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著昨天晚上曹芳的示意,第二天一早太極殿東堂門外就站滿了人。
一眼望去昨天坐在昭陽殿中的人現在已經全都來了,甚至連羽林中郎將全旭、虎賁中郎將夏侯績都悉數到齊。
站在眾人最前方的依舊是孫資、劉放、荀顗、韋誕、何曾、孫邕這幾個人,其后面的四位散騎常侍依舊如同先前那般捧著奏疏。
其他三位散騎常侍如郭敞、孟康、應璩還好一點,最為尷尬與緊張的當屬被明帝賜死的毛皇后之第毛曾了。
明知道殿中那位陛下親政以后,有著那位與天子關系密切的郭太后在宮中,將來他肯定是沒有好日子過了。
因為顧忌自己要是沒來的話,真的被天子個忌恨上了,依照毛曾當了這么多年外戚的了解,他們老曹家這些人可是真的說翻臉就翻臉,絕對沒有一絲拖泥帶水的。
毛曾永遠忘不了前幾日他還受到了天子的賞賜,過了幾日后自己姐姐的死訊就從洛陽宮內傳到了他的耳中。
因其實在是被明帝搞怕了,毛曾還是不得不與自己的同僚們一起前來這里勸天子親政,以免自己也同自己姐姐那般死的不明不白。
但這種滋味絕對是不好受的,誰叫那位大將軍如此廢物了短短幾天之內就被人弄成這樣了。
在自己選擇投靠曹爽的計劃失敗后,毛曾也是徹底認命了。
他現在也只能暗地里慶幸著,還好自己當初沒有忙著討好那曹爽大張旗鼓的前往就前往大將軍府。
不然,這曹爽被掀翻他今日可也跑不了,誰知道那曹子丹之子竟然如此不堪,還沒開始就被人一招絕殺了。
正當毛曾如不久前大部分人在心中哀嘆著曹大將軍,慶幸著自己還沒有帶上全部身家跳到曹爽船上時。
殊不知,站在東堂大門外的李西一直都在用著莫名的眼光看著這位“前朝余孽”。
李西這位黃門丞眼中雖有嘲諷之色,但更多的卻是一種病態般的快感。
在昨夜奉曹芳之命搜查了許多東西后,本就有些扭曲的李西已經徹底沉淪在這種暗中置人于死地的角色之中了。
回過頭來的李西向著身旁有些木訥與沉默的兩個身材強健的中黃門點了點頭,最后戲謔的眼光看了一眼廣場上慶幸無比的毛曾一眼走進了東堂之中。
李西的小動作自是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站在人群之中的毛曾本人還是對于自己的決定正感到幾分劫后余生之感。
同昨天不同,站在前方的荀顗手中并沒有拿那些詔書而是神色鄭重無比的手捧著一枚白玉璽,躬身對著東堂的方向。
在眾人的等待下啊,很快東堂之中那位極為受寵的黃門令就傳來了天子的答復。
“此事不宜輕決,當與朝堂諸公細細商議才是!”
那位陛下的答復雖然如此,但孫資、劉放幾人送過來的百官奏疏與荀顗手上捧著的那枚白玉璽卻是被那些宦官們拿走送入了東堂之中。
有著曹芳這暗中表態支持與瘋狂暗示,東堂前的一眾人很快就感到了振奮無比。
在場的所有人都知道,現在這件事就只差最后的那臨門一腳了,就連曾經預圖勾搭大將軍的毛曾都有些感到激動了。
他知道,自己真的要是混到了這個扶保之功,那他毛曾也不用擔心天子親政之后翻臉不認人了。
正當東堂前的眾人行完禮,準備各自告退聯系朝中百官明日再來一場聲勢龐大的勸進,門口處卻是又傳來一個有些尖銳的嗓音。
“陛下有詔!還請散騎常侍毛曾留步與奴婢一同前往殿中面見陛下!”
欲要自行散開的眾人聞言也是停下了腳下的步伐,站在原地定睛一看發現是那黃門丞后卻是沒有人多說什么。
最多也是在心中感慨兩句當今天子如此厚待宦官閹豎,自己等人日后當要多多勸諫才是。
至于,天子邀請毛曾一事,反倒是沒有讓這群人多做留意了,他們同這毛曾又不怎么熟悉。
這毛氏外戚早已經如同昨日黃花一般了,再加上毛曾又沒有真才實學,就連作為同僚的郭敞、孟康、應璩三人都同他沒什么來往。
這樣想著眾人腳下步伐不停,很快就各自散開,各忙各的事情去了,獨獨留下了毛曾一個人面色蒼白的站在那兒。
望著站在廣場上遲遲沒有動作的毛曾,李西眼睛一瞇很快就帶著因為愈發吃的好、吃的飽身材越來越壯碩的于季,走到了這位散騎常侍的面前。
一揮手示意于季走到毛曾身旁后,深受曹芳信賴的李西也沒有從前那般對待這些大臣們的恭敬拘禮。
隨意施了一禮,李西隨后就用著以前想都不敢想的語氣對著面前這名比二千石、位列三品的散騎常侍毛曾輕聲說道:“還請常侍不要讓吾等難堪了!”
說完也沒等毛曾有所表示,李西直接就向著毛曾身旁的于季輕輕點了點頭。
得到了李西的信號,愈發顯得憨傻的于季也是二話不說一把就扛起了身旁的毛曾。
被于季這么粗暴的對待,毛曾腰間的那條青色綬帶也有了皺痕那枚小銀印也在空中無力的搖擺晃動著。
作為堂堂天子近臣的散騎常侍被兩名宦官閹人如此對待,毛曾的臉色立即就變得漲紅起來。
但于季那雙有力的大手根本就沒有給毛曾任何掙扎的機會。
李西也知道這樣做影響會不太好,所以特別挑了個周圍人都走光了的時機,這也算是李西給毛曾留的最后一絲顏面了。
走在于季后面,李西感受到來自前方于季肩膀上毛曾那憤怒羞惱的目光。
到底是成為了曹芳潛邸親信之一,見到毛曾目光李西也是絲毫不懼的迎了上去。
隨后李西更是帶著些許憐憫的語氣,同前方的毛曾極盡嘲諷的說了句“散騎常侍不必如此看我,須知爾暗地做的那些事情,陛下早已經知曉,吾等也只是個辦事的而已!”
說完還向著毛曾做了個請的手勢,而剛剛還煩惱不已的毛曾早已經是喪失了語言能力。