醒來,停止了翻書,顯示出一行字:“你睡了一個小時,已經是夏令時六點多了,最遲七點,天空就會完全黑下來。”
此刻正值黃昏,修斯坦能看見一些淡淡的,柔和的陽光穿過浴池的窗戶。
他想起了另一件事情,修斯坦慢慢從馬桶上站起來。
“阿爾哈薩德,你說艾克利,他還有大腦嗎?”
問出這句話的時候,修斯坦突然覺得自己有些可笑,他悲傷于艾克利不相信他,可他死里逃生后,第一件事情居然也是去懷疑艾克利。
死靈之書極速的翻起來,仿佛也是在嘲笑他,上面傳出新的文字。
“你去把他的腦袋打開,就什么都清楚了。”
修斯坦推開浴室的門,轉回客廳,打開了那扇把手上印著自己的血手印的白色大門。
門外,是一副夕陽西下的場景,淡金色的陽光幾乎將一切事物著色,所有的白色,所有的黑色,都帶著一種金閃閃的光芒。
他低頭,看見了門外的艾克利,艾克利倒在地上,流了很多血,一些血液保持著粘稠的狀態,另一些已經徹底干透。
修斯坦抓住艾克利的手臂,將他緩緩的拖回屋里,每動一下,修斯坦用力的雙腿和下肋就傳來撕心一般的疼痛。
廢了好大的勁兒,修斯坦才將他拖回屋里,放到了地板上。
安置好死去的艾克利,走修斯坦到大門處,準備關門時,他看見了門外的幾條獵狗,眼中閃過了一絲不忍。
于是又把幾只狗挪到了客廳里。
做完這些,修斯坦已經大汗淋漓,但他知道還有很多事情要做,最重要的莫過于一件事情。
他餓了。
是的,從早上到現在的下午,除了在旅店的早飯,修斯坦顆米未進,滴水未沾。
今天晚上,他恐怕要在這里過夜了,現在開車離開,在夜晚降臨前無法到達人員密集的紐芬小鎮,即使到了那個鎮子,當地人瞧見自己破破爛爛,滿身血污的樣子,指不定會把它當做什么殺人犯。
雖然他就是個殺人犯。
修斯坦回到浴室,準備清洗一下自己。
面對著浴室的鏡子,他看著自己的臉。
鼻梁挺拔,容貌俊朗,如果不是血污影響了發型,是一個相當帥氣的小伙子。
他打開水龍頭,用右手稍微沖洗了一下臉上的污漬,理了理頭發,看著自己疲憊的眼神和充滿血絲的眼睛,修斯坦的臉上浮現起一種奇異的微笑。
經歷了這么多事情,如果他還沒有因此而癲狂,那真是一種奇跡。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不知為什么,修斯坦看著鏡子里的自己,狂笑出聲。
然后,笑聲像是被突然哽住,只剩下倒吸一口氣的嘶嘶聲。
只是修斯坦的動作太大,拉扯到了傷口而已。
他拿起臺子上的死靈之書,轉身上樓,走向了餐廳和與之連接的廚房。
餐廳就在書房旁邊,廚房在同一方向的更遠處。
修斯坦進入餐廳,餐桌上居然有著豐盛的食物,上面擺放著三明治、蛋糕和奶酪,杯碟的旁邊放著一個用來熱咖啡的保溫壺,只是幾塊三明治上有一道人類的咬痕,看樣子,食物還很新鮮。
修斯坦的腦海里已經浮現出了艾克利坐在這里吃飯,然后自己不請自來的情景。
他坐下,然后將死靈之書翻開,拿起一塊三明治吃了起來,一邊還和阿爾哈薩德討論著今晚該怎么熬過去。
“你的霰彈槍因為殺死艾克利和我的幫助,已經有了一些奇異的特性。”
修斯坦知道,阿爾哈薩德指的是無限彈藥的能力。
“那把槍的彈藥真的是無限的嗎?”
他沉默了一會兒,問道。
“我并不清楚,調查員的東西,只有調查員本人才能明白,他們和自己的主人心心相印,但是從你殺狗的動作來看,應該是的,但或許還有別的什么特性?”
阿爾哈薩德很顯然是對這把槍寄與了厚望。
“你可以用把我的槍傳送過來的技術,帶我回我的家嗎?”
這是修斯坦最想問的一個問題,如果可以,他就可以避開今晚的戰斗,找個地方好好治療心理和生理的雙重創傷。
“顯然不行。”
阿爾哈薩德的回答沒有出乎修斯坦的預料。
“自從我被放在書中后,很多東西也是時靈時不靈,我愿意將你帶進中轉站,但他們恐怕不會放過你。”
“他們?”
“廷達羅斯之犬,以及游蕩在無垠空間中的舊日支配者和古神。”
死靈之書上出現一些暗淡的文字。
吃完美味的食物后之后,修斯坦為自己倒了一大杯咖啡,卻很快發現在細節上,艾克利的廚房工作有失水準。他剛喝了一勺咖啡就察覺出其中有一種淡淡的辛辣味,應該是某種調料的味道,這味道讓修斯坦很不舒服,所以就把杯子放到一邊,不再喝了。
他回到一樓,將沙發和所有的可以堵住樓梯口的家具,桌椅板凳,壓縮食物統統放在了前往二樓的樓梯上,艾克利的和獵犬的尸體放在了客廳中央,然后進入二樓的走廊,在書房里,修斯坦將椅子對準了二樓朝外的窗戶,這里的窗戶可以看見小屋大門前的所有景象,他將死靈之書取回書房,把自己的霰彈槍架在椅背上。
做好這一切,天空中最后的一縷陽光開始消失。
“他們就要來了。”
修斯坦知道,因為那種奇異的嗡嗡聲已經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