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能會聽到死人肚子里有什么東西在動。別擔心,應該是這樣的。
你會有奇怪的想法。你會記得你小時候媽媽唱給你聽的一首歌。即使你的母親從未唱過歌,或者你從未見過你的母親,你也會記得這首歌。唱它,你會看到那個奇怪的東西在死者的胃里,那個讓他看起來很脹的東西,蠕動起來。
伴隨著奧德的歌唱聲,修斯坦看見某些東西從這位死者的胸膛上升。
“這就是月亮精靈。”
奧德小聲的對修斯坦說。
椅子上的人用一種沒人知道的語言說些什么,一只看不見的手,把一些東西放在了奧德和修斯坦面前的桌子上,看起來是一枚水晶。
然而當修斯坦走上前準備拿起那片水晶時,他不經意動用了自己的觸手。
“是你!”
坐在椅子上的死者突然大喝一聲,將修斯坦嚇了一跳。
“你認識我?”
接著是納悶的情緒,他不記得自己認識這個奇怪的,說不清到底是死是活的人。
“尼古拉斯教授,是我,是我啊,匹斯里,密斯托卡尼克大學,你的同事!”
椅子上的男人極其激動,不停的顫抖著,想要爬起來,但顯然是被什么東西束縛住了自由。
“你們,認識?”
奧德意外的看著修斯坦和坐在椅子上的“精靈”。
“應該是吧?”
修斯坦盡量靠近匹斯里,他想要確認坐在椅子上的人到底是不是自己認識的那位經濟學教員。
就在修斯坦把燭臺端著,向椅子方向移動的時候,他終于看清了匹斯里的臉,還有他現在的處境。
他的背后,是大大小小的血肉之墻,密密麻麻的堆積著,他身下坐的哪里是什么紅木椅子,分明是一小段一小段的人類身體,而他的后背和屁股上的皮膚似乎已經完全和身下的血肉之椅融為了一體。
“發生了什么?匹斯里,你怎么會變成這樣!”
修斯坦相當震驚,他明明已經幫助匹斯里解決了伊斯占用他身體的隱患,為什么他會陷入夢境之地,變成了這樣不人不鬼的模樣。
“我知道太多了...對不起...”
匹斯里將自己的脖子使勁兒的向前伸,企圖夠到修斯坦,眼淚也不由自主的流了下來,地板開始因為匹斯里的情緒開始震動,看上去相當瘋狂和迷亂。
“你用了那個咒語...”
修斯坦已經明白匹斯里干了什么。
“血肉之母。”
這是在伊斯圖書館中,修斯坦了解到的一個極其邪惡的咒語,這個咒語可以向那位孕育萬千子孫的森之黑山羊、黑暗豐穰之女神、尼古拉斯·莎布,獻祭與逝者同類血肉,將其他已經死去的逝者復活。
這個咒語的代價極其巨大,沒人知道施術者會遭受怎樣殘酷的對待,而且逝者已經死去,復活的也僅僅是肉體,宛如行尸走肉,尤其是在那位萬物“母親”隨意的復活下,肉體也會變得極其古怪和扭曲。
修斯坦想起來,他給了匹斯里他大兒子的靈魂,只要再將他兒子的肉體復活,把靈魂重新填裝進肉體,他的兒子就可以復活。
“天才想法,匹斯里。”
修斯坦不由得搖了搖頭。
他也知道這個咒語,在伊斯的中央圖書館,他翻到過,幾乎所有的咒語和獻祭儀式都有不可挽回的后果,只有次一等的煉金術,才是伊斯鉆研并破解的“科學”。
“你不該去看那些骯臟的咒語書,更不應該隨意進行儀式。”
修斯坦很是失望的看著還在血肉之椅上掙扎的匹斯里,他可以斷定,匹斯里在付出了代價后,也沒有救活他的大兒子。
“我明白,我知道得太多了,我不該去觸碰那些禁忌的存在...”
已經快要失去人形的匹斯里張大著嘴,仿佛是有什么東西在他的肚子里膨脹。
“可那是,我的孩子...”
說到這一句話時,匹斯里的肚子開始慢慢的裂開,流出了一種淡黃色的,帶有酒精氣味的液體,一路滑到他的褲腿,修斯坦能感覺到,匹斯里在極快的虛弱。
“奧德,你?”
修斯坦看向了一旁正在觀望二人敘舊的奧德,奧德的身體里發出了一種極其巨大的亮光,幾乎將他的整個人穿透,這種光芒照耀在匹斯里的身上,慢慢被他吸收。
“敲骨吸髓的,是我的孩子...”
匹斯里掙扎著,顯然他的虛弱放緩了,看起來是奧德的功勞。
“他已經成為了黑暗和恐懼的行尸走肉,沒有人可以救回他,你也不能,修斯坦。”
光芒照耀下的匹斯里像是換了一個人一般,他的瞳孔中燃燒起邪惡的紅色火焰,在黑暗中跳動。
伴隨著明亮的光芒,奧德的身體也以一種極其不正常的速度衰老,他從一個小伙子變得越發消瘦和干枯,幾乎就要因為脫水而風化了。
而此刻匹斯里也直愣愣的看向了一邊的發光的奧德,似乎在等待什么。
“你的靈魂多么扭曲啊,現實的先生。”
光芒之中,修斯坦已經看不清奧德的身體,他此刻已經變成了光,這光芒如此耀眼,修讓斯坦不得不伸手捂住眼睛,即使如此,光芒也透過了他的手掌,進入瞳孔。
“他會成為你們的夢魘,牡鹿之主。
匹斯里回應。
修斯坦突然意識到,自己面對的兩人都被某些存在依附在了身上,他們的身體已經成為了神靈的對峙場所。
“拿著它,不可名狀的孩子。”
奧德在光芒照耀著匹斯里之時,遞給了修斯坦一個小巧的,帶著一點深空星海顏色的鹿頭項鏈。
“請你幫助牡鹿修道院消滅那個怪物。”
“你將贏得牡鹿的友誼。”
一道像是傳送門的白色圓圈在修斯坦的腳下張開,他墜落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